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不进宫 第29章 第 29 章

林老夫人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退，没法退，徐氏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等着林老夫人这个侯爵夫人、林家老夫人给她主持公道。

进，没法进，她根本奈何不了林瑾，她顶多能罚林瑾不出门在家茹素给她抄佛经，这种手段一点奈何不了林瑾，根本没有办法把林清轩要回来。

林老夫人感到一阵阵悲哀，她活了那么些年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如果不是林瑾的银针还扎在她身上，林老夫人现在就能又一次晕过去，但是林瑾的银针还没来得及拔，所以现在林老夫人想晕也晕不了。

黔驴技穷的林老夫人还是硬撑着说道：“去把那个车夫给我绑起来，问他把人送哪里去了！送给谁了！打到他说为止！”

听到林老夫人又要对她的人动手，林瑾站出来道：“祖母，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怎么会让人继续待在原地等着你去找呢？你就算真的审出来他把人送到了、送给谁，你现在也找不到林清轩堂哥了。”

林瑾看着已经技穷的老夫人，觉得这牌打到现在是时候和林老夫人一样明牌打了。

林瑾面目表情看着林老夫人说道：“我吩咐他们一接到人就转移，现在林清轩堂哥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城里？在山里？还是在水里？都有可能。”

“你……”听着这半是威胁的话林老夫人指着林瑾颤抖说不出话来。

“好了，瑾儿你退下吧。”林如海终于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准备结束一切。

林瑾看着林如海严肃面孔想想下午时林如海对她的承诺，点点头行礼离开，把一切都交给林如海。

反正林清轩还握在她手里，不怕。

林瑾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看着林瑾、林瑜离开，林如海凌厉目光落到徐氏身上，徐氏立刻识趣地提出告辞。

李嬷嬷也有序地带着下人们离开屋子给母子两个留出谈话空间。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林如海率先开口道：“母亲，收养的嗣子我已经找好了，以后林瑾就留家教养孩子。”

闹成今天这幅模样，林如海很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想着瞒着林老夫人私下收养而且很坚定告诉林老夫人自己打算，说服林老夫人同意自己的决定，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老夫人不会被气成这样，林瑾也不会受伤。

所以林如海现在不再哄骗着母亲，决定和母亲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

林老夫人听了林如海的话就是一愣，“什么？”

收养的嗣子找好了？

找合适收养的嗣子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找好的，这就说明林如海一定是很早之前就开始找了，那之前默许她给林瑾找人家根本就是骗她的，林如海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林瑾留家，即使林瑾今天没有跳出来吧林清轩给绑了，林老夫人张罗的一切也不可能。

林老夫人下意识就想生气，但是今天已经生气太多次了，生气也是个很耗精力的事，即使有林瑾的银针在她身上扎着，林老夫人现在也没有力气生气了，而且现在屋子也没有别人，少了别人注视，好面子的林老夫人也没有那么的易怒，气了一小下就不气了。

虽然知道自己儿子一旦打定主意就一定会做到的性子，但是林老夫人还是抱着万一的可能苦口婆心劝林如海：“让她嫁过去不好吗？我和徐氏说好了，到时候林瑾的次子会过继我家，这不比从老家选嗣子好吗？”

林老夫人讨厌老家那群人，老侯爷去世的突然，林如海当时虽然已经考上了秀才，但是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说是孤儿寡母。

苏州老家的人可没少趁着这个机会从孤儿寡母手上薅羊毛，今天占一点东西明天占一点田，毕竟当时谁也不知道林如海能一举考上探花还深得皇帝信任，林如海正常的职业发展就是等着看皇帝能不能想起他来，想起来就赐个小荫官，想不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一开始皇帝确实没想起来林如海这么个人，老家人见状手就伸得更加的长，甚至狮子大开口想把林老侯爷私田变成族田，林老夫人一气之下就把苏州老家的人全赶了出去和苏州老家人断绝了联系，如果不是礼法不合，林老夫人真的想把这些人都从林家族谱里开出去。

皇帝确实没想起来林家，但是架不住人家林如海优秀，所有考试都是一次过，皇帝拿着一甲名单一眼就看到了个眼熟的名字，唉，这好像是老林家的小子？那么小的年纪就一甲了？把文章拿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才，就这样林如海的文章被圣上看到了，这下子林如海是在皇帝面前彻底出头了，圣上钦点林如海做了那一届的探花郎，林如海直接平步青云，苏州老家人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这才转过头来对林如海百依百顺一个劲讨好。

但是那段时间的那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林老夫人这种刚烈的性子，是打心眼里不待见苏州老家的人，本来就没有多亲近的血缘，中间还有龌龊事，这就不难理解林老夫人现在为什么不想从苏州老家收养嗣子了。

林如海听林老夫人和徐氏的约定这才知道为什么林老夫人偏偏为林瑾挑了林齐家的林清轩。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说实话，林如海是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招婿来继承林家，哪怕是最开始逃避李晟求娶时候，林如海想过要把林瑾嫁给皇室其他人，林如海都没想过要给林瑾招婿。

就算是找个六亲全部死绝的也不行。

吃绝户这事，太常见也太可怕了。

每次听到这类事，林如海就毛骨悚然，浑身汗毛耸立，吃绝户的残忍都不是吃干抹净那样简单，那是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男方一开始会百依百顺伪装成一个合格赘婿，当女方和女方家人丧失警惕之后会用各种手段杀了女方谋夺财产，有些灭绝人性的连女方家人和自己孩子都会杀掉。

把这一切伪装成意外，然后拿着女方财产改名换姓搬去新地方重新生活，娶妻生子、潇洒度日。

这案子是被官府侦破了才会让林如海看到，但是这类没有被识破的案子只会更多。

而且防不胜防。

枕边人的算计要怎么防？

林如海活着或许还没什么事，林如海一死，林瑾这种没有亲兄弟撑腰的，能不能活、能活多久那就是全凭那人心意。

更何况那林清轩家里双亲俱在、六角齐全，父族母族都是做生意，不知道多会算计钻营，除了朝中没有什么人做官，剩下的富贵比林如海家也不差什么了，招这样人家为婿那不就是送上门做菜让人家吃吗？

林如海就说：“真的这样做，林家就要换一个林了，林齐和我家只是连宗。”

林老夫人显然不这样认为：“那好歹身上有你的血脉，那孩子长大了还能背弃祖宗不成？一个侯爷祖宗一个探花祖父，那孩子长大还能失心疯去认那商户不成？”

很有道理，但是林如海一想到自己看的案卷上那些死掉的女子惨状，林如海就接受不了林瑾未来有可能是那样。

谁都知道自己当家做主最好，为什么他女儿不能做那个当家做主的人？别人家女儿或许不能，但是他林如海的女儿就能，你看看刚刚那打人的劲头，还有那绑人计划，有勇有谋啊，就算半路上遇见他计划差点露馅，也是临危不乱，还能想到主动示弱吸引他的注意来声东击西。

刚刚和自己祖母争论那场面也是能屈能伸，该软的时候软，该硬气的时候硬气，就算今天林如海不来，林瑾今天也能在寿康院大获全胜。

如果之前林如海对于林瑾留家的计划还只是别无他法，那么现在林如海就是全力支持林瑾。

看着林老夫人执着要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孩子，林如海想了想劝道：“血脉如何不重要，重要是对林家的归属感，重要是能够传承林家，那孩子长大了是会延续我这个林还是会延续林齐的林？”

林老夫人听完这话，久久不语。

这话她曾经听过。

她的丈夫、老侯爷林芝口中。

那时的她因为只有林如海一个独子而担忧焦虑，虽然成婚第一年她就有了林如海但是在之后七八年里，除了林如海满府竟然再没有一个孩子，哪怕再有一个女儿也好啊。

外头有传言说她善妒，妾室都被灌了绝育药，她有心解释，但是主母善妒总比男人隐疾好听。

天知道，所有的妾室她都是挑得好生养的忍着心疼送给丈夫的，就这样还是只有林如海一个孩子。

没人知道她的惶恐和绝望。

那时的丈夫就是这样宽慰她的。

有几个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传承林家，能不能担负起传承林家的重任才重要。

恍惚间林老夫人好像看到了林芝，丈夫的脸和林如海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好像又听到了丈夫的声音。

“只有一个孩子也不要紧的，只要能承担起传承林家的责任，只有一个就只有一个孩子，海儿是个好孩子他能传承林家，翩月，谢谢你给我这个孩子。”

林老夫人紧紧闭上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翩月啊，好久没人这样叫她了。

“母亲？”

“…只要能传承林家。”林老夫人沉默良久才用干哑的声音说：“只要能传承林家，就随你们父女吧！”

“啊？”

“啊什么啊？想嫁人了？”林老夫人睁开眼瞪向林如海。

“啊，没有没有。”

林如海没想到林老夫人就这样同意了，他都已经做好长久斗争的准备了，谁知道一劝就同意了。

这…林清轩有点冤啊。

林如海还想在寿康院服侍林老夫人用晚膳，观察一下林老夫人状态，但是被林老夫人无情的拒绝并赶了出去，虽然林老夫人同意了林瑾留家过继这事，但是她看到林如海和林瑾的小脸还是很生气。

林老夫人把林如海赶走让林如海告诉林瑾这事她同意了，让林瑾赶紧把林清轩还回来，以后没事别来请安，寿康院不欢迎她了。

林如海摸不到头脑，但是这是好事立刻来到了白青院把这事告诉了林瑾。

“你祖母同意了，赶紧把你堂哥放回来吧，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事了，现在是太平年间，不是刚开国的时候，这样做事是要出事的。”

林瑾喜出望外，不让她嫁人她什么都同意，立刻答应下来：“是，女儿不会再这样做了。”

“还有就是你祖母，她年纪大了，而且也是……”

不等林如海说完，林瑾立刻明白过来表忠心：“祖母也是为了我好，这次的事是我不好，用错了方法忤逆了祖母，最主要是伤害了祖母的心，父亲放心，我从明天开始就日日去寿康院请安侍奉祖母，我一定会让祖母原谅我的。”

“嗯……那到也不用。”林如海斟酌着说：“你这段时间先养伤吧，你祖母这段时间可能不太想见你。”

林瑾：“……”

“你祖母就是这样脾气，你慢慢来。”林如海怜惜扫过林瑾双腿然后说道：“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女儿大了，他不适合在这待太久。

林如海一走，白清院就爆发出了尖锐响声，窜天猴要上天的动静从女孩子们嘴里发出来。

她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