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营业 第11章 LOVE & PEACE （2）

这是一间名为“仍然”的唱片行，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整间唱片行外墙都是磨玻璃。

隔雾看花使人摸不清唱片行里的样子，也好奇唱片行外的世界。

大门边的橱窗投来两个身影，从左侧看它的轮廓动作，是暴力的狂欢，行为怪异的发泄荷尔蒙；而从另一侧看，它描绘着无数高举的手，携着有力的心跳，为同一种权益去冲撞与对立。

人们如何看待迥然不同的图像动作，他们就如何理解摇滚乐的意义。

走到对面，唱片行的全貌猝不及防的跃进眼底。

玻璃墙映射出的物像，实际上是一个悬挂着的雕塑。

纯白雕塑从一方伸出数十只手，以不同姿态延往不同方向，在它们的掌心，都挈带不同的音乐字符。

巨大的收银台后是“Rock n’ Roll”的装置墙，崎岖又棱角分明的两个打CD架上，密密麻麻摆放了人们能想到的所有摇滚专辑。

CD架的边侧安置了无数小灯泡，它们投射在两边墙上，CD架的秘密由此揭开。

这是一个“掌心向外、食指和中指形成V字形”和一个“掌心朝外，中指和无名指弯曲的手语”。

他们所代表的意义是 —— PEACE & LOVE。

「love & peace」

这就是Delay的答案。

摇滚乐的世俗意义有直面梦想和人生的觉醒与力量。它在不同时代的不同精神里，有不同的误解和理解，每一个时代的摇滚都有它的主角，他们登上舞台，唱出属于这个时代和他自己的最强音。

无论我们处在的时代是壮阔斑斓或荆棘满途，摇滚乐“love&peace”内核从没变过。它不仅是一种音乐形式，更重要的是，它装满了所有炽热明亮的渴望，对国家和世界的美好向往。

同一时间，“总会到”录音室。

宋聿交了首新歌，《琢》。

这首歌从词到曲都异常完整，一看就是偷偷憋的大招。

光是“琢”这一字，陈燮林和胡宇审视的目光就没从宋聿脸上撤下过。

“写了多久？”

“小九的名字就差没做歌名了！”

俩人齐声。

宋聿没理胡宇，回答陈燮林的问题：“两个月。”

两个月的意思是，从词曲到demo完成，为期两个月。

段潇倒是率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宋聿写的词上，在demo播放前，做出评价，“这词很深刻。”

陈燮林和胡宇这才仔细品味词来。

宋聿的词能写多好他们心里门清，可这一品读，胡宇直接哀叹，他们格局还是小了。

Delay的每一位成员都会作词作曲，唯二的差别是数量上的多少与各自的风格。

宋聿是Delay中词曲创作，不管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顶尖的人。

少年的肆意飞扬，在时间的摸爬滚打中，笔力愈显内敛锋利。

这首词以“琢”起，以“琢”尾，是回望，是翘首，是独白，也是询问。

几人神情莫测地听完demo。

段潇在歌词纸背后写下几排音律，直切重点，“你们‘复合’了吧？”

陈燮林和胡宇开始的八卦方向没有错，《琢》的词很深刻，曲子也不主流，要不是他们认识了有一半人生的时间，差点就听不出其中藏不尽的缱绻羡爱。

宋聿没否认，很臭屁的强调重点，“我们又没分手过！”

见状，陈燮林和胡宇一脸了然，默契复制黏贴宋聿的爱情名言，“你们一直相爱着，只是用不同的方式。”

这句“爱情名言”来自Delay未发表作品《我们的故事》，词曲创作与2016年，均只有一半。

话间，陈燮林、胡宇、段潇三人一对视，一人一手把宋聿从工学椅上拉拽下来，压着宋聿的后背，勾着肩颈，“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儿？都不跟我们透个底！”

“你知不知道兄弟们为你的爱情操碎了心？”

“我份子钱都存了好久了！”

横冲直撞的声音里，几个人心花开爽，比自己得偿所愿了还激动。

话说回来，打闹归打闹，几人对待音乐对态度还是专业严谨的。

他们在宋聿的作曲上提出了各自编曲的创想，将《琢》的潜形匿迹抽象又具体的展现，淋漓尽致。

经过商讨，一致决定将《琢》设定为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

彼时，Delay新专辑进度已达70%。

宋聿把“琢事件”透露给程希珏，也不忘把人带来录音室。

第一个音符作响，程希珏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至整首歌结束，她还陷在乐章的叙述里，回不过神。

这是首音乐性很强的歌，多段式结构挑战了绝大多数听众的听歌习惯；无重复的编曲框架，编曲激烈丰富刷新听感，并以节奏呼应首尾；频繁的转调与升调为不同乐器留出solo空间。可比起这些，最让人撼动的是宋聿对她的感情，比她感受到的、想象中的，更沉静和浓烈。

这一生，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足够。

宋聿弯身与程希珏平视，把人圈在椅内，“我的最佳听众，你喜欢吗？”

程希珏直愣愣地凝视宋聿，回答：“很喜欢。”

所有宋聿这几年想对程希珏说的话，她在《琢》里都听到里。

说完，程希珏又补上一句，“宋聿，谢谢你写出这么好的歌。”

琢，治玉也。

它本的确是宋聿写给程希珏的歌，以致贺她的琢玉成器，可跟着旋律写到第二段时 ，宋聿产生了一种迫切的情绪，想要用一种全新的情感叙述包罗万象，连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刻记。

宇宙可能不记得138亿年前的大爆炸，太阳系或许记不起46亿年前小块分子云的引力坍缩，地球或则不知晓它的原生来自于吸积坍缩后的块状物质，人类抑或尚未感知我们的生命起源于何。

而无论如何，宇宙、太阳、地球乃至人类本身，在生生不息之上，观古知今琢未来。所有发生的故事都会被遗忘，除却时间。它引领尘埃聚集消散，物质裂变转化，也以螺旋加载所有过往，向永恒传递 —— 来路是归途。

程希珏十分确信，它不会是Delay最传唱的歌之一，可在Delay最经典的作品中，它定有一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