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云转晴 第3章 [卡缇亚忒] · [1]

——·「1-挑房子」·——

卡缇亚忒看着眼前颇具复古气息的独幢木制小楼，眉眼间噙了些笑意，转头看向希兹问她：“真的不再挑一挑了？”

棕发的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猫毛道：“我觉得可以啦，挑得越久问题也会越多的，你看，”希兹拉着卡缇亚忒的手推开门，“虽然朴素但不失精致，空间不大却也不感到拥挤，多好啊，你觉得呢？”

卡缇亚忒将手中的纸袋放进厨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说完他轻轻关上大门，随后又凭空握出一柄利剑，在门背后虚虚划了几道，脚底便有刻着细密符文的金色魔法阵显现，外围光圈还在不断扩大。

希兹坐在椅子上捂住眼睛：“随便弄弄就行了吧，圣级法阵也太奢侈了。”

卡缇亚忒淡金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碧绿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璀璨的流光：“谨慎些总是好的，没关系，只是刚好围住这个镇子而已。”

听着他的用词，希兹差点儿被果汁呛到，这可是她在转生之前都没学会的东西欸，“只是”？“而已”？她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心道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危险了。

这样级别的法阵，几乎用掉了天使五分之四的魔力，但是从此以后，任何污秽的恶念都不会存留于此，这一次，由他来杜绝所有不该有的可能性。

等准备好一切，卡缇亚忒的额边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精神生命体罕见的生理反应呢。

希兹抽了张纸巾过去想给他擦擦，却反被握住了手，卡缇亚忒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眨着碧色的眼睛语气温和道：“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乖乖等着他给自己戴上那东西后，希兹才发现居然是一把小钥匙。

纯黑色的小东西泛着宝石类的光泽，造型精致，花纹美丽，只是当她拿在手里细细观察时，心底却会闪过一丝惶恐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升起鸡皮疙瘩。

“这是……”

“你的角。”

短短几个字，听在希兹耳朵里却是复杂。魔族的角饱含魔力的同时拥有和钻石无二的坚硬特质，并且更富韧性，非人力所能随意改变形状，尤其是她以前那种级别的，普通的天使倾尽全力的一击也未必会留下痕迹。

正因如此，希兹才会在决定自毁之时把这东西留给他，卡缇亚忒一定花费了许多心思和精力才把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是留给你的护身符，怎么又还回来了，你呢？要不我再挑点儿别的送你？”

卡缇亚忒把左手递给她，摇摇头道：“我还有的，你看。”

希兹低头，果见那修长又白皙的无名指上圈着一只极细的黑色素圈，两种相反的颜色撞在一起非但不违合，反而还透着一股神秘又危险的美丽。

“本来也想给你再做一只的，但是材料不太够了。”卡缇亚忒捏了捏她的指节，略可惜道，“我试了很多材料都觉得不够珍贵完美，所以擅自把你的角用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语气认真，竟是真情实意地在为这个事情感到抱歉。希兹看在眼里实在觉得可爱，就没忍住摸了两把他的头：“所以，它真的是把钥匙？”

卡缇亚忒点头：“只要你想，它随时都会出现在你手边，然后打开和我有关的一切。”

他眼里明亮的光让希兹为之心神俱荡，怔愣了一会儿后才笑着说：“好。”

——·「2-之所以是苹果」·——

虽然作为精神生命体天使们并不需要进食，但卡缇亚忒却意外的非常钟意苹果，这个小特点希兹很早就发现了，至于为什么，她倒是不太清楚呢。

偶尔问起的时候，金发的天使也只是垂着眼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好处很多？

其实当然不是，他的执念从来都和她有关，这次也不例外。

希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卡缇亚忒完全无法适应，只觉得心也跟着她一起被抽走了大半。天使不会做梦，他便借来了安眠使者的安魂香，祈祷能在濒死之际再见见她。

很危险的法子，但他成功了。

尽管都是些过往记忆的复现，却也估且算是达成了目的。而其中最清晰的那个梦，就是卡缇亚忒不敢向希兹坦白的真正原因。

混血的女孩是在来到伊甸三百个日落之后不再见他的，准确的说，是在所有天使们都知晓她的身份之后。

那时的卡缇亚忒还不知道原初魔王的血统意味着什么，他满脑子都只想着那个眼睛很漂亮的黑发天使，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做她的朋友。

那间小房子的门被卡缇亚忒叩了又叩，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正当他想再次去敲时，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年幼的小天使头一次生出了会不会是被她讨厌了这样的想法，震惊的同时又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具体要怎么做卡缇亚忒并不清楚，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多圈后，他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晨曦之地。

这里是伊甸的禁区，里面尽是奇花异木，会有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东西吗？

犹豫了一会儿卡缇亚忒还是不顾告诫偷偷溜了进去，他找了很久，迟迟没有决定好该带走什么。

越走越深，终于，在最中心的地界，他见到了一颗结满红果的大树。

真漂亮，小小的天使仰头心想，这么好看的东西作为礼物来说，应该很合适吧。

他扇动背上稚嫩却洁白的翅膀，就想去把它摘下来，但当手指即将触上那红亮冰冷的外皮时，卡缇亚忒最先感受到的，却是钢刀一般锋利的杀意。

后面是怎么被希兹抱进怀里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强烈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连眼睛都忘了眨，只有那根被她徒手截断的法杖始终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希兹说了什么，面色难看的灰发天使还是放过了他们。

免于灾厄本是开心的事，但卡缇亚忒临走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能是看他被吓得有些狠，希兹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之后又替他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接着手心一翻，一颗硕大饱满的红果子便出现在了卡缇亚忒面前。

“喜欢？”

她的声音沙沙的，带着明显的生硬笨拙，见他不伸手，又取出一把精致的小银刀开始削着上面的皮，果子渐渐由红变白，少女的翅膀却由白转黑，尖锐物也刺破她的额头长出，脸还是那样漂亮的一张脸，但气质却变为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幽邃诡谲，魔气森森。

卡缇亚忒随即便认出了这是什么，也是在那一刻，他也终于有些明白了，大家缘何会是那种态度。

可是他却意外的并未多想，因为那在旁人眼中象征灾祸与不详的事物，看在他的眼里却只觉美丽无比。

不想和她分开，不想被她讨厌。卡缇亚忒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虽然时至今日仍会为那莽撞的举动羞赧，他却从没后悔过当时的勇敢剖白，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说出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选择。

——·「3-甜」·——

在寒冷的冬天等待一顿温暖放松的下午茶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还有壁炉中正在燃烧的木柴噼啪声作伴的时候。

新鲜的面包马上就要出炉，小麦与蜂蜜混合的甜香味浓烈到散满了整个房间，卡缇亚忒系着围裙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而希兹就在一边等着尝味道和偷吃。

先拿出一块贝壳样的小面包挤了些奶油喂到希兹嘴里，卡缇亚忒问道：“味道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甜？”

已经习惯被他投喂的女孩感受着细腻的甜香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好吃！虽然很甜但是一点都不腻，果然复杂程度翻倍的配方就是不一样呢。”

她用双手捧着脸，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你做的点心都不带重样的，总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你看看，我脸上的肉是不是变多啦？”

女孩凑近了些，幽蓝的眼睛眨啊眨，模样像极了小猫，漂亮又可爱。

卡缇亚忒认真看了会儿，实在没忍住，摘了手套就想再去摸一摸，希兹任由他动作，还侧着头主动蹭了蹭：“好痒哦。”

话虽如此，但她依旧容许卡缇亚忒摸了好一会儿。手眼并用验证完毕的天使得出结论：“还是很可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希兹吐吐舌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嘿嘿，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啦，”女孩举高手从橱柜里拿出几个玻璃罐子，“所以，顺便再加些这个吧！”

碾细的坚果碎，白白的椰蓉丝，还有精心制作的香草糖霜，随随便便搭配一下又是新的口味。希兹静静看着卡缇亚忒不急不徐地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一个个小点心造型精致，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想到等会儿就会被吃进肚子里，竟还有些舍不得。

卡缇亚忒那双指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做起这些事情来毫不违合，甚至还带着别样的赏心悦目，如果不说的话，大概没谁能想得到，这双手可以提着圣剑，将数以万计的敌人斩成血块，又或者于瞬间，徒手捏碎某人的颈骨，哈哈。

希兹拍拍自己的脸，一不小心又在想奇怪的事。

等卡缇亚忒又端着煮好的热可可来到阁楼上时，希兹已经迫不及待把窗户打开了，虽然会让屋里的温暖溜走那么一些些，但是和美丽的风景相比，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大雪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太阳竟还没完全下山，给外面漫山遍野的白又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希兹捧着向日葵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卡缇亚忒不知从哪里又翻出了一条薄围巾给她系上。

“哎呀，我才想到冬日集市是不是快开始了？”

“还有半个月。”

希兹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放了心道：“那就好，这次就不会错过了，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瑟提人的巡游演出呢，到时候要陪我去看哦？”

卡缇亚忒笑了笑：“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