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于宣的迟疑,顾舟心中涌起一股自责。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他本想通过轻松的话题来缓和气氛,却没想到于宣突然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阿舟,你还记得,我们是哪一年认识的吗?”
“元狩二十三年,”顾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我记得很清楚,那时陛下召见祖父,询问我和家中兄弟相处的情况。祖父回家后,我们两人还曾彻夜长谈,猜测陛下的意图。直到吏部尚书的奏章呈上,我才得知自己被任命的消息。”
“当时祖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他已经把牛吹出去了,说我和兄弟的感情极好。想来陛下推己及人,肯定不是让我真当你老师,而是把你当自家弟弟宠的。”
“我还记得那天,我紧张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于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回忆着那个青涩的自己,“当时关于你的消息,正经渠道是一条没有,小道消息却是满天飞。我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自己没有耐心去哄一个小孩子,却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还记得你那天穿了一身玄色长袍,”顾舟的声音变得柔和,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你歪着头和身边的侍女说笑,当侍从通报我时,你吓了一跳,一双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你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让我有机会肆无忌惮地盯着你那娇小通红的耳垂。”
“后来我才知道,你那段时间根本不喜欢在书房的,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花园中的摇椅上找到你。你有的时候撑着头睡了过去,有的时候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摆件,有的时候我到得太早,你还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可无论哪一次,当我唤你的时候,你总会被我吓一跳,然后便会用你的耳垂对着我。我当时总是在想……”
“咬起来味道一定不错,”顾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于宣的耳朵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嘟囔着一些“看你浓眉大眼的,居然……”的话,但顾舟并不想再听下去。
多年前的妄想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他轻轻地叼住了于宣的通红的耳朵,吮吸着那渴望已久的味道。于宣的耳朵格外敏感不自觉地发出了诱人的声音,顾舟更是把持不住,耳鬓厮磨间,两个人便忘了正事。
情事总是格外消磨精力,于宣到最后气喘吁吁,懒洋洋地躺在顾舟的腿上,由着他给自己擦身。他本来据理力争想要沐浴,可在顾舟传太医来问的威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毕竟,谁想在这个时候见旁人呢?尤其当那个旁人是条怨念极深的单身狗的时候。
身上擦了一半不到,于宣便又睡了过去。到了晚间,于宣才在一股尿意下惊醒。他本能地用右臂砸向巨腹,试图通过隔山打牛的方式纾解,一声闷哼后才后知后觉应当已是有人在下腹按摩打圈。
他身体反应本不该这么迟钝,只是巨腹时时压迫着那处,导致他总是分不清刺激到底来自何方。他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这府上敢握他手的也没第二个人,可他没力气回握,仅剩的神志都用来试图指挥那萎缩得不成样子的膀胱。
好在侍女足够训练有素,还没等他做出更加失态的举措,于宣终于感受到一股热流。他终于有精力抬了抬右臂,试图定位到顾舟的位置。
顾舟顺着于宣的手臂,将人扶起:“阿宣,吃点东西?”话音刚落,于宣的肚子便应声而叫,丝毫不给主人留面子。
于宣恼羞成怒:“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平时哪会这么容易饿!”这话一出口便知道要遭,果不其然,他的耳朵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自己还没觉得便被顾舟再次揪住:“这说明你平时运动量太少,需要多锻炼几次。”
“锻炼……哪里?”于宣被羞得面若桃花,顾舟答得糟糕,他更是,明明什么都没干,却仿佛在秋名山上赛了几轮车。还好这时候顾舟递了一汤匙的药膳到他嘴边,于宣想都没想便一饮而尽,毫无防备地被那股酸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一个没撑住便呛咳起来。
他肋骨的伤还未好全,身体下意识地便屏住呼吸,试图延缓这阵咳意,皱了好久的眉才把这口气顺过来,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粥可真难喝。”
只是他也清楚,自己嘴里全是药味,哪怕漱口也漱不尽药物的涩,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吃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这实在没什么好办法,除非停药,否则便是无解。
一顿饭吃完,顾舟推着于宣在院中散步。知趣的侍从早早避让开去,留给两人充分的独处时间。月华如洗,晚风带走了白日的燥热,于宣坐在轮椅上,双臂放在腿上,自然地环住了巨腹。他感受着轮椅前进间带动着巨腹的震颤,终于还是开了口。
“阿舟,我们在元狩二十三年认识,可今年,已经是元狩三十一年了。”于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和无奈。
顾舟心头一震,他不知道于宣为什么再次提及这个话题,却本能地感觉到,于宣接下来讲的话,可能并不是他想听到的:“那又怎样?”
于宣低着头,哪怕他看不见,却还是在下意识回避着顾舟的目光:“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于宣似乎是担心顾舟听不懂,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我只能再活十年了……”
“阿舟,帝位不能交给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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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