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当仙门万人嫌 第3章 小师妹

“确实有这么个人。”苏锦弦道，“她名叫柳露晴，是前任宗主的独女。虽然没有弟子身份，但一直跟我们一起修行，算来也已经有好几年了，所以大家都称她一声小师妹。”

秦绮燃奇道：“既然是前任宗主的女儿，想来天赋应该也差不到哪去，为什么不让她正式拜师入门呢？”

苏锦弦摇摇头：“她生来便体弱多病，请医修来看，说是先天根骨有损，身体难以承受太大的负担。虽说是一起修行，她也只是断断续续修习了一些基础功法，一旦学得勤了或要修习更高阶的功法，便会有性命之危。”

她叹口气，又道：“宗门弟子到底有职责在身，师尊不愿她受宗门束缚，只要能随自己心意快乐生活便好。她虽然没被收为弟子，但宗门资源都任她取用，师尊也一直让我们对她多加关照，千万不可恃强凌弱。”

秦绮燃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那前任宗主居然也不想想办法给女儿治病？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该好生照料才对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苏锦弦答道，神情中透着几分不忍，“毕竟前宗主她在女儿出生不久后就意外身陨了。”

秦绮燃一愣：“怎么会这样？”

苏锦弦还是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前宗主和道侣去了什么秘境探查，结果二人就这样一去不回。之后师尊便作为她的首席弟子接任了她的职位，也正因如此他对小师妹格外照顾怜惜。”

“这么看来，你这师妹也是个苦命人。”秦绮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话锋一转，问道：“所以，你对她这事有什么头绪吗？”

“她这事”指的便是柏韶明等人口中柳露晴被苏锦弦打伤，性命垂危一事。

苏锦弦低头沉思片刻，道：“我之前奉师尊命令带领门内弟子进秘境历练，这段时间里师妹她一直待在宗门内，我们这些日子从未见过，又何谈伤人呢？”

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抬头看向秦绮燃，直视她的双眼：“如果方便，还希望秦道友能告知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过什么事，说不定其中会有一些线索。”

秦绮燃闻言微微挑眉，颔首回忆道：“我遇见你时，你已经损了一目一臂，浑身上下被啃得没一块好肉，眼看便要魂飞魄散。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来得及保住你的神魂逃离那里。好在不久后秘境被封闭的入口重启，各宗门都派人进来接应救援，我就变成你的样子回到云渺宗了。”

“算起来我也不过昨日下午才到这里，之后就以养伤为由一直闭门不出，这期间除了刚才那三人外谁都没见过。”

她看出苏锦弦心有疑惑，想借着这个话题问个明白。虽然不知道她干嘛一直遮遮掩掩，别扭个什么劲儿，既然对方终于开了口，她痛快解答便是。

不过她委实没想出和这位师妹有过什么交集，便再次向苏锦弦确认道：“你真没在秘境中见过她？我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有事瞒着我，咱们说不定都要完蛋。”

“真没见过。”苏锦弦赌咒发誓，“我要见过她我就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我想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了。”秦绮燃笃定道。“她在诬陷你。”

她之前虽然和蔺炀华说过相似的话，但那时只不过为了激他拿出证据。现在她确实有七八分的把握这便是事实真相。她向苏锦弦道：“你刚刚讲了半天，却只字不言她和你交情如何，你跟她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她和我……确实不是很合得来，但也也没有交恶到这种程度吧。”苏锦弦面露迟疑，“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比如有人假扮成我的样子伤了她，故意诱导她是我所为。”

秦绮燃不赞同：“若真按你所言，那她醒来后就该一口咬定是你恶意伤她，怎会还求你师尊不要罚你？照你蔺师弟的话，她醒后说你伤她是因为心有苦衷。表面上像是为你开脱，实则指责你心怀不轨有意伤人，这其中必有蹊跷。要么是你柳师妹另有谋算，要么就是你蔺师弟在说谎，你信哪个？”

她们一人一魂又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不免都有些颓然，干脆把这事就此揭过不谈。左右明天便要会审，与其让她们“两位嫌犯”在这里徒费口舌，不如到时候去听听“受害者”那边的证言。

秦绮燃将床上的枕头被褥扫到一旁，盘腿而坐，摆了个调息的姿势。

外伤对她而言不过小事，但内伤可不一样。她的经脉一日不痊愈，便一日无法使用灵力。对修仙者而言，无法使用灵力便和废人无异。

她沉心静气，神念下潜。在她眼中，自己的肉身逐渐淡化，显露出内里如同河道般贯通全身的赤金色经络。

这便是修仙者的基本功之一，内观。

她在刚到云渺宗时便已经内观过，将体内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再看还是绝望的想要扶额。

即便忽视经络中的破损淤堵，除去几条大脉勉强称得上完整外，剩下的支脉有的一寸寸断成小段，有的皱皱巴巴拧结在一起，还有的已经枯黑干竭，若单靠她自己引灵梳理，别说恢复到如同往常一般了，就是到能让她流畅使用灵力的程度至少也得百天左右。

秦绮燃巡视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头脑胀痛无从下手，只好先从损伤较轻的主脉开始修复。她缓缓吸气吐纳，从四周汲取灵气聚入丹田，又将它搓成如发丝一般的细流，再小心翼翼的引导这细流去冲刷栓塞之处。

阳光穿过窗棂，印在衾被上，照得人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尘粒在光影中缓慢游移，偶尔随着床上人的呼吸快速游弋几下，最终又归于平静。

秦绮燃花费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堪堪解决一处淤塞。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想这精细活干起来果然是耗心劳神，这还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早知道临走前就该听老头的话，多带点法宝傍身。这下倒好，不仅几乎全副身家都折在了秘境里，差点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苏锦弦在屋中飘来飘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秦绮燃看她像个风筝一样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晃得人眼晕，便好奇问她：“你做什么呢？”

“我记得之前存下过一些宗门发放的丹药，应该就放在这附近，但具体位置想不起来了。”

苏锦弦又绕了一圈，叹气道：“如今我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得给你拿点有助疗伤的东西吧。”

“你现在抽屉都拉不开，光用眼睛看也太难为自己了。”秦绮燃翻身下床，走到她身边，“是放在哪一片？我帮你。”

苏锦弦没有推脱，她已经白白耗费了不少时间，能早点找到丹药才是最要紧的。她在屋内大致比划了个范围，秦绮燃随她动作看去，这屋内本就陈设简单，也没什么玄关屏风之类的东西遮挡视线，能藏东西的不过几个书架柜子。

她从离得最近的书架开始找起。那架子又宽又高，旁边配着一架矮梯，上面垒着厚厚的书页简牍，全都一册一册按类别摆好，还用了不同颜色的锦带贴在侧边作为标识，可见主人的细致严谨。

秦绮燃大致瞥了两眼，这些书中有修行的心得攻略，不同灵植的鉴别图鉴，也有些游记之类的闲书。她拿起摆在书旁的盒子锦囊，一一问过苏锦弦，得到否定回答后再放回原位，就这样自下往上一格格找过去。这架子越往上灰尘越厚，想来苏锦弦把不常用的资料典籍都堆在上头了。

她们翻找了半晌，终于清理到最上面一层。秦绮燃坐在梯子顶端，伸手去够离书最近的一只白玉小盒。

她手指刚触上去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玉盒上虽然也覆盖着一层细灰，但明显相较周围薄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将它捧起，便看见这盒子下方有一块长方形的深色印痕，一直延伸到一旁的书册下方。

秦绮燃用手背蹭了蹭，这痕迹形状规整，只到盒底的三分之二处。不像是有污物附着造成，倒像是阳光久未照射所留下的晒痕。她脑中灵光一现，把玉盒放在一旁，转而去搬弄架子上厚重的书册，果然在书册下看到了颜色相同的印痕。

这架上的灰尘和晒痕都能证明这些书已在这里放置了相当长的时间，却单单只有这一处晒痕与上方的物件并不相符。就仿佛曾有人从这排书中抽出一册，再故意将玉盒塞在这里填补空出的缺口一样。

秦绮燃皱了皱眉，按这盒子上积灰的程度，往长远算也不过半月。若是盒子被放在这里前上面就已经存了灰，那时间便更短了。

看秦绮燃半天不说话，苏锦弦缓然飘近了些，看见她手中的盒子，惊喜道：“就是这个！怎么会放在这么高的地方。”

“你还记得这盒子原来放在哪吗？”秦绮燃问道。

她这话说的奇怪，苏锦弦听得一脸茫然。秦绮燃便将自己的猜测如此这般讲给她听。

苏锦弦听完后也面色凝重，她想了想，说道：“我上次碰这盒丹药还是去秘境以前，收拾行囊时从中拿了几颗出来备着，之后便收了起来。我之前到处找不到，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位置。若按你所说，那只能是趁我还在秘境里时被人放到这里的。”

秦绮燃点点头，又道：“你先找找这架上哪本书不见了，要是丢了什么重要典籍那可就麻烦了。”

苏锦弦倒是淡定自若：“这一层放的是我从前收集的一些棋谱，后来没时间看就扔在这里，都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从左到右一册册仔细翻看了一遍。秦绮燃见她越看越是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刚发现丢的是你最心爱的稀世珍本？”

“没有。”苏锦弦道，“这里一本都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