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拯救我的爱人 第18章 燃烧的画

出乎陆未晞意料的是，这样听上去离谱的说辞却很快被江川接受了。

不仅如此，江川居然还真的坐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严肃地看向陆未晞道：“其实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个…老爷子？他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江川的情绪所影响，原本已经稍稍放松的陆未晞也坐直了身体，“怎么说？”

江川看了眼陆未晞，想了想，“你过来之后，有发现过类似于时空错位的事情吗？”

“时空错位？比如？”

江川想了想，皱眉道：“比如我的一些画，我确定这个世界的我不可能画过，但他们就这么出现了。”

陆未晞闻言却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是你记忆不全呢？毕竟你才刚来没多久，而且人不可能事事都记得。”

江川却直接摆手否定了陆未晞的推测，“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我记忆出现了混乱。”

“因为画的是我和你，这个世界的江川从哪里看到那些画面呢？他和你…他们甚至都不认识。”

这着实超出了陆未晞的认知，他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川确认道：“你确定画里面的人是我和你吗？会不会…会不会只是相似的一幅画呢？”

江川苦笑着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微妙到活像是在回忆什么噩梦。

“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是那一年我来探班躲在你房车里面等你，后来片场下大雨拍不了戏，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我画的是……我们的裸、体。”

江川看着陆未晞脸上恍惚的表情，飞快地扯了扯嘴角，“但后来我担心这幅画会被人看到，所以我就把这幅画烧掉了。但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我是说怎么找不到了。”

江川有些不解地看向陆未晞，“什么叫‘找不到了’？”

陆未晞像是羞涩又像是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掉他心里那些许的不自在，然后才开口道：“你之前画的画，我其实都有偷偷看过。有些我很喜欢，有些我虽然不太看得懂，但我依然很喜欢，所以我记得你画的每一幅画吧，还时不时会去翻出来看看。”

“但你说的那一幅有一天我怎么都找不着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把那幅画藏起来了，没想到是烧掉了。”

陆未晞看了眼江川，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有开口说话。

江川在S市的房子虽然在老弄堂里，但位置临街，每天来打卡的游客不计其数，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里都热闹极了。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窗外的世界一片安静，连带着屋里的气氛也一起沉寂了下来。

江川像是有些惊讶又像是有些遗憾，他看着欲言又止的陆未晞半晌，终于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

“我在乎。”

“对不起江川，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但我其实非常在乎。我在乎与你有关的一切。”

江川看着一脸认真的陆未晞，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言。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那可真遗憾，我居然是死过一次之后才知道的。”

这话像是把刀子，唰啦一下地把陆未晞和江川两人同时捅了个对穿。

但就连陆未晞也不得不赞同江川说得的确太有道理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当年他和江川好好的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就没记得长张嘴呢？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还有什么……

“陆未晞，我觉得你的自我反省可以稍微停一下，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该搞清楚那个老爷子说的‘遗憾’是什么？还有什么叫回到过去？如果回不到过去这个平行世界又关闭了会怎么样？”

还没等陆未晞内疚完，江川已经有些头疼地打断了他的精神内耗。

不得不说，老夫老夫的好处就在于他们对方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了。

了解到对方还没脱裤子就能知道他准备放什么屁。

比如江川就对陆未晞没事都爱反省三分钟，有事的时候可是会陷入后悔自责的牢笼里没难过个铺天盖地没完没了的尿性了如指掌。

但眼前的当务之急显然不是让陆未晞在这里悲秋伤春，毕竟按照江川的推断来看，他们眼前的状况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乐观一些。

原本还沉浸在自责中无法自拔的陆未晞被江川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问，顿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向江川眨巴眨巴着他的眼睛，憋了半晌终于无力地吐了口气，“不知道啊我……”

居然用的还是倒装句。

江川：……不然这手还是分了吧。

江川忍无可忍地舔了舔后槽牙，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忍住没把陆未晞骂个狗血淋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脸严肃地问道：“难道你没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遗憾的投射吗？”

陆未晞闻言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江川，江川一看这人一脸懵懂的样子瞬间懂了一直以来陆未晞和他的认知差异到底源自于何处。

因为之前那个世界的陆未晞几乎有了他想要的一切，爱情、名利、财富、朋友，所以在这个世界里，陆未晞之前没得到的东西简直呈现得少之又少。

但江川却不一样，在之前那个世界里，他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在这个世界里待得越久，他发现自己以前那些渴望但不可得的人、事、物居然在这个世界里一一被呈现了出来。

这让江川有了这样一个猜想。

而今天陆未晞转告的话又恰好让他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如果这个世界的运行的机制是源于他们在之前那个世界的遗憾的话，那一旦他们的“遗憾”被消耗殆尽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所以这大概就是平行世界随时会被关闭的原因。

但为什么那位老人家又要他们尽力弥补遗憾呢？

是为了把他们快点踢出这个世界？

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遗憾的投射？”陆未晞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难道不是以你的……”

“对，之前我也以为这个平行世界是以‘我’作为中心进行为投射的，但我现在发现不是。”江川适时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只是因为你之前可能…可能……”

“……没有那么多的遗憾。”陆未晞微微闭眼，终于说出了江川始终难以当面戳穿的真实。

“所以我一直不曾发现这个世界真正运行的规则，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存在的原因。”

陆未晞说着，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烧掉那幅画是因为之前有私生偷偷潜入我们的家吗？”

“现在那幅画是重点吗？”江川简直莫名其妙，哪怕认识了陆未晞十一年，他有些时候依旧搞不清这人神奇的脑回路。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陆未晞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旋即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问道：“那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的理由是因为‘遗憾’的话，那为什么我今天遇到的那个老爷子还叫我尽量弥补遗憾？如果遗憾都被弥补了，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走向终结了？”

江川点点头，“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

江川看了眼满脸忧愁的陆未晞，仿佛回到了大学期末时大家伙在图书馆挑灯夜战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一笑，用脚尖碰了碰陆未晞的大腿问道：“明天去完医院之后我们再去一次那家咖啡厅吧？”

“啊？”

“去碰碰运气，我总觉得，我们这么过来这个世界，不仅仅只因为我们有‘执念’而已。”

陆未晞一愣，忽然想到在解决平行世界的存续问题之前还有医院检查这个大雷在等着他，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他恹恹地点了点头，刚想叮嘱江川赶快去休息，却被一直在观察自己的江川给逮了个正着。

“你似乎很不想去医院？为什么？”

陆未晞没想到江川居然会这么敏感，一下居然还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

但江川居然也没再逼问，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无奈的角度，像是伤感又像是失望地看向陆未晞摇摇头道：“也许明天我就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支支吾吾了吧。”

很久以后陆未晞才知道，原来那天江川的眼神不是失望，也不是伤感。

而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