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低温小雨 第7章 番外：谢谨[番外]

我叫谢谨。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这里坏了，那里也坏了。一颗止疼药，治了头疼，又要治胃疼，还有背也疼得很。以前冬天，路边总有黑色的大帐篷支起来，放着丧乐，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老人总是撑不过冬天。我现在觉得，撑不过这个冬天的是我。

但有一天，我遇见了孟玙。一个奇怪的可爱的让人想靠近的男孩子。我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可是谢谨约我，我却拒绝不了。我想和他待在一起，即使面对人群对我来说有些困难。

药的副作用，让我手控制不住的抖，可他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安静陪我。他身上有种我没有的自由感，他可以随时发作自己的小脾气，直白说出心里的想法，他想做便做，好像没什么能束缚住他。有我所不能拥有的勇敢坦诚。

在那个雪夜，我还记得他睡衣下肌肤的触感，我知道他的想法，可我不能。至少那个时候，我没有资格。

可我是如此渴望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说出实话。我看到了他的心疼。他真的很好，像天使。向来懦弱的我也想勇敢一次去争取，争取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孟玙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就是为了逃避去医院，才搬家独自居住。但为了能正常地和他在一起，我主动找了父亲去北京看病，就算我可能会面对我最害怕的电疗，我也要去试一试，说不定呢，我就能治好，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孟玙也不会知道，在精神病院的每一天，我都煎熬得想死，只能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台老式CCD里的模糊视频，看着他的笑，我才能活得下去。

人怎么能爱上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呢，太荒唐。偏偏我谢谨是。我爱上了漫天大雪中的那声欢呼。

但我并没有痊愈。我真的尽力了。没完没了的电休克让我记忆力混乱，有些事情，我记得却画面模糊。我害怕那些记忆有关于孟玙，所以，我回来了，却没有告诉他。

但我竟然遇见了他，他怪我。我撒了谎，告诉他我已经痊愈。他轻易原谅了我。我们在一起了，但我同时也成为了一个自私的骗子。

他是那样美好，像是阳光照进我的屋子。我那个时候才开始觉得，人生有期待。

我喜欢他撒娇时抱着我蹭，我喜欢他肆意的笑声，我喜欢他睡着的脸，很乖巧，我会趁他睡熟亲吻他的脸颊。

可我的自以为是，让我再次复发。我一定吓到了他。他的眉头皱起，笑容也变得勉强，工作了一天回来，还要继续紧绷着盯着我。我不想让他那么辛苦。

我想给他自由。

可他生气了，教育我说爱是尊重。我摸着他的心脏，感受着他的心跳，我真真切切地察觉到了他的爱。

我想，我也应该像他一样坚定才对。

小玙，其实我还是会发作，我会一直抓住手背，想着你，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世界上，有什么痛苦是迈不过去的呢？我不再纠结我是否是一个正常人，只要在你旁边，我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我想，我这一生的痛苦，也是熬出头了。

小玙，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