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营业 第7章 夏日莲市

炙热的三伏天里，程希珏只做了三件事 —— 完成“夏至日”的玉雕，日常更新#三餐与四季#，赴了一场盛夏的莲市。

每年八月，西子湖边的莲蓬荷叶义卖成了H市一个不成文的传统。以3个莲蓬、5张荷叶为一组，每份售价10元，只收取现金，每日限售50份，售完即止。

义卖所得的全部款项还将统一捐赠给慈善机构。

西子湖布满荷花，每年荷花进入盛开期，为了保障其更好地生长，防止生长过密而影响下层合伙的采光，养荷人都会适时进行梳理采摘。

于是，采摘下的荷叶莲蓬，就成为了每年伏暑里，西子湖给人们的一份薄礼。

这份薄礼，程希珏每年都欣然往之。

时间刚过7点，暑气弥漫空中，程希珏到达志愿微笑服务亭。

没出所料，宋聿全副武装，鹤立鸡群在已排了二十几人的队伍前头。

程希珏还差几步才到宋聿边上，就见他似乎有所感应，侧身看到程希珏的瞬息，帽下的眉宇稍稍一弯。

宋聿拿起占位的遮阳伞，容程希珏站进来。

“来了多久了？”

“看了个半个日出。”

挺久了。

难得空荡的集贤亭前，宋聿在独享一片湖光山色的静谧中，等待草木山河金潋滟的朝霞，看莲叶何田田上，百花之长对精修妆，卷舒开合任天真。

相比日落，日出更有一千零一次不同的心动。

不等程希珏接话，排在宋聿前的阿姨热情地插进话头，“小姑娘，这个小年轻天蒙蒙亮就来排队了，就冲这份心意，就是这个。”

阿姨竖起个大拇指。

排在后一位的阿姨也不落后，“我本来还想介绍这小伙子跟我孙女认识，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小姑娘，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程希珏听着阿姨们的话，没觉得尴尬，也竖起大拇指，大方回应，“阿姨，他一直都是这个。”对上宋聿的视线，又说：“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听到程希珏的“承诺”，宋聿的眼尾都跟着扬了扬。

程希珏从包里拿出一份早餐，递给宋聿。

昨晚就做好的三明治和早上冲的咖啡。

他们没有约定一起排莲市，这之间的默契不过是经年里养成了习惯。

朝阳登顶，暑气愈浓几分。

宋聿打起遮阳伞，为程希珏撑起一片阴凉。

“小九，”宋聿悄无声息地抵在程希珏耳边，“你打算怎么好好把握我？”

程希珏脸上一臊，“你还有多少套餐盘没送？”

她的“廿四节气”系列里，每个节气食俗使用的餐盘都来自宋聿，每套餐盘色系萃取自节气物候的文物色彩。

“十套。”

程希珏转身，与宋聿四目相对，她看见宋聿黑亮的眼底，干净地倒影出她的神色，明亮的确信。

“等你送完，我们一起回去陪爷爷。”

宋聿一愣，转而是溢于言表的欣喜和心疼。

这段路，程希珏一个人独自走了很久，他无数次想上前，可是不能够。

他插手，她会失去她自己。

“什么时候定下的？”宋聿问。

什么时候下定这个决心的？

“Delay十五周年演唱会前后。”

相比其他人，宋聿更敏感程希珏每一次的变化，这些变化无关外在，而是关于所有忠于自己的力量。

此刻，宋聿再次看见，有星星落在了她的眼底。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我的限时直播，也起了作用。”

程希珏拉下宋聿的口罩，垫起脚，“是有点。”

带着夏季的呼吸轻薄在宋玉的唇周，令人食髓。

宋聿和程希珏各买了一组莲蓬，彼此交换。

程希珏迫不及待地剥出两颗脆生生的莲子，一颗给宋聿，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莲心的微苦与爽脆相得益彰，消苦夏几分。

大抵同成长环境有关，程希珏向来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意趣。

两个人没立即回家。

宋聿握住程希珏的手，乘船去了西子湖中部的小瀛洲。

1100多个日夜后，宋聿再次与程希珏十指交缠。

彼此意会，他们要迈入的下一个新旅程。

小瀛洲上的园林营造恪守一池三山的模式，其中的最佳观景点，莫过于我心相印亭。

“我心相印”本是佛教禅语，意为“不须言，彼此意会”，如今人们引申为“心意相通”。

庭前的朱白夹竹桃盛开，夹道如锦幄，更添一番风情。

程希珏出门携了十个一元硬币，一张一元纸币，硬币买了莲蓬，此刻，站在亭中，她拿出了一元纸币。

亭前有石栏，凭栏瞭望，波光粼粼之下，重峦叠嶂，云遮雾绕，湖中三石塔与纸币上的印画相重叠，波上平临三塔影，亭亭玉立在眼前。

开合有致，虚实相生，浓淡相宜。

这两年，这是程希珏第四次与“三潭印月”相遇。于此，她集齐了四时之景下的玉落盘。

殊途同归，宋聿集齐了“我心相印亭”的阴阳惨舒。

而他们，早在2009年，就来过这里。

这不过那时候不是单独两个人。

还没返程，宋聿就发了条朋友圈。

无文字，只四张“我心相印亭”。

要不是宋聿的朋友圈里从来只有无配文的风景图，成员们大概立刻能嗅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隔日，屠诗准时登门，不为别的，只为一口香韵绝妙的“荷香茶”。

这是程希珏根据《浮生六记》中的记载，调制出的更适合当他们口味茶。

以纱布包一簇白茶，笼于花苞中一夜后取出，以虎跑泉水泡之，激起清鲜的荷茶香；在剥几颗白莲慢品，谁能不说一句夏日清凉？

而这次不同，当屠诗从程希珏口中八卦到昨日买莲的情景，一壶茶都没能消去她外露的喜悦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