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辞语声平淡:“我如何与公主有何干系,王爷还是莫要再说奇怪之言,传出去于公主名声不利。”
明王叹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别说你没有看出来,静淑皇妹可是心仪你已久,反正你也未有婚约,不如就答应皇妹。
何况,静淑皇妹无论身世还是禀性与你都算相配。
满京城可再寻不出一个比她更尊贵,更美的待嫁姑娘,如此美事真不知你为何不愿松口。”
慕少辞脸上扬起礼貌的微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缓声道:“实在不敢承受公主错爱,我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她不可。”
明王见他油盐不进,不悦的停下脚步,怒瞪他,“那姑娘是什么绝代佳人不成,将你迷的神魂颠倒,连皇妹都被她比了下去。
你每次都以此为借口,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值得你堂堂慕王府世子为她做到这份地步。
更何况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皇妹性子良善,你与她成婚后,若是仍对那女子念念不忘,将她纳入府中便是。”
慕少辞笑意一敛,认真道:“非是公主不够好,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我已经寻到最合眼、最入心的那朵花,旁的即使再好也无法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言及此处,他语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笑道:“王爷对我的私事未免太过上心些,我虽不能告知王爷那姑娘是哪家的,但我与她的婚约家父家母皆是满意非常。
我爱慕她,自然要将最好的都给她。
静淑公主性格再仁善想来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夫君痴恋他人。
下官与公主的确不合适,还请王爷莫要再为难下官。”
明王被他反驳,心中怒意翻腾,却还是忌惮他的身份,强行压下怒气,勉强扯出笑,“少辞真是太见外了,是本王思虑不周,进屋坐。”
他领着慕少辞进屋,在主位上坐下后命人奉上茶点。
慕少辞在一侧坐定,栖月跟着坐在他身边。
明王好像才注意到栖月,对她道:“人在后院,不如我让人带姑娘过去。”
他这话像是在询问栖月的意见,语气却与命令无异。
慕少辞皱眉,正欲开口,就被栖月抢了先。
栖月一脸无辜道:“明王你还没说你打算给多少酬劳?我得考虑一下是否答应。”
“你放肆。”明王本就压着火气,现在见栖月一介江湖散医居然也敢违逆自己的命令,顿时将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
茶杯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杯中热茶溅起,有几滴落在栖月的裙摆上。
栖月心中冷笑,自傲易怒,急功近利,这就是月国皇帝看好的皇子?她瞧着比林山好不到哪去,林山至少武功不差,这位王爷,啧!
面上却是受惊的表情,呆滞一瞬,愤怒起身,“明王这是何意?”
慕少辞没有明说,看向明王的眼里同样带上冷意,分明是在维护云栖月。
明王才觉不妥,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在慕少辞面前克制住怒意,要是他去父皇面前说上几句,那……
“抱歉姑娘,是本王失礼了。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
栖月道:“不急,王爷还没告诉我是给谁瞧病?病因如何?”
“不是病,是本王的一个妾室,身怀有孕,听闻姑娘医术高明,特意邀请姑娘前来助她安胎。”
栖月震惊的张大眼,不可置信问:“安胎?王爷为何不让太医前来。我,我不擅长此道。”
“姑娘说笑了,姑娘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谷弟子,自然是无所不精,本王的妾室和孩子就交给姑娘了。”
“不,我医术有限,这……”栖月忙摆手,语无伦次的拒绝,推拒之意明显。
明王看她推脱,不满更甚,却因为慕少辞在不得不压住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道:“姑娘到底在顾忌什么,直说便是,不用寻如此借口搪塞本王。”
“真的?”栖月小心翼翼问。
慕少辞静坐一旁,知道这小狐狸是要给明王挖坑,将自己摘出去,配合道:“云姑娘放心,明王好歹也是陛下看重的皇子,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不会有假。”
“那就好。”栖月看向明王,“我就直说了,姑娘家怀孕门道不浅,我虽有涉猎但终究是**凡胎,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我要是没办法,王爷可不能拿我性命威胁我。”
这是还记得上次他拿她性命威胁她医好慕少辞的事?
“行,应了你便是。”明王道。
明王准备让人带她去后院,慕少辞忽然出声:“王爷今日可忙,不如一道。”
王府后院他一外男不能擅入,若是有明王相陪倒也无事。
明王听懂他言外之意,不可置信看他,“你要一道?”
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为心爱的姑娘守身如玉,这下怎么又对云姑娘这么关心。
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意味分明。
慕少辞迎上他的视线,云淡风轻道:“云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当多关照几分。”
明王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他起身向后院去,慕少辞示意栖月跟上,自己也走到她身边。
刚入后院,一丫鬟急匆匆向外行,差点撞到明王。
丫鬟看清自己差点撞到的是明王,瞬间跪下磕头求饶,身体因畏惧而不停发抖。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做什么?”明王寒声问。
“回、回王爷,主子、主子说她腹中疼痛,还见了红,奴婢急着去找大夫。冲撞了……”
没说完就被明王打断,他才想起来眼前丫鬟是荷香院的,喝道:“还不快带路。”
“是”
丫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人往荷香院去。
几人刚踏入院子,就见内里已经忙成一团。
看见明王亲临,众人慌忙下跪问安。
明王不耐挥手,带着栖月和慕少辞入了内堂,指着里屋对栖月道:“人在里面,有劳姑娘了。”
他则同慕少辞待在堂中,不进里屋。
有眼尖的丫鬟立马奉上热茶糕点。
栖月推开里屋的门,刚迈入,浓郁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几个丫鬟围在床边,手足无措。
女子躺于床上,只穿一件白色里衣,锦被盖住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面容惨白,眼神痴痴的看向门口,鲜血自锦被下流出,顺着床沿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栖月瞧这出血量,心中一沉,她怕是无能为力。
“你是谁?”一绿衣丫鬟喝问,将床上女子挡在身后,警惕的看向栖月。
栖月淡道:“我是明王为你们主子请来的大夫。”
绿衣丫鬟还未开口,床上女子听见“王爷”二字似回光返照般,激动喊道:“王爷,王爷在哪?”
丫鬟们忙扶住她因着急下床却无力跌向地面的身子,口中喊着:“主子小心。”
她即使已经力竭,依旧伸手去推开丫鬟们扶她的手,“让开,都让开,我要见王爷,王爷……。”
情绪一激动,血流更多。
“你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救主子。”绿衣丫鬟见栖月还停在门口,大声喊道,“我家主子腹中可是明王的骨肉,要是出了差池,当心王爷让你抵命。”
栖月对绿衣丫鬟的威胁充耳不闻,上前给荷姬扎了几针止血,而后她脚步一转,直截了当的出了门。
荷姬的情况唯有喝药,现下手头无药,栖月即使有医术也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丫鬟们不知栖月为何出门,可看她只扎了几针,荷姬的血就止了住,知她应是有真本事的,便不敢再叫嚣。
主要是有个丫鬟刚从外面进来,偷偷告诉她们,王爷就在外面坐着,身边还有一位富贵公子,二人相谈甚欢。
公子时不时看向门口,眼中关心之色毫不掩饰,约莫是和这位姑娘一起来的。
栖月出门就见明王和慕少辞坐在堂内,明王神态自若,谈笑风生,像是听不见荷姬方才的喊声。
可是真的听不见吗?
“姑娘怎么出来了?”明王问栖月,神色忧切。
她只进去片刻,这么快便医好了?
“稍后我开一副药,给她服下,或许可以保下一命。”
“你这意思是本王的孩子保不住了?”明王周身气息霎时阴沉下去,怒视栖月。
栖月丝毫不惧,“王爷节哀,我没法起死回生。王爷若记挂她,不如让人尽快去抓药煎服。”她加重语气补充道:“再晚就都来不及了。”
明王唤来属官,让他记下栖月说的药方去抓药,而后动作缓慢的坐回原位。
栖月问:“王爷不进去看看?”
明王端起茶一口饮尽,不咸不淡道:“看也无用。”
栖月皱眉,说不出什么感受,心底深处为那女子生出几分不值,不过很快就消弭了。
旁人之事,人家心甘情愿又与她何干。
栖月抬头四顾,发现院中角落有几个丫鬟正准备把三盆花往外搬。
栖月蹙眉不解,如今院里都忙成一团,这几个丫鬟怎么还有心思管花盆,莫非?
明王想问栖月孩子是怎么没的,却发现栖月的目光停在院中一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亦是觉察不妥。
“你们几个干什么?”明王目光一凛,走进问。
几个丫鬟在明王眼皮子底下本就紧张的提着一颗心,听他叫停她们,顿时慌张的跪下请罪,唯恐他将丧子之痛发泄到她们身上。
未听见答复,明王沉声再问:“院内都在为荷姬忙碌,如此时刻你们怎么关心几盆花,难道这花盆有何异常?”
话说及此,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凶狠的看向花盆,似要透过花盆将其主人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