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无数次想象的那样,唇上传来如绸缎般温凉的触感,像是早晨粘过露水的花瓣,带着鲜活的气息,引诱着过路人。
温阳大睁着眼,对上伏秋的一双黑眸,在那深谭泛起的涟漪中,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两人离得极近,气息相引间,温阳感到唇瓣上的痒意越发明显,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伏秋在温阳凑上来的瞬间整个人便僵硬住了,当感受到她湿,热的舌尖时,伏秋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偏偏温阳还是一副懵然不知的表情,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做了怎样的“恶事”!
小小的房间之中,空气似乎逐渐变得灼热起来,膨胀的分子挤压得氧气稀薄,让两人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好似一块石头扔入平静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温阳瞬间回神,下意识地坐起来,朝着门外恼怒道:“谁啊!”
敲门的是温承泽,当他听见姐姐略带火气的声音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
“那个,我就是告诉你,老妈留了二十块钱,我拿十块,剩下的给你放餐桌上了。”
温阳打暑假工自己有零花钱,那二十块基本上是留给温承泽的,但是因为起床气,温阳决定昧下那十块钱。
“知道了知道了!”
门外的温承泽顿了一下又问:“我出门买早饭去,要不要给你带饭?”
温阳赶苍蝇似的说道:“不用了,你赶紧走吧,我还要睡觉。”
也不知道这梦能不能续上。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划过的时候,温阳余光瞧见旁边的伏秋,霎时间如遭雷击。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混乱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
昨晚貌似邀请伏秋来家里住,之后就一起睡一个屋来着。
所以早上大概也许可能是亲了她?
温阳默默捋着思路,伸手在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尖锐的疼痛告诉了她一个无情的事实。
春梦不是梦!
伏秋只是沉默地整理着穿在身上的衣服,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那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朵,全然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整整两分钟时间,两人各自捋着衣角,将毫无褶皱的面料抚了又抚,直到无事可做。
温阳小心翼翼地觑着伏秋的脸色,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到嘴的抱歉被咽了下去。
她声若蚊讷地道:“咱俩已经是这个关系了,亲一亲...不犯法吧?”
安静的房间里,即便温阳声音再小,伏秋也听了个清楚。
她点了点头,又发出了一声有些走调的“嗯。”
温阳见伏秋这个羞窘的模样,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平日里无所不能的家伙也有麻爪的时候。
那个清冷禁欲的神终于沾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两人同手同脚地换了衣服,一起出门去楼下的早餐店吃饭去了。
两笼酱肉包子,一碟爽脆的泡菜,豆浆免费供应。
温阳坐下便吃,经历了早上的头脑风暴,她属实是饿了。
伏秋用筷子拣了一个白胖的包子,这家店的面团发得极好,蒸熟的面皮绵软如云,带着香甜的气息,口感美好得就像......
接吻一样。
温阳六个小笼包下肚,才感觉胃里的空虚被略微填满,一抬头便发现伏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包子,眼睛正出神地看过来。
那静默的视线仿若带着灼热的温度,看得温阳有些脸热,只好复又埋头苦吃。
整整两笼包子,温阳吃了十个,伏秋吃了六个。
包子铺老板是认识温阳的,见两人吃光了包子,笑着道:“女娃儿家也吃长饭的,要不要再上一笼?”
都十八了,哪来的长饭?
温阳撑得直挺腰,一边打嗝一边摇头,伏秋见她不吃了,便直接结账了。
今日天气正好,两人便决定背上画具去公园写生。
连打了两个月暑假工,好久没碰笔,手都有些生涩了。
专业可不能放下,距离开学只有小半个月,需要好好熟练一下。
收拾好东西,两人挤公交车一起去了西城区的一处小公园,那里是老城区,设施老旧,但胜在清净少人。
公园的边缘有一处小小的人工湖,夏日里坐在湖边的凉亭里,还算清凉。
两人到公园的时候,只有一些晨练的老人,凉亭里并没有人,温阳开开心心地拉了伏秋进来占座位。
因为少人打理,人工湖的水面上飘荡着不少枯叶,几片翠绿的荷叶高出水面,却并不见荷花。
不过偶有一两尾游鱼经过,倒也给这湖水增加了几分景致。
温阳在凉亭的围栏边摆好了画架画板,选好了景点后,便准备作画。
伏秋则坐在她的对面,两人各占凉亭一角,谁也没有打搅谁。
微风拂过,岁月静好。
这一画便是一上午,温阳将笔扔进脚边的小水桶里,甩了甩有些酸软的胳膊,同时调整着视角观看自己的画,总结着其中的得失。
等她忙活完,一抬头瞧见对面的伏秋在画上写着什么。
“你怎么还题上字了?”温阳笑问着,还伸着脖子企图去看她画了什么。
伏秋笑而不言,温阳便起身走到她背后去看。
看清楚伏秋画的什么时,温阳红了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怎么...画的是我啊。”
画里的温阳穿着简单的米色短袖配牛仔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露出圆润的耳朵来,彼时正低垂着头认真地作画。
背景就是凉亭外面那片人工湖,最平凡的景色映衬着画中的角色,却能让人从那纤毫毕现的笔触中感受到细腻的情感。 画风景的人成了她人画里的风景。
“你画得真好。”温阳由衷地夸了一句。
没来由地又想起风柳老师调侃伏秋的那句话,伏秋总是在话某个人的时候显得特别有灵感。
伏秋听见温阳的夸奖,抿了抿唇坦然道:“我只是不想搞砸有关于你的一切。”
毫无疑问的一记“直球”让温阳两颊发烫,她一边用手背贴着脸蛋,一边凑近伏秋的画道:“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在画的一角留白处,伏秋用黑色中性笔写了三行小字,需要凑近了才能看得清楚。
我的心灵和我的一切我都愿你拿去,
只求你给我留一双眼睛,
让我能看到你。
随着那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温阳在看清楚那三行小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心底里生起了一种奇异的宿命感。
她是见过这小诗的,在重生前,张萍将伏秋的遗物带给她时,纸箱里一张属于她的素描上面,正是写着这首小诗。
如今,在不同的时间,伏秋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将她送给了温阳,一切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伏秋见温阳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三行字,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这是葡萄牙的诗人卡蒙斯写的诗,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
“嗯,知道啦。”温阳状似随意地擦了擦眼角,问道:“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你要的话。”伏秋将画从画板上取下来递给温阳,道:“当然。”
温阳带着几分珍重地接过画。
看着画中的人物肖像,记忆中那副素描肖像在不断地与之重合,在融为一体的同时,焕发着崭新的光彩。
她没有辍学,没有自毁,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我又有新的□□头像可以换了哦!”
“...我也要换。”
“那我明天给你画一张。”
“嗯!o(*^O^*)o”
暑假很快过去,迎来开学季。
温阳早在一周前就和伏秋买好了去武汉的火车票,两人坐卧铺,躺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能到地方,很是方便。
八月三十号,两人带着大小行李,坐上了火车。
随行的还有两人的家人,温阳带着自己的爸妈和弟弟,伏秋带着妈妈张萍。
毕竟是自家孩子第一天上大学,当父母的自然不放心,所以是要跟着一起的。
叶芳因为伏秋的关系,很快便跟张萍熟络起来,两个女人敞开话匣子聊得火热。
落单的温爸爸想找跟自己相同性别的温承泽聊天,但是因为年龄鸿沟,属实是聊不到一堆,索性自己抽闷烟去了。
温阳挨着伏秋坐在车厢里,吃着邓瑗从内蒙捎回来的牛肉干。
伏秋则拿着招生简章研究上面的流程细则。
“我们的校区在藏龙岛那边。”
“哦。”温阳将脑袋凑过去看着,“我们是在同一个校区吧?”
伏秋点点头,又道:“专业不一样,可能分不到一个寝室。”
温阳学着伏秋的动作抿了抿嘴,道:“问题不大。”
“嗯。”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火车准时到达了武汉,温阳拉着伏秋的手走在人流中,出了火车站。
一出站口,温爸爸还在四处张望,打算打个的士到校区。
一个戴着红袖章,上面印着醒目迎新两个字的高个子男生走过来,礼貌问道:“请问你们是湖北美院的新生吗?”
温阳立马点头:“我们是。”
高个子男生看着温阳红扑扑的笑脸,立刻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
“欢迎学妹,我是你的学长杨逸明,那边有专门接送新生的大巴车,请跟我来。”
温爸爸本来还想拒绝杨逸明,毕竟他们这一大路人坐大巴车挺占位置的。
杨逸明凑过来小声道:“火车站的“的哥”很黑的,最爱宰外地人。”
温爸爸于是从善如流地同意了,温阳冲着杨逸明笑笑:“麻烦学长了。”
“为漂亮学妹服务是我的荣幸。”杨逸明看着温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分。
说着他招呼旁边同样迎新的一群学长学姐:“这边你们守一下,我先送学妹回学校了。”
一个与杨逸明熟识的男生接替了他的位置,路过时顺手拍了拍杨逸明的肩膀,调侃道:“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