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甜桃 第3章 浪漫诗

“你和路砚迟是吵架了吗？”

憋了几天之后，林初夏总算是忍不住问。

她们刚考完一门必修课的期末考试，正走在去吃晚饭的路上。郁桃心不在焉的，好一会儿才回神：“没。”

“那你们最近是怎么了回事，”林初夏纳闷地接着问，“你都不怎么跟他说话，是个人都看出来你在躲他了。”

郁桃轻叹口气：“我就是在想…”

“想什么？”林初夏凑过来。

郁桃一顿，又眨了眨眼睛：“在想要不要跟他表白。”

她就是那就很别扭的性格，暗恋的时候一心想着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现在感受到了一点他的喜欢，她又做不到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怎么办，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她怎么办，如果只是她自多多情怎么办…

“小桃，小桃？”林初夏喊了她几声。

郁桃下意识地嗯了声：“怎么了？”

“你又在走神。”林初夏撇撇嘴。

她轻咳了声：“虽然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是吧，既然我能看出来你在躲路砚迟，那路砚迟他自己也能看出来。”

郁桃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落：“我知道。”

今天宜京下雪，郁桃撑着一顶透明雨伞，一仰头，就能看到寂寥地飘着的小雪，有些会落在她的发梢。

路砚迟问过她好几次是不是心情不好，她都没说。他的名字还在置顶里，但寥寥几个字的聊天框，看起来很生疏。

“…”

想着想着，郁桃又叹了口气。

再过两天就要跟他去游乐园了。

她得在这几天里想清楚。

…

“明天没考试。”

邹景一碰了碰路砚迟的手肘：“路大少爷有什么安排，我朋友订了个villa，去不去聚餐？”

路砚迟瞥他一眼，声音很淡：“不。”

“…”邹景一嘁了声，“无聊。”

他这人怎么能错过调侃路砚迟的机会，挑了下眉，说：“我猜猜，要陪郁桃是不是？啧，你们都暧昧多久了，还没暧昧够？”

路砚迟眸色渐深，没说话。

“说起来，”邹景一嘴碎，一句接一句地说，“你俩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表白啊？在一起了记得请我吃饭。”

路砚迟总算扯了下唇角：“请你吃饭？”

“当然，”邹景一理直气壮，“看着你们从不熟，到现在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

走到一条岔路口，对面也是教学楼，刚考完试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出来，路砚迟微仰着下巴，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芋紫色的大衣，系着白色的围巾，是她一贯的穿衣风格。她在和林初夏说话，没往这边看。

邹景一看到郁桃，朝路砚迟挤挤眼睛：“不过去一起走？”

路砚迟脚步顿住，考虑几秒：“不了。”

就算是邹景一，他这段时间忙着从头学起课本准备期末考试，没怎么在意路砚迟和郁桃的事情，也察觉到一点微妙的气氛。

“你俩怎么了？”他直接问。

路砚迟顿了顿：“…没怎么。”

邹景一半信半疑：“吵架了？表白被拒了？”

路砚迟看着郁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他语气淡：“没吵，也没表白，别乱猜。”

“那是怎么…”邹景一接着问。

没等他说完，路砚迟就回答了：“不理人。”

邹景一疑惑：“谁？郁桃？”

路砚迟没说话，算是默认。

邹景一安静几秒，忽地笑出了声：“行啊，你也有这么猜人心思的一天，还猜不到，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路砚迟一面说，一面点了根烟。

聊了些有的没的，邹景一的表情忽然认真了点：“说起来，有件事儿你得再想想啊。”

“什么？”路砚迟看他一眼。

邹景一耸了耸肩：“你爸妈呗，他们能接受得了郁桃吗，你总不能让人家跟着你受气吧。”

宜京的冬日，冷冽的微风吹着碎发。

路砚迟默不作声了会儿。

“我知道。”

邹景一总是副吊儿郎当的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这会儿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认真的表情：“我觉着，这段时间郁妹可能就是在纠结这件事。”

-

日历上的日期被一天天划去。

本来觉得要考好多天的期末考试，也就剩下了最后一天。几个舍友要么在准备起回家的行李，要么在做寒假的旅游攻略。

郁桃拉开抽屉，看了看放在里面的那张游乐园年卡。

…

第二天，郁桃考完最后一门课，刚考场里出来，她东张西望着找林初夏，一时没注意眼前。

衣袖忽然被往后一拉，她猝不及防地靠近一个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让她的心跳快半拍。

“路砚迟？”郁桃抬起头。

路砚迟嗯了声：“看路。”

“…”郁桃有点不好意思，“噢。”

前面是扇门，她刚才差点儿碰门框上去。

“你怎么在这？”沉默片刻，她没话找话。

路砚迟说：“考试。等你。”

两件事。

“郁桃。”路砚迟喊她。

郁桃心绪不宁地应：“啊？我在听。”

她躲着路砚迟的视线。

“为什么…”

他没说完，被匆匆跑过来的林初夏打断。

刚考完试，教学楼里的学生来来往往，林初夏一开始没注意到路砚迟，她在郁桃面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问：“等，等多久了？”

林初夏对上郁桃的目光，看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旁边的路砚迟。

“…”

林初夏微微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接着聊，不用在意我。”

她走开了点，装作认真看手机的样子。

郁桃哑然失笑，她看向路砚迟，抿了下唇：“我得吃饭去了，你要说什么？”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刚才谢谢啦。”

“用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话吗。”路砚迟低着头，他语气淡，带着一点无奈的情绪。

郁桃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下意识地解释：“不是…”

她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些，感受到一阵吹过发丝的微风，再听见路砚迟很轻的叹气声。他问：“所以为什么不开心，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郁桃眨眨眼睛，正纠结要不要现在就说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路砚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片刻才按了下去。

“下次说。”他用口型跟郁桃说，然后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去接电话。

郁桃看着他的侧影，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落。她调整了一下心情，过去拍拍林初夏的肩：“走吧。”

“你们聊什么了？”林初夏好奇地问。

郁桃垂着眼睫：“没聊什么。”

林初夏叹口气：“你俩真够别扭的。”

-

郁桃的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收到了梁荷月发的消息。梁荷月说面包店里兼职的那个女生前两天已经考完试回老家了，问她有没有空再来上几天班。

郁桃考虑了一下，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下来。

早上推开店门，郁桃把手机放在桌边，穿围裙的时候看到两期的手机屏幕。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日程提醒。

两天后就是说好要跟路砚迟去游乐园的日子。

“…”郁桃关掉手机。

一直逃避怎么行呢。

“小桃？”梁荷月走到她身边，“吃早饭了吗，怎么心不在焉的，我给你拿个面包？”

郁桃掀起眼帘：“啊，不用啦。”

梁荷月泡了杯咖啡，淡淡的咖啡味氤氲在冬日微凉的空气里。她低头抿了口咖啡，笑眯眯地说：“怎么了，是在想谁吗？”

这会儿店里还没客人，阳光照进玻璃窗，一片安静。

郁桃脸颊一热，没说话。

梁荷月微眯起眼睛：“我猜对了？”

虽然是姐妹，但和温吞内敛的梁筱晴不一样的是，梁荷月是那种性格外向直率的人，在和郁桃相处时，有时候更像是朋友。

“长什么样，”梁荷月放下咖啡杯，兴致勃勃地看着郁桃，“我能看看吗？”

郁桃都被问得不好意思了，她低头抿唇笑了笑，下意识就想拿手机给梁荷月看照片。

手机都拿出来了，她还是顿住动作：“不了吧，没在一起呢。”

梁荷月看在眼里，似乎是看出了郁桃的纠结，她的笑意渐渐敛起，认真说：“小桃，姨妈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有事情都习惯憋着不说，只会自己默默调整情绪。”

“如果对方是不错的人，你真喜欢就去告诉他，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郁桃片刻才说：“…好。”

…

开店之后，陆续有到店里来看书的学生。

郁桃结完几个账，伸了个懒腰，她侧过身整理了一下蛋糕柜，忽然听见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你不是…”

郁桃转过头，一愣。

于子烨一手插着兜，背着包，眉头微微皱起：“你在这打工？”

虽然知道他也在这个大学城里读书，但郁桃从来没碰见过他。她语气淡淡地嗯了声，接过他手里的餐盘，目不斜视地结账。

他身边还有个男生，大概是他朋友。

男生顶了顶他的手臂，扫视了眼郁桃，压低声音问：“这妹子谁啊，你认识？”

于子烨点了点头，不太在意的样子：“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家里安排的。”

男生啧了声：“就她啊？”

郁桃装作没听见，她本来也跟他不熟。

“五十八元，扫这里。”

她把餐盘推回去。

“再要两杯拿铁。”于子烨拿出手机付钱。

郁桃客气地说：“好的，稍等。”

他付完钱，和朋友边聊天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几本书，大概也是来这复习的。

等梁荷月做好了拿铁，郁桃把咖啡杯放到托盘里，走到他们桌边。

她放第一杯咖啡的时候，于子烨没注意，手肘碰到她的手腕，咖啡洒了一点出来，浇在书页上。

于子烨皱皱眉，拿了纸巾擦书：“你怎么端个咖啡都能洒出来啊？”

对面的男生笑了几声：“算了算了，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怎么说也算你相亲对象，别太为难人家。”

他又看了眼郁桃，接着语气轻佻地说：“妹子挺漂亮的啊，性格又好，怎么每次听你提起来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啧啧，没眼光。”

他大概自以为是在夸郁桃顺带数落于子烨，还得意地朝郁桃挑了挑眉。

于子烨不以为意地嘁了声，声音不自觉地渐渐放大：“你说呢，每次见面都一副苦瓜脸，跟我欠了她一样。”

店里还有客人，本来都在安静地看书看电脑，被这么一吵，已经有人不满地朝这边看过来。

郁桃捏着咖啡杯的指节微微收紧，她忍了忍，冷淡地说：“一定要找茬的话请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