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要入梦 第9章 火魔的代价

圣女寝殿位于高山之巅，依崖而建，陡峭险峻。吴越来时夜幕未至，眼下却已圆月高悬。

“圣女还是不肯见孤？”

等的睡意昏沉，吴越彻底没了好脾气。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带着亲卫硬闯。

幽火摇曳，窈影孤寂。

圣女谢宁蜷缩成团，抱膝不停地颤栗。即便诚心祷告，依然无法摆脱火魔的诅咒。

邪神似乎真的存在！

一瞬间，谢宁好似听到来自地狱的戾笑，登时遍体生寒。惊恐怨恨里，她堕弃信仰，悲戚自我，质疑火魔。

这些年来，身为圣女，她不仅言行举止处处谨慎，甚至她还必须成为一个木偶，爱上那尊冰冷狰狞的神像。自六岁起，她便鲜少出王城，日常就是神殿端坐。

童稚时，谢宁的确对火魔崇拜的五体投地，然而直到她送别如母亦师的前任圣女，丑陋的真相才赫然浮出水面。

那位美丽孤独的老人，慈眉善目了一生，哪知临终竟对殷勤照料的她快意恶毒。

“当初之所以选中你，根本不是为了别的，亦不是火魔的意旨，而是夕阳下你灿然的笑脸令我嫉妒。昔年我也曾这般明媚，但八岁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禁梏。

所以那天，我快意的将你拉进这深渊里。谢宁，火魔从不存在！”

前任圣女的话仿佛鸩毒，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继而生根发芽再无束缚的力气。起初的踌躇满志，迅速冷却在凛冽寒风中。

历代圣女侍奉火魔，皆人前无尽风光，背地暗无天日。

等待，煎熬，无助，绝望。

一如既往的折磨，直到寅时一刻主殿玉钟响起，谢宁方从难耐的痛苦里逃生。她心情沉重地起身，强撑一口气，低头怔然地盯着自己青紫斑斓的掌心。

每到月圆之夜，她就会五脏六腑生痛，届时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为此，她不惜代价四处寻药止痛，可兜兜转转竟被鲁兮国钳制。

双重折磨，令谢宁无法忍受，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圣女谁爱当便当。所以那日初见弥葡，她顿觉机会来了。只是四目相对的刹那，她舍不得伤害那个惊鹿一般的少女。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少女开始失控，妄图逃脱献媚支吾……

这怎么能行！

与其成全她们，倒不如成全自己。

谢宁托腮沉思，岂料殿外忽然喧嚷。

“圣女呢？”吴越神色不虞地问。

侍女们当即慌了神，一时之间相觑无言。因为她们既不敢劝阻君上，也不知该如何向圣女交代。

“君上勿怪，圣女正在闭关，谁都——”

“孤不是旁人，倘若圣女有所差池，孤定唯你们是问！”

“君上恕罪，奴婢惶恐。”

长廊接连跪倒一片，众人再不敢多嘴。

“启门！”

吴越话音刚落，寝门迳自打开了。

冷眸疏漠，谢宁一袭白衣，不耐烦地蹙眉：“你来做什么？”

吴越本打算借机兴师问罪，待见对方心绪不佳，遂语气轻缓：“孤来看看你。”

“那还愣着做什么！”

谢宁眼底闪过一丝触动，话语依旧冰冷。

甬道漫长，一眼望不到头。与其说是寝殿，于吴越而言更像探险鬼屋。

壁灯昏沉，针落可闻。

谢宁跪卧在高耸的神像下，四周密布着数方暗渠。青丝逶迤，白纱绰约，人比莲娇。

“君上当真爱我？”蓦然回首，谢宁罕见的温柔。

吴越嘴角微抽，她又不是从前的支吾。

“我对圣女的感情，一如你对火魔。”

鬼扯一通后，吴越凝神打量火魔像。虽然雕刻的魁梧英俊，可任她怎么瞧都更像尊狰狞的邪神！

“既然君上对我心心念念，何不娶了我？”谢宁骤地语出惊人。

遽得吴越掩唇尬笑，环顾左右而言它：“如果你肯嫁，早就不做圣女了。”

“君上是在怨我？”

从前她谢宁百般瞧不上支吾，但今时不同往日。时移世异，何必便宜了弥葡。沉目思忖，她情不自禁地走到支吾面前，接着红唇微启浅吟低唱。她的音色很美宛如空中云雀，良久回荡在大殿内。

只是还未唱完，支吾便不解风情地掩住了她的嘴。

“神听的歌，孤不配。”

吴越飞快掠过那双幽眸，使劲儿抬了抬伤臂，心内对这个言行不一的圣女愈加反感。她说的这些鬼话，恐怕连火魔都不信。

“你可知孤险些命丧郊野！”

“谁伤的你？”

闻声，吴越气急反笑：“你说呢！”

谢宁委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鲁兮国的人但敢阳奉阴违……

“申首虽崇拜火魔视圣女为尊，可孤毕竟是一国之主，你不该如此猖狂。”吴越早想给这个圣女立规矩。

“谁让你这么快就移情弥葡！”谢宁难得安抚支吾。

“城门失火，何必殃及池鱼。”

“君上口口声声爱慕我，整日却流连戏蝶。”

面对不领情的支吾，谢宁莫名愤懑，满腹酸楚。

然而吴越不是支吾，压根对她没感觉，所以并未体会她的心境。念及喜欢，她脑海里即刻浮现出大小姐的面孔，以及国师弥葡……自己怎么染上支吾滥情的毛病了！

“圣女何必污蔑！”

“哼，你敢否定吗？”

谢宁顿时生恼，厉声索问。

“圣女无端猜测，只会徒增烦恼。”

“君上嫌我？”谢宁步步紧逼。

吴越赫然瞪大眼睛，分外头疼：“圣女请自重！”

虽然首要任务是守护对方，但吴越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达成目的。她努力回忆原剧情，怎么都记不起圣女对支吾有爱。除非有所求，才勉强施舍支吾一抹笑颜，如今种种令人惊诧。

“圣女责任重大，理应静心修炼，从此孤不会再骚扰你。”

圣女最好谁都不喜欢，只一门心思侍奉火魔！

吴越绝望的叹气，哪知她的懊丧落在谢宁眼里，却是另一番爱而不得。

骁勇善战的支吾，红衣潋滟姿容不凡。纵使性戾暴虐，偏对自己言听计从。前脚杀人如麻，后脚她一句话便温顺如狸猫。身为一国之君，莺燕环绕偶有风流，但这么多年也仅珍视她一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支吾将注意力放到了弥葡身上？

是不是受够了自己的冷待，才发现弥葡的美丽乖顺……

谢宁异常酸涩，眸光氤氲：“支吾，我是认真的！”

温馨提醒：真正残暴性戾之人，不会因为喜欢谁就改变。所以文中圣女谢宁的想法，仅供卿卿阅读^_^

没有邪神，搞鬼的是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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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火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