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欧阳:“陛下!您的手!”
陈如瑟的手被折断的木簪刺出鲜血,嘀嗒滴落。齐玖忙拿出草药止血。燕逸:“陛下,臣愿带兵抵挡!”
陈如瑟:“没有月城的消息?”
“听说闹了叛变,城里很乱。”
“整顿、行军。”陈如瑟看向齐玖:“让沈峰进来。”
燕逸知道陛下心里有了决断,并不多说,默默退下。宇文欧阳拉住陈如瑟袖口,她知道他要走了:“我可不可以帮忙?”
陈如瑟点头。这时冲锋军应该已经控制住月城,现在只需要他出现收服民心。不过局势变化莫测,沈峰要做他的替身,他又需要一个会武功的人,也只有宇文欧阳了。
陈如瑟已经不瞒她了,宇文欧阳喜出望外:“去做什么?”
两人换上白衣,一同跳出去。陈如瑟身法诡异,宇文欧阳紧跟。不过一会儿,陈如瑟微微喘息,定在原地。宇文欧阳摘下面罩:“哪里不舒服?我抱你吧?”
陈如瑟斜睨她一眼,神速跑到城墙外,他吹了一声奇怪的声音,立刻有一名黑衣人从城墙上出现,递了绳子。宇文欧阳用轻功上去了,陈如瑟则拽着绳子费力爬上去。
“陛下,守城军已一个不剩。”
陈如瑟看着这偌大的五光十色的城池,有一种尽在掌握的豪气:“做得好。”
冲锋军小统领面不改色:“是陛下料事如神。”
陈如瑟知道冲锋军里的这些杀手没有加官晋爵的愿望,也没有父母家人,便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属下…”
陈如瑟知道他还没想好,打断他:“先欠着你。只要你要的朕给的起,不触犯朕的底线,都可以满足。”
“多谢陛下!”
陈如瑟看他盯着自己:“还有什么事?”
小统领从前听到的陛下就是玉树临风,第一次这么近看着,更是觉得陛下十分貌美,以至于忘记低头:“陛下,月城与平城几座城是连着的,属下觉得不如一举拿下。”
陈如瑟颔首,从袖口取出一个长条锦盒:“先去通知沈大人,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带兵进城。”只有把月城先拿在手里,陈如瑟才不怕腹背受敌。宇文欧阳小声:“是不是还要沈大人冒充你?”她之前看到沈峰身上也有一个盒子,大概是装面具的。
“是。”月城回归大溪,必须要陛下在场主持,陈如瑟嫌麻烦,丢给沈峰去做。宇文欧阳跟着他走:“现在去哪里?那个人走了,陛下,您不带些人手?”
“朕也不知。”冲锋军都喜好特立独行,执行任务时彼此都不知道名姓和位置,分散行动不引注意。只有陈如瑟能随时召唤他们。不过到时总会汇合,不需要现在聚集,反而容易被人当靶子。
两个人在城中伪装一番,穿梭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就要到达下一座城池。宇文欧阳穿着长裙在城中集市跑着,不时挑一两件小玩意,活脱脱的天真少女。陈如瑟的样貌做了伪装,他一路走到城门,拿出一块令牌就被放行。
宇文欧阳从守城军拿回来时反复看了看:“这块方木牌看起来很普通啊,居然能在各国之间通行。改天我也造一个。”
这么珍贵的东西,大沅内,也只有两块。虽然它样式再普通不过,但内有玄机,铸造时经手各国能人,无人能伪造,陈如瑟也尝试造过,但是只能模仿七八分。奇就奇在,明明只是一块木头,却再造不出来。
两人出城,城外来往几人,却有十几人的队伍岿然不动。宇文欧阳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等候在城墙边的人:“你…他…不是燕逸吗?”
燕逸立在一边,身后跟着十余人。陈如瑟扫了一眼,走在前面。宇文欧阳突然明白了什么,陈如瑟没有武力,自然是要做好完全准备。否则方才回去找的就是燕逸而非沈峰,因为沈家毕竟是奴,上不得台面。
宇文欧阳看着陈如瑟行走间直着腰背,像是忍痛:“你的伤…是谁?在哪里?”
陈如瑟不答,宇文欧阳继续道:“是陈如英?在郡守总府对不对?一夜之间府内血流成河,也只有你。”
陈如瑟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提这个做什么,只扶着爬墙。宇文欧阳先跳上去,一个飞刀就是一条命:“陛下!你说啊!”
在这么多守卫面前喊陛下可不是一件小事,陈如瑟只好将面前的人杀了:“是!”他一边擦着血一边提剑向前走,带着怨气和怒气。
燕逸的人手不如冲锋军,一时三刻便折损四人。燕逸心痛地继续向前,以一当十,硬生生杀了一地的人。宇文欧阳护在陈如瑟身边,看到一旁的燕逸赞叹道:“好身法!”
燕逸也是没想到宇文欧阳能和她并驾齐驱:“娘娘才是英姿飒爽,女中英豪!”
几人武功高超,哪怕是陈如瑟也用巧劲弄死了几个,南城门的守卫完全换成了冲锋军的人。但是地上的一个人没有死透,向空中发出信号,城中的官军正出动,宇文欧阳从城头看到,从地上捡起剑就射出:“有七八十人!怎么办!”
陈如瑟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旧伤在滴血,他出征时那两箭已是极限,再拉弓,手臂只怕是要废。宇文欧阳将一把好弓扔给他:“东边又有一队人!”
陈如瑟吹了一声,冲锋军从四面八方袭来,如神兵天降,冲进了官军的队伍,杀得他们四分五裂。城内城墙上都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冲锋军损耗了十数名精英,燕逸的人手只剩了一个。
最后一次冲杀后。沈峰带着二十万大军冲进来,占领了城池,宣示主权,城内局面被控制住。
陈如瑟看着抬出来的尸首,一字一句道:“我们…赢了。”无波无澜,平静异常,却,沉重异常。
燕逸看着自己的战友,那都是与他一同长大,被他从都城带出来的挚友,现在却一个个马革裹尸,葬身异国。他忍着泪,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说什么,陛下尚且在战。何况若不是这样“小”的牺牲,二十万大军还不知道会损耗多少。
以少换多。
值。
值啊……
燕逸吞回眼泪,信步上前:“陛下,还请陛下容微臣厚葬这些…”陈如瑟微微点头,向前走去。燕逸:“陛下不可!我们人手不够,而且前面的守城军应该已经接到消息,再去偷袭,恐怕不行。”
陈如瑟明白,可他们应该还没求得援军,这时如果牺牲一些,还是值得的。
燕逸看到陛下的眼睛平静如水,知道他改变不了,可出征前父亲叮嘱他保护陛下,于是悲痛地跪下:“请陛下带上微臣。”
陈如瑟看着矮墙上拽伤员的沈宇,沈宇跳下来:“燕统领不必,陛下让您清点剩余人手。”
陈如瑟一刻不停,上马后狂奔。宇文欧阳和沈宇随后,还带着二十几名冲锋军。沈宇在后方顶着狂风大喊:“陛下!冲锋军已潜伏进城,我们还需半个时辰!”
陛下:“加快进程!”
沈宇:“快!都快点!”
宇文欧阳看着陈如瑟的脸色不对,但路上不敢说话,她握紧马鞍,额上是汗。陈如瑟骑得是最好的千里马,连毛色都是雪白雪白的,他不想掉链子,揉了揉头,继续狂奔。
不巧,天上落雨,久旱逢甘霖,不过此时不是什么好事,让他们脚程慢了一些。沈宇看到在小雨中低飞的一只鸽子,踩着马背飞到屋顶去捉,不一会儿又跳回马上,跟着队伍。
沈宇:“陛下,情况不好,留在城内冲锋军传信出来,他们失败了,仅剩三人潜伏。”
陈如瑟冷静地在马上想了一会儿,这个天,放火也烧不起来,已经偷袭一次,他们必定有所防范,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拼命,强攻!
陈如瑟在雨中咳嗽不止,下马后仰首望着远远的巍峨的城墙:“上。”身后的勇士腾空而起,势不可挡。一柱香后,城门从内而开,只是城门下还在激烈地打斗,打开城门的那名兵已经身亡,城门也在关闭。宇文欧阳冲上去开路,一路打伤数人,陈如瑟则斩草除根一路灭口。
电光火石间,一切快得像是虚幻,陈如瑟靠着极快的身法和肉身硬生生撞出去几人。宇文欧阳剑光一闪,人头落地。仅剩的几名冲锋军也视死如归,明明早已力竭,却不停地向前杀去。
陈如瑟的毒随着运功不停地蔓延、催发,可是他不能停。冲锋军靠的就是一口气,他若停手,他们也会气馁。
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陈如瑟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神志,只知道杀面前的人。
前方突然道:“沈大人派我们前来支援!”
陈如瑟笑了,他力竭,一下子泄气,靠在城墙上,将残局留给他们。
一日之内,连夺三城。若不是陈如瑟以命作赌,也不会有这样的胜利。
陈如瑟推开宇文欧阳的手,摇晃着向前走,看着被围住的大溪人,某种一暗:“都杀了。”
瞬息之间,这些人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被冲锋军灭了。
城门的路堆满尸首,迎接着赶来的大沅军队。陈如瑟带上面具:“收拾干净,走。”“陛下”已经赶来收复这里,他没有待下去的必要。胜利背后的肮脏,最好就这样埋葬。
陈如瑟跑到一处商铺里,让冲锋军躲在里面,老板看到一队人害怕地跑了,逃过一劫。宇文欧阳:“前面还有一座城,不过那是大溪的地方,我们记载的不多。”
陈如瑟:“今日不宜再进。”免得大溪狗急跳墙。
今日不宜,也就是说陈如瑟迟早要吞大溪的地。宇文欧阳知道他的心上人,温润如玉,又野心勃勃。不论他要如何,她都会陪在身边。
冲锋军在店中找到毛巾,献给陈如瑟。陈如瑟擦了擦脸上的血,突然看到宇文欧阳肩头的衣物被划破了。宇文欧阳回过神,向陈如瑟一笑:“我没事。”
这里都是男子,多有不便,陈如瑟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宇文欧阳低下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以防万一,大沅的军队已经分批驻扎在几座城内,留在这座城的大军不过十万。虽然可以修养一日再做打算,不过陈如瑟喜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事不宜迟,你先回去告诉沈大人,再调一半冲锋军。”一半冲锋军,这可是不小的数目,接下来要用到这样恐怖的战力,只怕是……
他们中的统领不敢表现出什么:“是。”
冲锋军都回去复命,宇文欧阳在无人时无所顾忌:“今日杀得真爽快!枉我一身本事无处用!锦瑟师兄,现在你或许打不过我了!”
宇文欧阳叽叽喳喳,陈如瑟难受地捂着胸口。他太脱力,走路都费劲,宇文欧阳二话不说将他背起来,不容他拒绝:“别说不用,锦瑟哥哥,你只会逞强。可是你不用这样,陛下不需要无所不能。”
陈如瑟趴在她背上,也没力气争辩,累得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对上宇文欧阳的美眸:“你终于醒了!沈大人不放我叫医师,可齐玖也没办法。”
陈如瑟撑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天都亮了!”
陈如瑟:“不好!”他冲向帐外:“沈大人在何处?!”侍卫道:“沈大人自昨夜起就不见踪迹。”
宇文欧阳追过去,小声:“陛下,沈大人已经去了。您不用担心。”
陈如瑟提前吩咐过,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提前进攻,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醒不来!他懊恼地拍头。
宇文欧阳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一遍:“昨夜臣妾回到这里被侍卫拦住不让进,幸好燕统领巡视,发现了我们,才暗中护送。齐玖昨夜一直施针,可您一直不醒。”
正准备回帐中,沈宇抓着鸽子跑来:“陛下,有密信。”
他抬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