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蝴蝶风暴 第1章 楔子

“我在寂静中等候，从春天到冬天，从白日到黑夜，即使我手中执有那黑夜中唯一的火把，可那人却不曾来到我的身边，我等待着，从青年到暮年，从满怀希望到心生荒芜，我才明白，无论我身体是康健还是残缺，我都应该主动寻找。”

窗外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下着倾盆大雨，窗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金边眼镜的温润男子手里拿着一本散文集开始诵读，不远处，一个机器人正举着托盘而它的电子屏幕上做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它注意到男子读完那一段，稍稍停顿，便立即开口：“小白小白，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吧？你已经读了那句话二百四十一次了。”

不等男子回答，机器人的机械手臂延伸到男子面前，手里举的托盘里便是男子今日的早餐，一杯豆浆，一份三明治。男子瞥了一眼，旋即道：“可是123，我们这是在个人空间，不需要吃东西的，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二百四十一次了。”

123的电子屏幕上顿时出现哭唧唧的表情，两行宽泪从电子屏幕上的黄豆大小的电子眼睛上流下，“好的小白。”123的滚轮刚离开几步，整个机器宛如失灵般停顿五秒，随即123移动到刚才的位置，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电子屏幕上出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就这样面向男子的方向。

楼雾敛恍然未决，继续刚才的朗读，窗外依旧是忽然放晴忽然大雨的天气，楼雾敛诵读的依旧是那几句——“我在寂静中等候……”

忽然，楼雾敛停下，他打开系统面板，消息那栏，赫然是公会的群公告，公告言简意赅：“明晚十点下本。”

楼雾敛一看私聊，发觉没有会长的私信，立即忽略其他人的私信，打开名叫【大哥666】的私信栏，他发过去：什么本，几人。

【大哥666】很快回复：白白你不要问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楼雾敛挑眉，手指动了动：会长的意思？

【大哥666】：白白不要为难我！我是不会说的。

见对面的态度如此坚决，楼雾敛不由“啧”了一声，也不再回对面消息。

“不想让我知道，是因为害怕我会破坏他们的行动吗？”楼雾敛将刚才放在旁边桌上的散文集拿起，已经合上的散文集书封的金色印记在光线下闪着光亮，白色的书皮昭示着主人对它的爱护，显然这是一本被主人反复阅读并且保存得很好的一本书。楼雾敛看着这本书，眼神逐渐迷离，他喃喃道：“亲爱的，能不能给我个指示，这次你会出现在哪？”

“小白小白，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吧？”123移动过来，继续将托盘递到楼雾敛面前，依旧是刚才那几样，一杯豆浆，一份三明治。

123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楼雾敛吓了一跳，他手上的书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外面电子模拟的天气当然不会有风吹进房间，可掉落在地板上的书却自行翻页，书翻了几页，便停顿了。书页掉落，而书上显示了几句，明晚十点，朱诺高中。

楼雾敛跪在书前，将这几句反复默读，他的神情痴迷，就连眼尾也不自觉泛红，束起的及腰长发垂落身前，另一边的123仿若死机般停顿几秒，便彻底关机。

123是楼雾敛从系统商店兑换的报废机器人，几乎每个来到楼雾敛个人空间的人都会好奇为什么楼雾敛会兑换这么一个报废机器人。

因为毫无用处等于死亡，这是在无限游戏里的人们普遍认识。

占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机械文明，从远处看，这是一座震撼的城市，钢筋、机械、霓虹灯，轻轨在高楼间穿梭，按照规章飞行的五颜六色的飞行器，来到这里，毫无疑问你见证了赛博朋克世界。

可在这里，热气球飞船广告上不是来自财阀的商业广告而是公会招揽广告，商场里售卖的不再是各种时装，而是作战服，枪械，道具。若是不甚损坏这座城市的一角，没关系，当你被扣除积分后，这里依旧崭新。这便是这个区的系统空间，个人空间能够按照玩家喜好布置，可是系统空间不可以，系统意志位于上空，你，仍处于它的监视之下。监视之下，无所遁形。

系统空间是公会、竞技场、游戏池等不可移动的所在，也是直播的入口。监视之下，无所遁形，在城市中心，它大方给予了场地。在钢筋混凝土之上，在意志之下，这里有一个平台，展示着各副本的直播。

监视之下，热度至上，积分至上，通过打投积分，直播间的等级晋升，让主播能够通过热度获得道具，逃脱副本。在获得高热度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被主系统选中，有可能现在是你，下一秒是他。这个平台上有数万万的直播间，平台之上数万人，平台之下数万万人，这是高高在上者的天堂，是玩弄人心者的乐园，更是卑劣者的舞台。

这里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试想，被无限游戏拉入的人们，现实中可能是掌权者，是普通人，是罪犯，一旦拉入无限游戏，进入游戏后被死亡、积分压迫，所有人位于同一起跑线，人生百态，你站在屏幕前观赏他们的丑态，凭借你面板上寥寥无几的积分去决定你或喜欢或厌恶人的生死，不也是乐事。同时你也能在这里，获得你即将下的副本的线索。

总之这里人生百态，热度居高不下。每个人都能从这里的直播间得到自己想要的，怎么能不为之疯狂。

楼雾敛从个人空间出来，便降落在公会附近。有公会的玩家从个人空间出来的落点位于公会附近，没有公会的玩家自然是随机出现。不乏一登出便落在仇人的地盘的玩家，不过系统空间禁止玩家自相残杀，但是不死亡的折磨也比比皆是，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楼雾敛的公会在红月巷尽头，公会外面装修尽管简陋，但是内里乾坤，好吧还是简陋。楼雾敛无数次吐槽会长的不当人事，尽管公会经费充足，公会的大门却一如既往的简朴，会长美曰其名：公会简朴更能激励我们下本升级。

对此楼雾敛只好眼不见为净，几乎很少踏足公会。如果是现实游戏，说不定他还会拿一个“门困不住我：数次路过公会大门不入的成就”。

公会里人比之前要多了点，具体这个多在哪楼雾敛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因为他几乎很少到公会。不光是因为公会大门简陋，更是因为楼雾敛是个冷酷无情的“下本人”。

这不，应思归大老远就看见楼雾敛的身影，立即热情迎上去，作为公会里的老人，应思归上次见到楼雾敛还是在上次，过了多久呢，反正他不记得，一口咬定就是上次：“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上次，这次你是又胖了还是又瘦了，呢？”

“少说废话，会长在哪？”楼雾敛虽然面上是温和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沐春风的，但是他这个人嘛，嘴是最会损人，说话不留情，让人难堪更是常有的事。

“会长不在，雾敛你来肯定是找会长问副本的事。诶，你这样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诶，会长让我转告你，一起下本的人他有安排，瞒着你是因为这个关系到巅峰赛，他不便多说。”

听完，楼雾敛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应思归在后面看着。

“会长这样做也不怕楼雾敛退会？”

应思归一看，是李堆雪，便正经道：“要退会的话雾敛早退了。就会长不把雾敛当人看，压榨雾敛积分这件事足够他退会几百年了。”

没有人知道在无限游戏里做独行侠多年的金色蝴蝶为什么要加入金色驯鹿这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公会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金色蝴蝶对公会会长言听计从。公会成员更是知道，金色蝴蝶这几年下副本的积分全给会长了。

“如果猜疑的种子埋下，长久以往，那么长出来的参天大树会不会推翻一切？”李堆雪喃喃自语，随后便如来时，“飘”着离开了。

“神神叨叨的。”应思归嘀咕一句。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友好的关系也会被猜疑种子长成的巨木撑裂。可是，若是两个人的关系从来都伴着猜疑，再来一颗猜忌又会徒增什么烦恼呢。虱子多了就不怕痒，破罐子已经碎了让那些碎片变成粉末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以上就是楼雾敛和金色驯鹿公会会长的关系。

自应思归那里知道会长的话后，楼雾敛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喃喃：“明晚十点，如果相信这个是巧合的人会不会被大灰狼吃掉？爱丽丝学园吗？看来是新本，巅峰赛，如果会长不是为了提升公会排名我可是很失望的。”楼雾敛一边走，一边朗读：“我在寂静中等候……无论我身体是康健还是残缺，我都应该主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