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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落在他眉宇间，镀着一层温柔的光辉。
鹤见千鸣好脾气地笑了笑：“这是你的解释吗？波本。”
他挑了一角坐下，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沙发之中，懒洋洋地抬眸等待着波本接下来的话语：“我还以为你会稍微辩解一下呢。”
“我也以为您会更生气一点。”降谷零抛了一罐汽水过来，“不过关于这件事，是我做的，我的确没有什么能解释的。”
“您生我气了吗？”
鹤见千鸣放任那罐汽水落到了地上，伸手按在自己额前，将零落的发丝向后梳去。
“……还好。”
生气往往是因为对方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但他既没有立场，也没有期待，甚至没有生气的资格。
无论是明美，松田，萩原，还是莱伊，波本，苏格兰……
他们作为重要角色，原本就和他隔着深不可测的深渊悬崖。
波本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从悬崖边丢下一块石头，石头顺着悬崖坠落，完美顺溜，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般。
就算做出这件事是松田他们，他也不会有生气这样的情绪。毕竟从立场而言，他们有理由对他做任何事情。
但他必须站在莫斯卡托的角度上处理这件事情。
鹤见千鸣不介意背叛，莫斯卡托却不能不追根究底。
“毕竟我许诺过你三次机会。”鹤见千鸣眨了眨眼，“不过，你确定要将它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吗？”
“论性格，我比朗姆好相处很多，论权势能力，我比那老家伙要更有潜力，论资源，我比他大方宽松……恕我直言，你应该不至于需要去检查眼睛才能看出我们之间的优劣吧。”
何况他还有天然的身份优势。他们是琴酒亲自送给莫斯卡托的下属，天然就是两位代号高层成员的关系表征。只要莫斯卡托和琴酒的关系不曾破裂，他们双方都会保持对他们的关照。
“当然，您的性格也比他好很多，感谢您的信任。”
降谷零一直隐隐提着的心终于落回，鹤见千鸣的态度温和到不可思议，不，不如说他推测出真相的速度比他预料地还要快，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一样。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吗？如果鹤见千鸣对他连情绪都没有，那么他真的有把他当做值得信赖的下属，甚至人来看待吗？
他所给予的信任和关照，也是真实的吗？
就像虚无缥缈的云一般，永远飘在高高的天上，远远地看着地面上与他毫无关联的一切。
“看来我没有猜错。”
鹤见千鸣弯了弯眉眼，眼尾挑起轻快的弧度，眸子深处却没有半点笑意：“那么你能告诉我这次你得到了什么情报吗？有把我卖出一个好价格吗？”
降谷零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听到罐中二氧化碳冲出一串串细密的气泡，心知自己这次真的得给出一个让莫斯卡托满意的答案了。
“的确是朗姆主动接触的我。”金发紫眸的青年捧着汽水罐，长手长脚有些委屈地团在沙发上，“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所以还没来得及通知您便仓促定下了计划。”
这其中有多少水分，藏着多少试探，两人都心知肚明地选择了忽略。
“朗姆为什么急着找上我？我是琴酒分配给您的下属，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背叛您。”
“是吗？”鹤见千鸣眉梢忍不住跳了跳，“这话骗骗我也就罢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降谷零不由哽了一哽，借着仰头喝饮料的时机迅速调整好心情：“总之，我推测他大概是筹备了一个大计划，因而哪怕明知没有什么希望也来试探我了。”
“他似乎是想从警方那边拿走什么资料，或许和实验室有关是什么……l001？”
这是他根据搜集到的情报做出的推测。朗姆……毕竟不像鹤见千鸣一样，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组织成员报有不合常理的耐心和信任。
整理行踪，追踪资金，调查人际……
波本可不是什么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正相反，为了在组织中爬的更快，他会通过适当的语言技巧来邀功。
“嗯，听起来的确很辛苦，或许我应该给你一些奖励。”鹤见千鸣撑着下巴，掩去听到l001时的心虚，面上毫无破绽地皱着眉故做沉思状，“不如……给你放个假？”
降谷零：“……这就不必了吧。”
这真的是奖励不是蓄意报复的惩罚吗？对于一个一心想冲击组织高层的卷王卧底而言，放假绝对是他在组织中最不愿听到的几个词之一！
毕竟莫斯卡托所说的不是没有任务时自由行动假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休假。
组织内不会给他提供新的任务，除了基础度假资金以外也不会批他的任何报销。但作为情报人员，这样的惩罚又不至于真正让他丧失在组织内的地位，是绝对精准完备的惩罚方式。
“应该的，毕竟你和贝尔摩德的交涉也很辛苦啊。”鹤见千鸣轻笑两声，没有继续追问明明降谷零是与朗姆交锋，怎么最终把情报卖给了贝尔摩德。
这是个严重的警告。
降谷零含恨喝了最后一口汽水，不得不举手投降：“我以后不会再犯……”
“不，您以后跳槽到朗姆手下后这种事情还请多多益善。”鹤见千鸣双手合十，眉眼灵巧：“就当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
“不要小看情报贩子的职业道德啊。”
“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波本君。”鹤见千鸣轻笑一声，“如果有需要，你就这么做吧，我可以加价，也可以负责。”
“至少在剩下的两次机会中，我仍然会优先相信你不会背叛我。我会努力保证自己成为你们的后盾。”
“所以，不必谨小慎微，也不必欺上瞒下。你是我的下属，不必对朗姆低头。没有让你明白这一点，是我的问题，但之后请记住。”
“我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自己人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
降谷零默然片刻，猛然站起身：“朗姆呢？我现在就去找他加入。”
鹤见千鸣无奈地拎住了他的后领。
他承认自己有故意表演的部分，但是……总之，至少莫斯卡托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居然真的就这样轻轻拿起轻轻放过了——这可是，不经商量的出卖，就算打了背叛的擦边球，也绝对逃不掉出卖和不敬的名头。
他原本的打算真的是借着这次机会跳槽到朗姆麾下的。
一来是能和hiro搜集到不同的情报信息，彼此能守望相助，二来是尝试离间琴酒和莫斯卡托的关系，削弱组织力量。
可鹤见千鸣就这样忽视了他留出来等待追问的种种漏洞和疑点，甚至没有因为这次事情说出什么重话。
他只是沉默而迅速地推测出真相，又轻巧迅捷地在他身上得到验证，随即又许下了珍贵到不可思议的承诺。
他知道那句承诺背后有多么沉重的信任吗？那完全等于把性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他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降谷零回眸看向鹤见千鸣。
棕发青年面对着阳光躺在沙发中，金色的眼眸如同太阳一般温暖明媚。
像是一柄历风经雪最终收归刀鞘的利刃，分明剑未出鞘，已经散出逼人的冷光。
他到底……
降谷零停住了随着思绪一起活跃起来的好奇心。
不管怎么样……是蠢货还是猎手，鹤见千鸣都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人。
这样就足够了。
降谷零想到。
降谷：好骗，好用。
鹤见：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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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