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离婚了吗 第1章 许须臾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和陆尔结婚，我现在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就比如现在，就连吃个饭，也隔着长长的一张桌子，这么长的距离，四舍五入一下，估计有牛郎织女隔着的银河那么宽了吧？

“老公，听说明天你们公司有个晚会，我可以跟你一起参加吗？”咽下一口香菜，我有些反胃，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坐在银河对面的男人。

陆尔长得真的太好看了。丰神俊朗大概形容的就是他，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剃了平头都还能这么好看。剑眉星目，挺鼻薄唇。

我和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三年，就算如此，我想要和他一起出席某个场面，都还要征求他的同意。

我真是觉得我是卑微本卑了。

我已经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但陆尔却迟迟没有回答我，他正在看平板，我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内容，只不过被他忽视已是常态，一般他这个样子，就是没把我纳入考虑范围内，我想我也不用再问了。

刚好有人约了我明天去汗蒸，那明天我就去汗蒸吧。

这么想着，我放下了筷子决定不再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不宜多虑，这话我也经常跟陆尔说，只不过他从来就没听过罢了，我在他面前像极了一个透明人。

有时陆尔会突然想起我的存在，接着大发慈悲地给我打个象征性的问候电话，然后我再继续循环我的小透明的艰难求生。

他吃完自己的饭随意说了一声就直接起身拿着平板上了楼，我只好暂停了正在看的动漫画面先去洗了碗再继续看。

这个习惯已经潜移默化影响到了我。

我们新婚之初，为了向他表示我有多在乎他，我几乎包办了他的所有衣食住行，恨不得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

直到我们结婚后一年纪念日。

那天日历上写着宜入土安葬，我当机立断撕了那一页，乐颠颠地亲自去珠宝店里取了我认为迟到的“婚戒”，幻想着我们能在那一天有多浪漫。

可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坐到饭菜热了又热，电视开了又关，我才终于盼到了他的归来。

谁知道他却只说：“我明天出差，一个星期，你去帮我收拾收拾吧。”

我那时有些委屈，满心的欢喜被当头的冷水一浇，可有气也没地方撒，试问如果他没有工作，又怎么能养得起他的公司，我只好闷闷地问：“那行，你吃东西吗？我刚刚热了菜。”

陆尔看了一眼刚刚被我重新摆上桌的菜，皱着眉头说了声：“我吃不了那么多，以后别这么浪费。”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我只看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纪念日了，捏在手里的对戒扎的我心口疼，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说完，我觉得我算是落荒而逃了。

讲真的，当时我哪怕再多一点点的勇气，我就直接动手发火了。

哪有结婚一年都这么个相处模式的？别说一起睡了，当初就是结婚，也只不过是两个人匆匆去了民政局领了证就草草了事。

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告白，没有立誓。就连我和他的公证词，陆尔都说的像是在背诵。只不过毫无感情罢了，现在想想，也是怪不得，怪不得婚姻生活索然无味，只不过是因为一切都进行的太敷衍了，所以搞不好我的余生都得这么敷衍下去了。

等我给他简单的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时，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盯着他面前的空碗动也不动。

陆尔难得察觉到我的存在，他转过头看了我半天，最后才说：“你先把行李搁在那儿，去把碗洗了吧，我先走了。”

“你盯我那么久就想说这个？”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亏我刚才竟然还以为他是想起了周年纪念并且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中找到疑似愧疚的神情。

他有些抱歉地望着我，解释：“不好意思，我实在有洁癖，麻烦你了。”

放下行李，我耸肩表示妥协，上前替他收拾碗筷，朝厨房走的时候，我又听见陆尔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听听，这像话吗？！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当天！我老公问我叫什么名字！

只不过回头想想，我可能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商品而已，他娶了我，我爸爸给他家里的公司，结婚之前，爸爸在病床上给他交换的筹码又没有让他对我负责。

怪讽刺的，我竟然只是一个附属赠品。

也不知道老爸在天有灵知道了他女儿现在的日子，会不会气的活过来骂我恋爱脑。

当时的我还是很有气性的，陆尔这么一问，我积攒了一整天的怨气立刻就爆发了，当下就砸了手头的碗筷，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钻戒也扔到了犄角旮旯去，冲陆尔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一年了！我们两个结婚一年！我这么爱你！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初娶我就只是为了公司是吗？！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陆尔显然被我突然的爆发吓到了，回过头来看着我像是在确认，好半天才恍然：“你是许须臾？”看见我的神情，他有些懊恼：“我不太能认得清楚人脸，也分辨不太清楚人声，不好意思，一直把你当做阿姨了。”

吼完一通我已经有些后悔，他依然是那么一副淡淡的样子，连解释都是直言不讳，我瞬间就感觉没什么失望的情绪了，人在屋檐下，我选择低头：“对不起，我失控了，我马上收拾。”

期间他一直沉默着，看着我灰溜溜地拿来扫把打扫，又找来抹布擦地，等到我清理干净，他才矜贵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是有些脸盲，不过家里的阿姨呢？难道不在吗？”

我感觉心底苦涩，说出的话都是苦的：“没有，我搬过来以后就把她辞了。”说完我又故作轻松：“反正我在家里也闲的没事嘛！我工作又不累！”

陆尔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头又说：“给你的钱不够用吗？你不是还有分红？”

“啊？够啊，都花不完，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打量我一会儿，还是说：“就算你是我老婆，也请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多菜，浪费。”

我仍不死心，问他：“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认真想了想，“你能不能直说？”

OK, fine，我放弃了：“没什么，你今天在这儿睡吗？”

陆尔下意识地摇头：“不了，我睡公司。”

“哦，一路顺风，工作顺利。”

“好的，谢谢你，你也一样。”

程序化的对话完后，他就推着行李箱离开了。

除了当时还能在垃圾桶里看见的碎瓷片和已经被吃了一些的菜，我几乎都无法找到他回来过的证据。

尽管第二天我收到了来自他秘书的一张面额不小的支票，可是当我看见秘书手机屏幕上的他的偷拍照时，还是忍不住打翻了醋坛子。

后果是什么呢？我洗洗手懒得擦干，边甩手边走到沙发上坐下，摁下播放键。

想起来了。

那天我去机场截住了正准备登机的陆尔，泼妇一样的大闹了一场死乞白赖地要让他辞退了他的秘书。

他当然没听。甚至面对我的撒泼打滚，他还十分矜贵地等我撒完泼再冷静地拒绝我，并给了我充足的理由：“李可儿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她当的起总裁秘书这个职位，所以我不会辞了她。不过你应该想想，以你的身份，现在这么做，还当不当得起陆尔的妻子这个职位。”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离婚？！”

我哭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慢条斯理地递过来从秘书手中接过来的纸巾，矜贵地出声：“目前我不会和你离婚，但是，许须臾，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们至今没有同房只是因为，我对你没什么感觉。我并不想因为一个结婚证而绑住你我。当然，如果哪天你想离婚，可以告诉我，我会认真考虑，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有很大概率我会同意的。至于你说你爱我，我为此深感抱歉，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关注，只不过不能给你回应，对不起了。”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我被李可儿中断了三个月的口粮。我当然不信那是陆尔的授意，何况总裁秘书想要为难小小财政，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机场大厅那一番话，令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那大概是有几百个云泥之别吧，照他说的，我这个妻子离做好这个职务之间，隔了几百个李可儿。

真是扎心。

也是从那天起，我似乎就接受了陆尔妻子是一项工作的设定。

尽管心底里依旧会有悸动，看见陆尔的脸甚至会叫我生出一种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但是我清楚的明白，陆尔只不过将我看做了一件商品。

如果还有价值，那就留着，如果没有了，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今日不想明日事，经过这两年的透明人生活，我已经自暴自弃，选择放弃治疗。

只不过，看着电影里说走就走去追寻梦想的女主角，我的思绪又飘了起来。

我当初的梦想，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