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非常喜欢文字创作。那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
只不过自从和陆尔结婚以来,我就丧失了对生活中其他事物的全部热情,就算被他打击被他忽视,也依旧没有做过任何不以他为中心的事情。
尽管到现在我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所谓的家庭主妇,可偶尔对定向编辑部的匿名投稿也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只是从未收到过回信罢了。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我竟收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编辑回信。虽说只有“予以采纳,稿费三日内到账请注意查收”这寥寥数字,可就在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找回了我曾经的热爱。
我欣喜若狂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上抓着手机想与人分享这份喜悦,到最后也只能气馁地躺回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我和陆尔是分房睡的。天知道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差点就冲到他的房间里向他分享自己微不足道的成就。
只不过只看看时钟,我就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会有多么惨烈的下场。
陆尔生物钟很苛刻,和他结婚以来我们只在一起睡了一周,他就单方面决定和我分房睡了。
我很失落,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决定。
比起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来说,我也称得上是无欲无求了,只有一纸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合同的婚书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可真够好糊弄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又哪里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我从来都不是陆尔的例外,更不可能会和他真的永结同好。
这事儿我一直知道,他也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只不过我还是无法心一狠,就真的切断我和他的最后一层薄弱不堪的联系而已。
我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从爸爸去世的那一刻,我就是一个人了,因此对我来说,陆尔又何尝不是我给自己营造出来的一种错觉呢?
只要我们不离婚,我就不是一个人。
收到第一次稿件采纳的邮件令我激动不已,我胡思乱想着也无法睡着,无奈,只好从抽屉里找出安眠药,嗑了两片才又躺回去,借助药物的作用,我终于陷入了沉睡。
隔天醒来又是准时的六点半,闹钟只叫醒了我的身体,拖着困意不减的身子去为马上就要晨练回来的陆尔准备早餐,看着面包机上的倒计时,我十分怀疑那里面是不是有个催眠的东西。
“叮”的一声是在提醒我为陆尔热的牛奶已经好了,眯着眼睛又给他的两片面包里夹了鸡蛋番茄片,我才将它装盘和牛奶一起端出了厨房。
囫囵喝光了顺便给自己冲的豆浆,我决定不再睡了,留着这个觉去汗蒸的时候再睡好了,否则汗蒸的时候我和那几个塑料姐妹相顾无言那也太尴尬了。
没精神地刷牙洗了个脸,还算细致地做完了一套护肤,我哈欠连天地走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中央一套正播放着早间新闻,我最不爱看这些时事政治,百无聊赖地切了几个频道,才换到了自己还算能听进去的动画电影。
陆尔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享受他的早餐,一般他吃完嘴里的东西就会跟我客气的道谢,接着去书房拿一些我不感兴趣的文件,然后跟我打声招呼就直接离开。
我坐在沙发上又打了个哈欠,为免自己再睡着索性就搜索了个健美操,起身跟着电视毫不走心地跳了起来。
昨天真的睡得太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胡思乱想还是因为我第一次得到了来自于我所热衷事情的肯定,虽然最后还是靠着安眠药入睡了,但是不过三个小时就被闹钟强制性地叫醒,我真的感觉自己有点难。
陆尔吃完饭很自觉的将餐具拿回厨房,接着就会走出来向我道谢。
这是我一天开始中最期待的时刻。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调小声音站在那里等着他对我说一声“谢谢你了,早餐很美味”的空档,他已经面不改色地略过我走向书房了。
今天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没有客气的道谢?望着他的背影,我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转的慢的脑袋,更加混沌了。
等他走出书房时,手里更是什么都没有拿,停在那里好一会儿,更是神色莫名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先忍不住地朝他走了两步,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陆尔看着我,习惯性地抿起嘴。
看见他这个表情,我就知道只要他开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一些行为模式都太好揣摩,作息的规律亦或是什么时候会有怎么样的动作以及反应,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三年的我来说,谜面太过简单了。
我知道,他在斟酌如何开口。
至于要说什么,我自信的觉得,我也能猜的**不离十。
于是我刻意忽略心中的难受,揉揉眼睛做恍然状,冲他提议:“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兴许是个好日子,要不咱们去离个婚吧。”
果然,在我提出离婚之后,他的表情就松懈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一件令他为难不已的事情:“你决定好了?”
我嘻嘻一笑,眼睛酸胀的都快睁不开了,刚刚随着健美操的蹦跳身上也沁了一层汗,怪不舒服的,所以我征求他的意见:“那我上去冲个澡,等我换好衣服我们一道去办理?”
陆尔摇头表示不用:“既然你决定好了,还有两个小时我就必须出门了,你有两个小时处理自己的时间。”
我有些茫然,都还来不及适应自己心底空荡荡的寂灭,就听他做了决断。
很快反应过来的我就直接转身回了房间,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套内衣,又找到我和他领证那天穿的碎花裙子,头脑发蒙地走进了浴室。
快速的冲完澡并穿好衣服,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为自己上了个底妆口红,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算精神,深呼吸几口,我才调整心态走出浴室。
我真佩服自己,有提出这个要求的魄力。也有不为情伤落泪的勇气。我可真是太棒了!
走出房间,陆尔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处理文件,他低着头翻阅文件签字的动作洒脱的很,与我而言,所有被我喜欢的模样都能在他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是我也早就知道,这种喜欢,恐怕也只配得上远观。
“我好了,陆先生。”就算我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也能波澜不惊,这也算是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里慢慢学到的事情。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看到了李可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手上端着的盘子里,装着已经被切块的水果,她看见我的出现,似乎有些诧异,随后很快地笑了笑,走向陆尔:“老板,水果已经切好了,许女士看来已经忙好了,这些水果还吃吗?”
陆尔冲她点点头,就已经伸出手用牙签扎了一块凤梨放进了嘴里。
“你怎么来了?这么一大早的。”未免气氛更尴尬,我揉了揉眼睛,故作姿态。
陆尔还没咽下口中的水果,当然不会开口,所以回答我的就是李可儿公式化的耀武扬威:“老板让我来送离婚文件。已经过了七点钟了,许女士认为很早吗?”
哦,原来是赶来送离婚前的附属协议的。
望向陆尔手中的文件,我突然就觉得他签字和翻阅时的动作不再好看了。
但是现实还是要面对,我也从来不被允许能再做出撒泼吵闹这种事来。
自两年前机场一事以来,我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李可儿对陆尔的心思,只是多么可笑,我明明是早已被公之于众的陆太太,可是都还比不上他的特助。
走到陆尔身旁,我从他手中接过那份刚刚被他签过字的协议。
潦草地看完,我竟有些发笑:“三千万?一年一千万陆先生还真的抬举我了。”
“你做的不错,值得。协议上也已经说明了这是一并买下你在公司的股份,所以并不多。”陆尔说起话来大多都很程序化,表情也都很少。
“哦,那是不多,房子和商铺我就不要了,既然决定离婚,我和陆先生以后还是不要有任何交集的好。”拿出笔划掉一些我不接受的条款,我继续说:“当初娶我谢谢你了,何况你也不是拿不下我爸爸的公司,即使不娶我,也只不过是时间而已,这三年我也拿了不少分红了,三千万已经足够了。”
“那就如你所愿了。不过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需要我的帮忙,我很乐意。”陆尔没有强硬地要我收下他的补偿,这般进退有度的模样当初也是我爱极了的。
“不用了,我会删了的。我去收拾东西了。”
签完字,我将文件递回去,冲陆尔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等他的回应就转身回了房间,找出分房之后我买来的行李箱,开始一件件地往里面装我的行李。
奇怪的是,我收拾起的东西竟然都装不满一个大号行李箱。
看着被我扔在床上准备全部丢掉的东西,我有些哑然,用床单裹住它们打了个结,我推着行李箱,拽着沉重的垃圾,走出了房门。
“好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吧。”
陆尔低头看了看时间,温和地出声:“可以。你有这么多垃圾?可以放在这里,回头我会让秘书来处理。”
我摇摇头:“不麻烦了,只不过厨房里的那些东西我来不及收拾了,到时候你自行处理就行了,走吧。”
出门时,李可儿走在前面,我拖着个大包袱拎着行李箱往外走,陆尔又说:“需要帮忙吗?”
我依旧拒绝:“不用了,谢谢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