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秉带着二人拐拐绕绕来到府上较为偏僻的一处小院落,推开东厢房门,道:“这是我妹妹幼年住过的房屋,先委屈你暂住几日。”
宣儿赶忙道:“不委屈,此处僻静清幽,正合适休憩,倒是宣儿给哥哥和公子添麻烦了。”
凌莘手一挥,抢先韩如秉道:“你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用说客套话。”
宣儿脸微红,没有反驳,凌莘赎她的原因,她心中也是有数,只愿圆满完成,不至于使他失望。
韩如秉目光静静在二人身上打转。
凌莘瞥了他一眼,单刀直入对宣儿道:“你今晚就找个机会去韩施房间。”
宣儿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韩如秉,想不通凌莘为何不避着这位公子,如此大大咧咧说出来,教人感到甚是羞耻。
韩如秉面上浮现一丝困惑,问道:“去他房间作甚?”
凌莘邪气一笑,一字一顿,“勾,引,他。”
韩如秉瞬时比宣儿更不知所措,面上震惊之色显而易见,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如此放肆?
那可是他能力出众声名显赫的叔叔,堂堂的一国之相啊!
纵使早已模模糊糊猜到他们的想法,仍然不可遏制地认为这对兄妹简直是,简直是——
韩如秉忍不住道:“你们胆子太大了。”
他本以为这对兄妹本着细水长流的想法,会以情以礼打动叔叔,想不到,一上来就是令人难以启齿的勾引二字,当真是任性妄为。
宣儿涨红了脸,道:“奴家今夜便去。”
凌莘细致地问道:“你知道怎么勾引吗?”
宣儿一愣,眼中逐渐涌上泪光,她是秦楼楚馆出身,本便是伺候人的,论这方面,谁能及她?
只是,被人捅破窗纸,难免难堪。
不要紧,以她的出身,何来尊严可谈?这点羞辱算不了什么。
再者,今日是公子替她赎身,把她自泥潭救出,她更不能当无用之人,令得公子失望。
她咬着唇,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韩如秉不忍,替她解围,“凌兄弟,你与我去走走可好,近日府上花开得繁盛,可观赏一番。”
凌莘看着他道:“等一下,”转头对宣儿一本正经道:“男人最了解男人,你听我给你讲讲怎么勾引。”
宣儿又是一愣,他为她讲解勾引?这会不会,太过荒谬了?
韩如秉劝道:“凌兄弟,叔叔不近女色已久,你使什么神功妙计都无用。”
凌莘神神秘秘道:“我这个办法绝对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韩如秉望了下宣儿,只见她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凌莘,当真在等待他讲解,便忍不住扶额,这真是,这真是,胡来一通!
更糟糕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凌莘轻咳一声,清清嗓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宣儿乖巧问道。
“烈男怕女缠。”
宣儿瞪大眼睛,这样新奇的言论她闻所未闻。
凌莘振振有词,“一个男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他怕什么?刀山火海?明枪暗箭?不是,都不是,他怕有软肋,他怕动情,感情是最要人命的,上至皇家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他们都有感情,爱情也好,亲情也罢,友情也行,总之,情字一出,无往不利。而作为一名女孩儿,怎么让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动心呢?首先,我们要了解,动心,可以是爱意,也可以是**。”
韩如秉捂脸,他现在算是进一步了解凌莘了,此人热衷胡说八道。
再一看旁边的宣儿,睁着大眼睛,恨不得把字句铭刻在心头,对他所言倒背如流。
“对这样的男人,我们挑不起他的爱意,就激起他的**,得不到他的心,我们就得到他的身。”凌莘倒了杯水润润口,讲了半天,他也渴了。
此言一出,韩如秉耳根通红,脸冒热气。
这话真是,真是,放浪至极。
宣儿倒是颇为赞同地点头,这个观点与她们秦楼楚馆的作风颇为一致。
“然后呢,绕回来,烈男怕女缠,缠的是什么?可以是纠缠,可以是交缠。”凌莘意味深长地看向韩如秉。
韩如秉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宣儿一脸恍然大悟,言之有理。
“首先,第一步,我们直接脱衣服,但是注意了,不要全脱。”凌莘把衣襟一扯,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他顿觉凉飕飕,低头一看,“哦,不好意思,扯多了。”
他拢了拢衣襟,只有锁骨半露。
宣儿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手上已是不自觉模仿起来。
凌莘连忙拦住,“你先看我示范。”
宣儿赶紧拢紧衣服。
凌莘朝韩如秉挥挥手,“过来。”
韩如秉惊恐地抓住衣襟,誓死不从,“不。”
凌莘一把揪他过来,“站好了。”
韩如秉拼命摇头,“我不脱。”
凌莘气笑了,“我没叫你脱。”
韩如秉这才镇定下来,狐疑道:“当真?”
凌莘没好气道:“你有什么看头。”
韩如秉不说话了,他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人嫌弃有什么看头,愕然的他挤不出一个字来应答。
凌莘扭脸看宣儿,“看好了。”
宣儿猛点头。
“第一步,摸脸。”
手掌轻柔地滑过光洁的脸庞。
韩如秉一呆。
“第二步,脖子。”
温热的手掌下滑,轻如鸿毛,又如浮云,带来一阵轻缓的痕痒,缓缓在喉结处揉擦,说不出的色气。
韩如秉瞳孔地震。
他,他,他在做什么?
“第三步,胸口。”
手掌如一条泥鳅,钻入他的衣襟内。
韩如秉几乎如箭一般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凌莘和宣儿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宣儿抿嘴笑道:“公子何必捉弄他。”
她现在才看明白,从一开始,公子的目标就不是她,而是那位公子。
凌莘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家伙故意在这里听我们讲话,也不知道避嫌,我小小玩他一下。”
宣儿乐道:“他吓得跑了。”
好半天,凌莘止了笑,一本正经与宣儿道:“刚才那些鬼话你千万别学。”
宣儿点头,“宣儿知道。”
凌莘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今晚你确实可以去一趟韩施房里。”
美人计什么时候都不过时,而且用得越早越好。
宣儿眸光坚定,“一切听凭公子吩咐。”
今夜她会想尽办法留下来,为了公子,也为了自己。
临走前,凌莘正色道:“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宣儿一愣,摇头,“宣儿不会后悔。”
伺候年轻俊美位极人臣的韩相,比在秦楼楚馆不知好上多少倍,她又岂会后悔,若是没好好把握机会,她才当真是悔不当初。
是夜,明月皎洁,晚风徐徐。
凌莘洗了澡,坐在亭子里仰望月亮,手上执着一壶酒。这里的酒水味道极淡,没什么酒味,喝十壶都醉不了人。
蓦然开始思念起他那遥远的家乡,甭管他家乡在哪里,望月思乡是大伙儿夜晚的常态,他也不例外。
思绪随风渐渐飘远,不知道宣儿那里进展如何,凭她的容貌,应当是顺利的吧。
今天傍晚回来,他见到赵则在奋发图强练箭,就没去打扰他,自己跑到厨房煮了一桶水洗澡,顺带顺手牵羊拿了一壶酒,厨子在旁碎碎念念,“这热水是主子才能用上的,你莫要告诉旁人……”
一转眼这就天黑了,还没来得及告知赵则行动顺利的事。
他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赵则院子中,料想他这时候应该还在悬梁刺股学习。
这小子凭着一股狠劲这样过了两年多,真是个狠人。
想着,他的手堪堪触及院门,“吱呀”一声,猛地从里头打开了。
两个高大的黑衣人各自手持一柄长刀,一身戾气匆匆出来,迎面险些撞上他。
他的目光越过前头两个人影,落到他们紧牵着的瘦小孩子身上,愣了,“你们去哪里?”
两个黑衣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杀,还是不杀?
杀!
左侧的黑衣人手臂微抬,拔刀到一半,寒光四射,小孩的声音仓促而急切,失去素日的老成持重,“别杀他。”
左侧黑衣人与了一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对方点头。
左侧黑衣人了然,一个手刀劈在凌莘颈后,凌莘后退的脚还没抬起,白眼一翻,顷刻失去意识,瘫软在地。
他再度醒来,是在一片漆黑,看不到月光的环境里,身下摇摇晃晃,时不时有车轱辘响动声。
他摸着发疼的后颈,心里骂了一万遍爹。
日了狗,遇上绑架了,现在肯定在车里,不知道在往哪里行驶。
他嘀嘀咕咕,“他爷爷个熊……”
赵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醒了。”
凌莘飞速坐起,问话一股脑吐出,“你被绑架了?他们是谁?我们要被带去哪里?”
赵则语气带着一丝不可闻的凝重,“赵齐两国即将开战。”
凌莘惊了,“那么快就开打?”
他知道两国有可能开战,却没想到如此之快,快得让人来不及作出反应。
黑暗中看不清赵则的神情,他却了解这个小孩儿肯定是沉着一张小脸,冰山一样。
“刘原备了车马盘缠,送我们回国。”
“刘原是那天的商人?“
“嗯。”
凌莘打量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禁问:“你跑就跑,怎么把我带上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赵则就这样逃回赵国,齐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有刘原相助,这一路上也会危机四伏,暗险重重。
赵则淡然道:“你也回国。”
却是复述了他那天的无心之语。
凌莘顿时面如死灰,他哪里知道这家伙记忆力那么好。
他干巴巴道:“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倏然,马车猛烈晃了晃,急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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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