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粟如来是后身 第5章 系统

比起那只被敷衍起名为“幺六六”的猫，系统的名字可气派多了——洛书。

河图洛书圆复方，龟龙泄尽先天秘。

系统是很典型的出现在各种穿越小说里的系统，是来自某个不可言喻的小世界维护组织的拥有自主意识的智能AI。

洛书实在愧对它的名字。它的程序没有一点问题，坏就坏在那画蛇添足的自主意识上。

它把苏陶陶拉进这个世界的时候，自作主张想要选一个更能够让苏陶陶接受的躯体。AI思考迅速，但数据库庞大，洛书有了人类的思维，也就有了人类的纠结，光一个躯体就选了十四年。

苏陶陶喜欢猫，洛书花了十年时间在全世界七百多种宠物猫中选出了价格昂贵的阿瑟拉猫，然后抽空看一眼小世界的发展，发现苏陶陶身边居然有一只可以变大的黑猫！它奇怪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出来，花一年时间在各种有猫咪特征的神兽中挑选，又花一年时间确定自己实在接受不了它们在一些画里面的形象，转而着手各类凶猛的猫科动物，最后花了两年时间随便选择当了一头白虎。

苏陶陶确认自己在异世界是彻彻底底地安全了，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父母的现状。她的父母对她的爱是窒息的，但无疑是真实的，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苏陶陶可以告诉妈妈自己的少女心事，可以直接指出爸爸的大男子主义，可以在过年的时候拒绝拜年，可以在考砸的时候收到来自爸爸妈妈的安慰，可以常常收到爸爸妈妈的拥抱和直接的爱的表达。

但她的父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了，好像她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他们在迂腐的环境中没有被谁谁的儿女和谁谁的配偶所束缚，却不约而同地选择在“苏陶陶的爸爸妈妈”这个牢笼里作茧自缚。陶陶当然可以自由地交友、恋爱，在感情中受伤也在所难免，甚至被骗了也可以当做是一次磨炼，但他们必须要在女儿身后默默地守着，确保女儿所受的伤害会变成她的铠甲，而不是压垮她的一根钢筋。他们允许这只学习飞行的幼鹰跑到悬崖边试飞，但他们一定会在悬崖底下接着。

离开父母视线的地方都很危险。苏陶陶家里到处都是监控，因为他们怕苏陶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没人发现，也害怕苏陶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害怕，摄像头就是爸爸妈妈的眼睛，苏陶陶可以永远感受到父母在陪着她。

苏陶陶可以肯定，自己失踪了那么久，爸爸妈妈肯定是要疯了，指不定会愧疚成什么样。她的妈妈患有抑郁症，心脏又不好，苏陶陶高三压力大出现了一些情绪问题，她爸爸妈妈连夜报了几期父母学习班，越学越觉得他们是全世界最差的父母，从此之后，无论苏陶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洛书就在这时突然出现在苏陶陶的房间里，凶猛的白化东北虎想要表达自己的善意，像狗一样摇了摇尾巴，摇着摇着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猫，又把尾巴放下，假装打了个哈欠。

猫在尴尬的时候会找事做。

苏陶陶反应弧比较长，她只在动物园里和屏幕里见过真的老虎，还都是伤害不到她的，可以算得上是可爱的大猫咪，刚开始看到洛书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感到害怕的时候又看见了一头老虎冲她摇尾巴，然后整只虎都愣在了原地，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苏陶陶：“……”

洛书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张口就开口说话：“呃……那个……我是来辅助你的系统，你可以叫我洛书。”

苏陶陶早就知道这是个奇幻的世界，最开始的害怕劲儿早就在洛书开口说话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最近因为焦虑瘦了点的娃娃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扑过去拽了拽老虎的脸颊：“我的爸爸妈妈你安排好了吗？是你们跟他们解释了，还是这里的时间和我们那边不一样？你不要说你什么都没安排好啊！”

她的反应完全不在洛书的意料中，它当初选择苏陶陶的时候，它的数据库分析苏陶陶是一个警惕聪明的女孩子，它都准备了好几个说服她的方案，结果它才说一句话，苏陶陶就深信不疑。大白虎只能呆呆地回答问题：“这个你放心，你在这里不管过了多久，在你的那个世界，都只在一秒内。”

“呼——”苏陶陶心底的石头落下了，她才不关心为什么穿越了或者为什么这里一辈子那边一秒钟，反正她物理奇差，说了也听不懂，“那我有什么任务吗？做完回到那个世界？万一在这个世界里面老了怎么办？死了又怎么办？我是要当炮灰还是反派啊？还是路人？还是说我是女主角？算了，哪有这么普通的女主角啊？等等……可能是灰姑娘文学？”

“……”洛书只能查看苏陶陶那个世界的电子设备，通过各个场所的监控以及苏陶陶的浏览记录，洛书的数据库还分析出苏陶陶是一个文静到孤僻的乖乖女，选课选了历史政治生物，数学很好但物理和化学很差，文科除了地理都很好，喜好文学和历史，在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文章，但私底下喜欢肌肉帅哥，偶尔玩一玩gb黄油，喜欢猫咪，喜欢漂亮小裙子，喜欢看各种混邪却莫名纯爱的小说漫画。但即使人类依赖于电子产品，大数据也无法真正看清一个人。比如苏陶陶真正的一面永远只对爸爸妈妈和唯一的朋友展露，但她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没必要用电子设备交流，而他们家的摄像头不能听见声音，画质还很差——毕竟只是用来看看家里有没有进贼、苏陶陶有没有按时吃饭和睡觉的。苏陶陶唯一的朋友呢，家里管得严，上大学之前都不能玩手机或电脑，外面的监控也听不见声音，教室里的监控倒是清晰得很，但苏陶陶真是个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课，下课偶尔动一动，然后要么睡觉要么学习，和其他同学一模一样。所以洛书不知道苏陶陶话那么多，而且思维好发散。原以为是个闷骚的，结果本来就是个逗比。

“你对自己现在的样貌满意吗？”洛书旁敲侧击地问。它准备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

苏陶陶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洛书这种万能的系统可以把自己变漂亮，但她很确定这具身体就是自己原来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还是很满意的。”

“嗯。”洛书点了点头，“那挺好，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你都会保持这个样子，你的身体数据与这个世界不匹配，虽然该痛还是会痛，但是是死不了的，放心吧。”

“一直这个样子？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这么矮了？”苏陶陶失望地垂下头。

洛书不理解：“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穿越前的样子，包括身高！你都十八了，六年没长过，吃药都不能长了吧？”

苏陶陶反驳:“可是我现在都还没来月经，按理来说我肯定能长的。”

洛书：“你的身体数据和这个世界不匹配，你难道没发现你从来到这里到现在都没上过一次厕所吗？”

“……我当然发现了，我以为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用上厕所。我们家连个厕所都没有好不好。”苏陶陶理所当然，“这么抓马的剧情，我敢肯定我这是穿书了，纸片人当然不需要上厕所啊，就连幺六六都不用。但是纸片人还是会来月经的。”

“你的爸爸和妹妹以及弟弟都不是人，他们甚至可以不吃饭。”洛书说，“至于那只猫，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像狗一样刨了个坑，一边骂一边拉屎，根据我的分析，他骂的是你们不给他准备个上厕所的地方，还说他上个主人给他准备了一个荷花造型的金盆，铺的沙子都散发着奶香味。”

毕竟全家只有苏陶陶一个人关心幺六六，但苏陶陶理所当然地认为幺六六也是一只只进不出的貔貅，所以幺六六连一个土堆都没有。

苏陶陶把给幺六六准备一个猫砂盆提上日程，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小玙也不是人？”

不等洛书回答，苏陶陶又问：“所以我真的是女主角对吧？”

洛书想要说些什么，快速运转的程序却突然卡了一下。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洛书抬爪制止了苏陶陶的询问，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找了找，语气沉重地说：“你是不是女主角，这个世界是不是书中的世界，我现在不能回答。”

“难道是机密吗？”苏陶陶是一个尊重他人**的好孩子，“那你现在能告诉我的是什么呢？”

洛书心虚：“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它可是被命名为“洛书”的高级系统，它是它的创造者最满意的系统，它也许没有其它系统那么智能，也不是第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系统，但它即使有着自主意识，又有超越人类的学识，却永远忠于人类。所以即使真相是洛书为了保存十四年的大数据而删掉了关于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数据，它也如实地告诉了苏陶陶。

苏陶陶沉默了：“……”

她的眼睛又倏然一亮：“那你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洛书摇了摇头：“我只能换身体。”

苏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