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狂风的呼啸回荡在黝黑的山谷裂隙间,漫天的雪花发了狠的使劲下,恨不得把世间万物都淹没。
透过落地窗,漆黑的屋内,有人影猫着身子走到壁炉边,火光从她的指尖跃进壁炉内膛,为屋内提供了些许微弱的光源。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方形长桌,木质桌面被刷成黑色,散发着刺鼻的劣质油漆味。桌面上,一张巨大的地图平整铺开,旁边摞着两叠暗红色的卡片。
围坐着的五个人神色各异,目光皆落在点燃壁炉的时如身上。
时如恍若无人的将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精致的脸没什么表情,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她真像是来度假的。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成为了屋内唯一的声音来源,最边上坐着的女孩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嘴角一撇开始小声地啜泣。
压抑的哭声萦绕在众人耳边,坐在正中间的大哥撸起衣袖,露出健硕的肌肉:“这个狗屁地方谁爱待谁待,老子反正忍不了了。”
说着,他起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所有人都怀揣着一丝侥幸看向他,只有时如,眼底藏着怜悯。
下一秒,大哥按在门扣上的手快速收回来,接触到门把手的皮肤全部被腐蚀,凄厉的惨叫在屋内回荡,连哭泣的那个女孩都呆愣住,忘记了继续。
“放弃吧。”时如说,“出不去的。”
要能出去她早跑路了。
她跟这些人一样,都是莫名其妙被拉入这里的。
很常见的剧情,就跟时如曾经看过的恐怖小说那样——诡异降临,人们被送入特殊的时空进行游戏挑战,完成某某任务后,即可大乘飞升。
只是在那些小说里,主角一般都自带开挂系统。
时如本来也有个系统,但那系统来得快跑得也快,说完“绑定成功”后就失联了。只留下初始数值为0的属性面板,和一个名为“社恐值”的进度条。
没有新手教程,没有任务讲解,她研究了半天,才在空空如也的进度条上找到一行小字。
——社恐值可用于人物属性加点,进度条仅为记录获取进程,每完成10%,可获得一个里程碑道具。
好嘛,她甚至不知道社恐值要怎么积累。
面对如此不靠谱的系统和遥不可及的目标,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个炮灰。
炮灰有什么好努力的,安静等待主角出现拯救世界就行了。
所以当其他人的不安都写在脸上时,时如反倒成了最镇定的那个。
“那总不能干坐着等死吧。”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白衬衣熨烫平整,衣袖被卷自手腕上三分,“我先介绍下我自己,我叫闲阳,是个律师。来之前在公司熬夜加班,中途觉得心脏疼想睡会儿,醒来就在这儿了。”
“你也觉得心脏疼?”闲阳身旁的高个子女人瞪大了眼,“我昏迷前也觉得心脏疼,助理帮我叫了救护车,但我没等到救护车来就晕过去了。”
“哦对了,我叫黄丝娜,十八线小糊咖,粉丝都叫我娜娜。”
有一有二便有三,边上的女孩眼眶微红,颤巍巍地说:“我……我叫翁宵月,是个学生……”
“你也是因为心脏疼进入的这里吗?”闲阳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不是的。”翁宵月胆子实在太小了,连面对普通的询问都会发抖,“我是被霸凌死掉的。”
“死?”闲阳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给人莫名的压力,“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已经死了?”
翁宵月缩着脑袋,怯懦的样子让人不好继续追问。
“晦气!”大哥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脸上的痛苦尚未退散,急忙呸了两声,“我葛洲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窝囊废!”
原来这大哥叫葛洲。
时如继续观察着众人,和她表情近乎一致、坐在正对面的男人远远看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途交汇,一触即分。
“我叫景明。”男人的声音很清冽,“我们的确已经死了。”
这句话顿时让其他人安静下来,葛洲健康完好的左手拍在桌上,“你瞎说什么呢!”
景明没有理会无谓的争执,淡然的态度莫名让人信服:“我来之前遭遇了车祸,而诸位要不是在去医院的途中,要不就是熬夜熬到器官疼。你可以不信我,这不还有一个人没说话吗。”
他在人人自危的局面里,控住了场。并将大家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了时如身上。
时如翘着二郎腿,悠闲得仿佛在看戏:“小明说得没错,来这儿之前我人在医院。”
准确的说,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在给她打镇定剂。
“哦忘了说,我叫时如,无业游民。”
葛洲表情由震怒转变为半信半疑,他想到自己来前调查到的信息,妻子的情夫想要杀了自己,难道真是这样?他们得手了?
瞧他这模样,众人心里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脸上的颓丧更甚。
景明一直盯着时如,她太镇定了,镇定到她像是这场游戏的主谋。
但是。
“你干嘛叫我小明。”
时如努着嘴:“你不叫景明吗?小明同学,你妈妈给你带了爱喝的旺仔牛奶。*①”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看着时如被暖黄色火光点亮的右脸,以及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景明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个女人似乎不太正常,还是少接触为妙。
伴随他的沉默,时如听见耳旁传来“叮”的一声。她下意识望向其他人,他们却好像都没听见这个声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黄丝娜手肘搁在座椅扶手上,小指不停绕着头发打圈,“如果说我们都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新型地狱吧。”
“这可不好说,现在大家都搞创新,阎王爷不也得紧跟潮流的步伐。”时如懒洋洋地说。
玩笑话并不能打消众人的慌乱,毕竟他们有意识,有知觉,甚至还能受伤,这跟活着没多大区别。
闲阳扶了扶压根没滑落的镜腿,轻咳声:“不管怎样,事出必有因,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见众人的目光汇集过来,他不自觉昂首道:“我说过我是律师,思维逻辑肯定比大家好。如果大家不介意,就由我来主导吧。”
“我观察过了,我们都在这张桌子附近醒来,那么这张桌子应当就是我们要破解的第一个关卡。”
时如忍不住吐槽:“咱就是说,要不你看看那堆卡牌呢,它就差拿个大喇叭说快来看我了。”
话音刚落,又是叮的一声。
现在时如是真的可以确定,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而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发出怪声的,只有那个社恐系统。
时如偷摸着用意识看了下进度条。
社恐值 2——来自景明。
社恐值 1——来自闲阳。
难道说怼人就能攒社恐值?
想到进度条说明里提到的加点,她尝试点开属性面板,果然在各项属性的后方找到了亮起的加号。
跟大部分堆数值的网页游戏一样,属性被分成了攻击、速度、防御,除此之外,还贴心的准备了暴击加成和暴击概率。
一贯脸黑的时如选择了三点全押防御。
——不要靠近双爆,会变得不幸。
或许是点数不高,时如并未察觉到身体有多大的变化。
她若有所思地垂眸,如果数值再高一些,是不是就能空手接子弹了。
闲阳有些不爽,他怎会不知道卡片有问题。可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没有过渡段,怎么让大家安静下来听自己发言。
但不爽归不爽,在对他人不了解的情况下,闲阳没有反驳,反而谦逊地回答:“我正要说呢,没想到被你打断了。”
借着昏暗的光源,闲阳指尖虚空点在地图正中的上方:“除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是灰的。不知道大家玩过网络游戏没,一般地图探索类的游戏,玩家没去过的地方就会是灰色。”
“什么狗屁游戏,能不能说点老子能听懂的。”葛洲因为手掌的疼痛,脾气时好时坏的,“说人话。”
闲阳重重地闭眼,耐着性子继续说:“我认为我们需要点亮这幅地图。”
“那不还是得出去?”黄丝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们连大门都走不出去……”
“所以这副牌就是关键。”景明抱着双臂。
时如想法跟他大致一样,这也是她为何会主动去点燃壁炉。
返回桌边时,她特意借着光看了眼那两堆卡片,矮的那堆写着“身份卡”,高的那堆则是“演绎卡”。
答案都呼脸上了,可惜大家都神经紧绷着,无暇顾及这个。
时如离牌很近,她伸手从高的那堆抽出一张:“看见了吗,演绎卡里写了地点和剧情,以及对应的角色。结合地图推导,只有相应的角色完成演绎,地图才会被点亮。同理可证,在没有触发剧情前,我们只能待在这里。”
“那……会有危险吗?”黄丝娜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时如笑着说。
黄丝娜刚要松口气,又听见她说:“当然是不可能的。”
风雪肆虐的环境,凌晨1点过的时间,加上停电的别墅,一群人坐这儿玩角色扮演,不出事都难。
说完,时如等了两秒,却没能听见社恐值到账的声音。
她很遗憾。
原来不是怼人就能产生社恐值。
葛洲算是听明白了,骂骂咧咧地说:“那不快点继续,反正都死了,有啥可担心的,难道还能再死一次吗?”
言之有理。
但没人想当出头鸟。
除了时如。
游戏一直拖着只会影响她获取社恐值的进度,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她开始熟练洗牌,并在众目睽睽下,从中抽了张卡出来。
【兔子:温和是你的代名词,你从不与人起争执,哪怕是在生命垂危之际。】
时如:创造这游戏的人一定没听过“兔子急了还咬人”这句话。
“到你们了。”她将牌推给旁边的黄丝娜,“顺时针。”
黄丝娜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才闭着眼睛摸牌,然后按照顺序递给下一个人。
直到排最后的翁宵月拿到身份卡,桌上的地图蓦地飞起来,就好像有看不见的手将它托举起来,确保每个方位的人都能看清。
没有了地图的遮挡,空荡的桌面瞬间变成游戏桌,每个人面前都刻着各自对应的角色图腾。
紧接着,那股无形的力量拿起演绎卡,给大家表演了个空气洗牌加发牌。
火光跳动,一张卡片被缓缓抽出,摆在众人的面前。
【演绎事件1/3:别墅的主人举办了一场宴会,决定邀请自己的好朋友参加。可是有不速之客悄悄混了进来,赶快找到祂!不然大家都会死!
地点:别墅内
角色:兔子、狼、孔雀、老虎、老鼠、鹰】
时如默念到一半,忽然顿住。
【警告:以下这段话只有你能看见。
你就是那个不速之客,如果不想死,请在他们找到你之前完成反扑。
以上信息请勿泄露,违者将被踢出游戏彻底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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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