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林风便被一阵动静吵醒,来接他的人来了。
他起身开门,被来人俯身抱在了怀里,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那人的背,声音轻柔:“母后,你来了啊。”
崔皇后什么也没说,抱着林风就上了马车,车厢内四处已经备好软榻和厚实衣物,大夫就在一旁,他们四下围着林风,检查他的伤处,谨谨有序,又乱做一团。
林风瞧着一直在一旁紧张注视着自己的崔皇后,头发乱了,眼下有点肿,是哭过吗?心下有些触动:“母后,我没事。”
“......”崔皇后起初似是未闻,其后发现林风看着自己,于是上前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母后在,母后在...”
林风紧紧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嗯,没事了。”
崔皇后的人找了一圈没找到赵老头,崔皇后只好带着林风先回崔宅,一路上都视线不离林风,林风心中微叹 :母后在外再强,她也是一个母亲。
入城时,林风觉得有些气闷卷起了帘子,正巧一个少年被推倒过来,倒在窗下。
青蓝短褐,腰间扎着红色腰带,倒在地上时似有清脆的铃声作响。少年没来得及作一丝痛呼,马上起身又向前跑去了,林风望着他跑去的方向,两个兵卒抬着一副被搭着白布的尸体,似要往城内去,后面远远的还有一具也被另外两人抬着。
少年上前去什么也没说,只是固执地和他们保持着不大不小的距离跟着,抬尸的两人想来也是被他烦了许久,见刚刚那推的一下,没赶走少年,看少年的神色更加烦躁了,距离有些远,但林风见他们比划的动作,想来也是在斥退少年,眼见的又要动手了,林风轻咳:“母后,那边好像有人打架诶。”
崔皇后上前也扫了一眼,见参与的人还有一个少年人,于是叫手下人去问了问,很快墨竹传来了消息。
“回禀皇后,滋事的称是船工的义子,那个孩子一直跟着搬尸的队伍,办事的人以干扰公务为由,在驱赶他。”墨竹在窗下回复皇后。
“给那孩子一袋钱,告诉他明日再到官府接人。若是还跟着就让他跟着,不必赶他。”崔皇后很快做出决断,掩上了帘。
“是。”墨竹领命,在林风注视下,少年人拿着钱袋望向了这边,林风也至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少年人的长相一般,但眉眼深邃,眼睑处有浅浅的疤痕,让他看着凶恶,不好接近的样子。
“......”林风在心底道:原来是故人。
少年没拒绝钱袋,毕竟后面的丧葬还是得需要钱的,但人还是固执地跟在队伍后面,尽管在旁人看来有些不识抬举了。
很快林风在崔皇后的督促下放下了帘子,一行人进了城门。
过了城门他们往东走,少年人一行人往西走,就此分开了。
崔皇后到了崔宅这才松了一口气,崔老将军不在,还在巡营,宅里的人伺候着两人进了房间,林风和崔皇后一起住在竹园,崔皇后出阁前的院子。
关上门,崔皇后挥退了旁人,只留了自己和林风两人,墨竹在屋外守着。
“诶,我的阿崽,再让为娘看看。”崔皇后揪着林风的脸,一会儿扒拉他领子,一会儿握他的手。
“唔...唔唔...唔....”林风也没想到还有这出,脸手给揉得有些比伤口还疼。
“那些个腌臜东西真是个个该死。这么些天没见,你是不是瘦了?”崔皇后的手不停,又抱住了林风的头,林风被自己母后这没来由的一下,要快窒息了,狂推面前人的手臂。
“母...后...我...没...事...”林风试图挣扎,但崔皇后揉得更狠了,林风对乌卡尔讲:外面的人没杀死,要被里面这位送归西了。
乌卡尔只是幸灾乐祸,因为身体掌控权在谁那里,谁才会体会身体的痛苦。
见对方闭麦不语,林风望天,感觉和现代被猫奴猛吸的小猫有些感同身受。
后来,林风把遇难的经过告诉给了崔皇后,但隐去了自己怂恿船夫的事,只说船工是自发帮助自己拖延了逃生时间。崔皇后暗道惊险,还得自小有带林风学游水,也对林风真正的另眼相看,说为他感到自豪,之后还把林风自己游河脱险的事告诉了回家的崔将军。
看着两眼放光的父女两,林风觉着这个事情应当会宣扬到全族。
乌卡尔对此表示:对于七岁的萧林风来说,确实值得夸奖啊。并建议林风给萧林风弄几个烤地瓜压压惊。
林风表示:57岁的林风的死活,你们是不管啊。
和林风说过话后,崔皇后便让墨竹带人去将船工的后事做好,并厚待他的家人,另外还着人替林风找来伺候的仆从和保护的侍卫。
夜里周围人都走了,林风又和乌卡尔聊了起来。其实林风是不爱在休息时间说话的类型,比起和人聊天,他更喜欢一个发呆或者安静地看点什么。
但有了乌卡尔,他忍不住想多和他聊聊,他想没准呢,聊多了或许就,或许就什么,他不知道,但心随意动,他还是将意识沉下来,进到了独属于乌卡尔的空间。
“晚上好啊。”林风进来就靠在了沙发上。
“自从我告诉你进来的方法,你就天天进来,我不知道另一个自己这么喜欢聊天。”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乌卡尔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其实,我有时候会思考,喝了这个水真的解渴吗?”待乌卡尔倒好,林风浅尝了一口。
“那你尝出来什么味道了吗?”乌卡尔望着他,眼里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
“嗯?”林风砸吧了两下,有些咸,过了一会儿就有些苦,接着就是一阵辣,“咳!你使坏?!”
林风的瞳孔里透着不可思议,乌卡尔接着又给他倒了杯水,林风不疑有他,拿着喝完了。
这次的水很正常,普通的口味。
乌卡尔恶作剧得逞,没再给林风倒水,直接告知了他真相:“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我的意志调动的。简单的来说,我希望他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怪不得呢,林风想,乌卡尔可以,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但乌卡尔似乎是看出了林风的想法,对着他笑语:“别想了,你不可以。”
林风面露不屑:“略,不稀罕。”
乌卡尔揉了一下他的头,给他不知道自哪里拿了一个果盘出来,里面是切片的冰冻西瓜,林风眼睛微眯,接受了这份讨好。
“唔,没想到今天能遇到曲随意。”林风边吃西瓜,边和乌卡尔梳理今天的一些事。
“嗯。自小原来就是一头倔牛。”乌卡尔和林风不同,说话会直接很多。
“也不能说倔牛吧,人家这叫重情义嘛。”林风看人又总会积极一些。
“他后面也是被他这所谓的情义害惨了。”乌卡尔不觉得这是多么值得称颂的优点。
“吴州惨案不是他的错,你我都知道,里面的势力纠葛太深了,他恩师一家的事只是一个切口罢了。”林风递给乌卡尔一块瓜,乌卡尔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他们都嗜甜。汁水溢出划过林风的手腕,林风直接附身将之卷入了舌中。
“咳,言之有理。”乌卡尔拿了帕子丢给林风,“用这个擦。”
林风知他精致,拿来便用上了,白色素帕刹时沾满了点点红渍,有些像雪岭绽开的梅花,林风修长的手指,穿梭其间,碾着这花,竟让人生出一些绮丽来。
乌卡尔见状又替递给林风一方玄色的方帕道:“不够还有,曲随意的事目前影响不大,可静观其变。”
林风觉着麻烦给放在了一旁,一直可着素帕嚯嚯,在乌卡尔的注视下,素帕被用后揉作一团丢在了一旁。
看着眼前的脏脏包行径,乌卡尔暗自删掉了刚刚发生在脑中的不对劲的遐想。
曲随意构想了有一段时间,终于找着机会让他上来了。
曲随意视角:啊,今天义父死了,听他们说他是保护太子死的,他这样的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怎么可能?!我以为他这样的人只会被他酿的假酒喝死呢。
义父:竖子!你还知道我是你义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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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