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丛林 第20章 恋爱问题

林染除了正常的排练和演出，平面模特、时尚杂志一类的兼职也见缝插针的去做。一个多月，零零碎碎挣的钱，正常买菜做饭是没问题了。工作日排演，剧团还能管一顿午饭，这就又省下300块钱。实习期工资不多，但也能维持在基本生活线上。她每天早上9点开始排练，一直到晚上6点结束，日日夜夜都是工作、工作、工作。就这样，林染快速的融入了首都的生活节奏。影视城的日子宛如被时间遮住的迷宫，留了下一条疤做纪念，其他都模糊了。

转眼年关将至，团里能回家的都回去了。林染盘算了一下往返路费：飞机要4000多，铁路不直达，单程就要16个小时，总结起来就是既没钱又浪费时间。最关键的是，自她考上大学，春节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团圆了。

除夕晚上，林染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房间，买了彩灯串挂在窗上，贴了春联，贴了福字。吃的东西也都提前备好了，打开用了三年的平板，一边洗菜一边看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染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裹的严严实实，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

“搭把手啊。”口罩围巾的层层包围中发出一声闷响。

王允丝毫不见外，进门挂好衣服，脱了鞋，从背包里拿出一双酒店拖鞋换上。

林染开始还想问你怎么来了，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和自己签租房同合，实际上这房子就是人家租的，当然想来就来了。又问：“你有这房子钥匙吗？”

“没有，另一把在房东那。怎么你怕我晚上过来查你岗啊。”王允扫了一圈房间，笑道：“气氛搞得还不错。”

“你过节也没时间回家吗？”

“嗯……你们老家那边是吃三十晚上那顿饭，还是初一中午那顿啊。”

“三十晚上。那你，晚上走吗？”林染紧张兮兮地问。王允突如其来的到访，把计划全都打乱了。打离开影视城，除了第一天找到住处告知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林染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时间去看娱乐新闻。这就导致再看见王允的时候，特别的恍惚。但他又那么真实得出现在眼前，雾霾蓝的高领羊绒衫，象牙白的尼龙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乖巧。林染纳闷，怎么每次见到都有新感觉？

王允穿好拖鞋去洗手，“哪个是擦手的？”

林染慢吞吞地递上擦手巾，不甘心又问：“你晚上走吗？”

王允倚着门框，上上下下打量林染，“你会做饭？”

“做不好，能吃。”

“我来做吧。”

哦对啊！秋阳说过他做饭好吃！林染忙送不迭地把身上的围裙脱下，一气呵成套在王允身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好好！”

林染依旧短发，脸还是没有去年夏天的时候有肉，气色却好了很多。

王允稍稍低头：“婴儿肥没了，眼睛变长了呢。”

林染正在给他系围裙带子，距离很近，“你要做什么菜，袋子里有什么好吃的？”

王允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嘴这么馋，让男人知道……不好。”

林染扭了一下：“你让我站直咯，弯腰累得慌。快去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王允和林染都属于不怕冷场的人。这种人有一种特质，就是常人说的“高冷”。只不过，王允是不熟所以没话，林染简单些，就是眼里没人。

只不过现在的冷场，却并非基于以上原因。

林染在认真摘豆芽，速度极快，她已经饿得不行了。王允煲汤、炒菜两不误，专心周转于厨房，很是享受。两人之间不像互相爱慕、久别重逢的男女，反倒像过了七年之痒还能平静相处的夫妻。状态类似我国的外交政策，求同存异，合作共赢。

这份安静终于在香肠切好端盘后被抓到偷吃的林染打破了。

“我饿死了，你让我吃点吧。”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片。

“你这哪是吃点啊，一会吃饱了还有其他菜呢。”

“就俩人，你做那么多干嘛？”

“过年啊，四菜一汤不多了。”

“你还蒸了馒头吗？多蒸点好，我几天就不用愁主食了。啊……你什么时候走啊？”林染不死心试探地问。

王允端上麻辣鱼，“收拾收拾桌子，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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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吃得心满意足，又喝了点红酒，面色微醺：“玩个游戏吧。”

王允笑眯眯地看着她。

“石头剪子布，三局两胜。”

“赢了有什么说法？”

“你赢了就可以在这里住一宿。我赢了，问你几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成交。”

两人碰杯。

两次打平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决胜局。

这会儿的林染已经完全不把王允当异性了，她撸起袖子，瞪圆眼睛，借着酒劲儿大喝一声：“来！”

王允像看五岁女孩胡闹一样，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憋着笑陪她一起玩。

“啊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林染手舞足蹈，围着餐桌跑了一圈。

王允苦笑：“快坐下吧，耍酒疯啊。”

林染端端正正坐好，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不是一直对自己很有自信吗。”

“那是没见过世面。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要偷换概念。”

“所以你对自己是否讨人喜欢没有自信？”

“好不容易见一面别兜圈子了，坦诚一点呗。”林染目光灼灼，但没有攻击性，看起来更像求知欲很强的小学生。

王允温柔笑道：“一见钟情。”

“没了？”

“没了。”

林染一脸失落。

“你对我不也是一样吗。”

林染点头道：“一起演出之前听姚司司谈起过你，但我没有专门去了解。喜欢上你，也是一眼的时间……至于有没有明星光环的影响，不好说。但后来我想了，即便你不是艺人，相处时间长了，依你的性格，我们可能也不会在一起。”

王允陷入思考，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感情观不合”说罢又叹口气，“恋爱关系，很难维护，太脆弱了。”

“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自己？”

“不信任你。”

林染怔住了，与其说震惊不如说是费解。

王允一脸深沉地看着林染：“我不是否认你的品格，或者你的感情观。恰恰相反，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和你保持联系，正是因为我完全认可你的为人，还有你对待感情的坦诚和真挚。但是你需要时间、需要历事儿，需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然后才能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什么样的人。”

“和你谈恋爱不也是一种人生经历吗？不谈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感情？你怎么就能认定我的感情观是不成熟的？王允你不是受过什么情伤吧，脑回路和正常男人不太一样呢？”

“没有的事。只有我伤别人的份儿。”

啧啧啧，嘴硬。

林染盯这张脸有一瞬的失神，心想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伤到他啊！她长吁一口气，释然道：“老实说在酒店那一个月，我都快被张老师弄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痛苦了。如果这就是和你谈恋爱的常态，那咱们分手是迟早的事。所以你的决定，理智英明。再说，你对我的认识也挺准确的，我在你面前，什么都掩饰不了。‘慧极必辱，情深不寿’，道理听过，始终不理解。但我知道，保持弱联系，对你我来说是最合适的。诶呀，本来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想听听大帅哥对我的溢美之词，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早就说过，咱俩没可能……既然已经看到结局，就没必要再走一遭，受那个罪干嘛呀，对吧大帅哥？”

又来了，疑问句又来了。

王允真是恨死了这种句式。

“大帅哥……哪有什么大帅哥。整过容的！”

“啥？！”林染下巴差点掉了，“你你你，你整容了？”

“开过眼角，发际线也重修过。”

林染眨眨眼睛，万点好奇心凑过去使劲盯：“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还有谁叫我大帅哥。”

林染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也需要弄一弄？不行，现在还没钱弄，等有钱了再说吧。”

“你不用。”

“为啥？”

“足够了。”

“啥足够了？哪足够了？”

“你这张脸，天生吃大荧幕这口饭的，以后有机会参加电影试镜就知道了。”

林染一脸茫然：“我在歌舞剧团，已经跟影视剧不挨边儿了。”

王允笑道：“不急，慢慢来。”

林染起身：“吃完了吧，我收拾桌子了。你，你要走吗？”

“你能留我吗？”

林染撇撇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就可以。”

“好。”

林染忽然正色道：“王允，我不是恋爱脑。”

王允眼睛亮亮的，笑着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