之后的一段时间,江听纯挺忙的,刚刚上手老师的工作,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准备。
她每天忙到晚上才回到宿舍睡下,无心去想其他的事情。
纪斯伯这个人也被她丢到了一旁,没了下文。
这天晚上。
江听纯终于空出时间可以稍微喘口气休息一下。
她洗漱好躺到床上,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半睡半醒的一个状态,突然听到门外面响起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挺吵的。
江听纯心里有点儿窝火,烦躁的把被子扯到了脑袋顶上盖住,过了几分钟,声音却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不同声调的交谈。
她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外套去开门,眼睛凑到门缝处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发现门外站着好几个男人,吓的她慌乱无措的赶忙把门关上,揉了揉眼睛,
“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听纯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学校地方小,老师也少,所以教师宿舍是男女混住,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些。
可再怎么不在意,大晚上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出现在这地方,怎么想怎么觉得吓人。
她恢复好呼吸之后,觉得只要自己不开门应该问题不大,这样一想,也就没那么害怕,刚准备抬脚走到床边,脚步一顿,突然觉得刚刚那个背对着她的脑袋怎么看怎么眼熟。
想了一下,又犹犹豫豫地重新把门打开,只探了个脑袋出去。
没想到,刚刚还忙着的几个男人这会儿正行注目礼一样,都盯着她看。
江听纯扒着门边儿,看了眼身子斜靠在墙的男人,扯了扯嘴角,“你们这是?”
纪斯伯双手插在裤兜,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见小姑娘上身裹的严实,只露出一截光滑白嫩的小腿,脸颊染着粉晕,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泛着水雾看向他。
他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淡笑道,“江老师,以后咱们算是舍友了。”
江听纯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疑惑的发了个鼻音,“嗯?”
纪斯伯声音带着一丝缱绻,话里含着笑,“不懂?意思就是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的宿舍在你隔壁。”
“......”
江听纯搞不懂这大少爷好好的酒店不住,干嘛跑到这简陋的小地方来屈身?
但又仔细一想,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要住这里,在这里住的舒不舒服,习不习惯,好像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只求这位公子哥每天晚上能稍微安静一点儿,毕竟这宿舍隔音真的是蛮烂的。
江听纯没再多余问一个字,点点头,“哦,好的,那你们忙,我先睡了,麻烦声音小一点儿。”
随后,江听纯快速的关了房门,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冯阳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回过神,看了眼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带着一丝侥幸,犹豫的问道,“老六,咱还搬吗?要不还是回去吧。”
纪斯伯掀了掀眼皮,声音低沉道,“搬啊,为什么不搬?”
他为了能住进这教师宿舍,可是和那个古董老校长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才给了他这个特例,不过代价就是每周要给学生上几节体育课,毕竟现在是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冯阳实在不懂他的脑回路,明明就是个衣食住行都要用到最好的公子哥,脑子就跟魔障了一样,非要挤到这和破烂没什么区别的宿舍住,厕所还是个公用的,图什么?
他还是极力劝阻道,“不是,哥,你真打算在这儿住下吗?你瞅瞅你都快有那门框一般高了,行动能方便?而且这房间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厕所还是公用,你想想那个味道...”
男人蹙了蹙眉心,一脸的不耐烦,“你屁话怎么真么多,老子住又不是让你住。”
冯阳见纪斯伯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知道这哥们的脾气要来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闭上了嘴,继续庞大的搬家工作。
这一晚江听纯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昨晚在她的提醒下,那群人声音确实小了一点儿,但奈何房间隔音太差,打个喷嚏都能听到的程度,导致她听了一晚上纪斯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她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打,见办公室里的老师全都趴在窗子前面看什么。
江听纯整个人没精打采,也没有心思去凑这个热闹。
办公室一老师突然扭头叫了她一声,“江老师,走,去操场看打篮球。”
“篮球赛?”江听纯眨了眨泛红的眼睛。
赵静说道,“你不知道?县城的高中组织了一篮球队过来打友谊赛。”
江听纯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为什么要来江平?难道不是应该去他们那儿吗?这边场地多小...”
赵静嗤笑了声,“还不是听到了点儿风声,为了拉近关系,借着活动的机会过来沾点儿肉吃呗。”
“什么风声?”
见江听纯满脸疑惑,赵静解释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前两天来镇上的那个男人,长得特帅的那个,听说是首都人,家里根基深厚,家大业大的,自己开的公司也大的很,反正就属于钱多的用都用不完那种。这么个香饽饽谁都想巴结一下呗,县里听到风声,就上赶着过来。”
江听纯这下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赵静:“走,去看看。”
江听纯站起来,跟着办公室的老师一起出了门。
操场人很多,除了学生之外,还有一群成年人。
男人穿着篮球服,套着护腕,一头的板寸,意气风发。
江平这边的队伍是由纪斯伯,蒋深,冯阳和学校两个男老师组成的。
县一中有一支专门培训的篮球队,全部都是体育生。
他们到的时候,纪斯伯刚刚进球,正歪着嘴角朝着对面一群大男生坏笑,眼尾上挑,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屑。
高中的男生正值青春期,年轻好胜,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直接瞅准纪斯伯一人开攻。
男人丝毫不畏惧,就跟玩儿一样,骨节分明的大手十分轻松的抓握住篮球,侧过身,腾空跃起,手腕轻轻往上一颠,球稳稳的落入筐内。
江听纯恍惚之间,好像看着男人手举篮球朝他们这个方向抛了个媚眼,惹得一众小女生压着嗓子小声尖叫。
篮球场上的纪斯伯脱掉了平日里斯文绅士的模样,在这一刻,压制在心底里的痞气和野性全都迸发出来。
她心里感叹道,这男人看着估计也就二十**的样子,身上带着被岁月洗礼的成熟和魅力,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又是多少女生的青春。
县一中篮球队水平不低,还去省上参加过比赛,可在纪斯伯,蒋深和冯阳的默契配合之下,却还是被打了个溃不成军。
江听纯本来想把比赛看完,可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小腹有点儿胀,想去厕所,从位子上站起来,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纪斯伯漫不经心的进了个球,突然撩起眼皮看了眼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
江听纯刚走到女厕所门口,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细小的哭声。
她停下脚步,走过去看了看,见墙角边坐着个学生,穿着校服,正在哭。
江听纯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女生嘴边紧闭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哭。
江听纯半蹲下来,声线温柔,“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老师,别害怕。”
女生哽咽道,“老...老师,我...尿尿的地方疼。”
江听纯没怎么听清楚,皱着眉头耐心问道,“你慢慢和老师说,别紧张。”
“就...我上厕所的时候总觉得尿尿的地方疼,不舒服。”
江听纯:“你几年级了?”
“三年级。”
江听纯没处理过这种事情,想了下,又问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碰过那个地方?”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碰过,只有镇上的一个叔叔碰过。”
江听纯定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颤着声线问道,“他碰你哪儿了?”
“小裤衩的地方。”
江听纯呼吸停住,觉得有点儿冷,脚心一直冷到了头顶,但她还是勉强稳住心神,把小姑娘带去厕所检查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决定还是要去医院一趟。
她牵着小姑娘出来,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一声磨砂质感的男人声,
“去哪儿?”
江听纯慢慢停下了脚步,见男人站在墙外,正抬着眼皮瞧她,额间还流着发亮的汗珠,运动服湿了,紧贴上他的身体,勾勒出完美流畅的腹肌纹理,结实好看。
江听纯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鼻息间男人身上独有的烟草气息荷尔蒙渐渐散去,她小声道,“带学生去趟县城。”
纪斯伯捏开矿泉水瓶,往嘴边灌了两口,笑了声,“走吧,我送你。”
江听纯摇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去。”
“没事儿,我不忙,走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她拒绝,纪斯伯已经抬脚去开车。
江听纯坐到副驾驶上,看了眼坐在后排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低声道,“我等会儿要带她去医院。”
纪斯伯打了把方向盘,往后视镜看了眼,见小女孩脸色什么都挺正常,随口问了句,“怎么?生病了?”
江听纯欲言又止,有点儿想告诉他,听听他的意见,却又想守着学生的秘密,可自己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后续应该怎么去解决。
纪斯伯的余光早都把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再说话。
到达医院后,江听纯牵着小姑娘挂了个号。
“你要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等会儿自己走。”
纪斯伯一屁股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恢复了往常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在这儿等你。”
“......”
江听纯带着学生去了妇科做检查。
女医生问了些大概情况后,便让她躺到帘子后面的床上,小女孩儿有点儿害怕,拉了拉江听纯的手。
江听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儿,医生就是给你检查检查,眼睛一闭就好了。”
小女孩儿红着眼睛点点头。
检查过程挺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姑娘有点儿发炎,”女医生脱掉医用手套,洗了洗手,看了眼站在桌前的江听纯,“你是她姐姐吧,怎么真么不负责任,她才多大?”
江听纯表情有点儿不自在,还是解释道,“我不是她姐姐,我是她老师。”
女医生低头准备开单子,手一顿,抬眼往过来,“她家长呢?”
“她爸爸妈妈在外打工,就她和爷爷奶奶在家,是留守儿童。”
女医生责怪的说了句,“孩子这么小能懂什么,家长也不知道好好教育,还好送来的及时,要不然以后可怎么办?”
江听纯虽然已经二十多,可她自己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仅有的一点儿生理知识还是大二时候在健康教育课上了解到的,吞吞吐吐的问了句,“医生,她这种情况没太大问题吧?”
女医生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能没问题,这小姑娘才多大就发炎,问题大了去了。”
江听纯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那怎么办?”
“我给开点儿口服和局部用的药,回去让她好好养着,”女医生瞥了眼坐在凳子上的小身影,叹了口气,“小姑娘,以后可不能再干这样的事情了,你要知道,小女生穿内衣和裤头的地方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碰的,知不知道?”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好的,哭着点点头。
江听纯从女医生手里接过单子,“谢谢医生。”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听见女医生跟旁边的小护士说了一嘴,“现在的这些女孩儿啊,真的是不知检点,小小年纪,也不嫌害臊。”
江听纯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拉着小姑娘去取了药。
从医院大厅出来后,看见纪斯伯正大剌剌坐在花坛外面的台阶上抽烟。
男人眼皮上压着一道深邃的褶子,突然抬头看见了她,见她也在盯着自己看。
纪斯伯挑了挑眉,闷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