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丛林 第16章 促膝长谈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显得更大了。

林染依然坐在吧台前，单手摸索着螃蟹，完全没有被刚刚的情绪影响。

王允把林染的椅子拉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什么电话？我给你现在的电话了啊。诶呀，都过去了，不要问了。”

“你是真的没心，还是没定性？每次转变都这么快呢？现在是因为有一顿好吃的就没事了？”

“有好吃的心情当然会好。”林染擦擦嘴，心满意足地看着王允，“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都答不上来。不过首先要确定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助。还有，以后往什么方向发展，也需要你的意见。”林染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错了。”

王允心情复杂。对于林染，现在更需要一个过来人给予中肯切实的意见，而不是谈情说爱，他点点头道：“明白了。我先在那边帮你租个房子，工作的事情联系好人，再告诉你具体的情况。这段时间你安心养伤，养好了再走吧。”

“那我就大言不惭地接受你慷慨无私的帮助了。因为现在，确实走投无路了。”

“你怎么就走投无路了？回家当老师、考公务员不行吗？”

“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吗？是很安逸。高中的时候，我妈不让我走专业，就是觉得小女孩学艺术不稳当。我家一个四线城市，本身学芭蕾的就少，师资也不行。如果备考专业院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举家之力都未必能砸出来一个专业芭蕾舞者，更别提北方小城市靠工资吃饭的离异家庭。我理解她，她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和她一样。我想出来看看，不想留遗憾。而且我觉得自己挺有天分的，也许可以在更大的世界遇到伯乐。”

王允点点头：“你是有天分。但不是专业舞蹈学校毕业，官方的舞团收不了你，首都这边正规商业性质的，也难。”

“这些我都打听过……所以才突发奇想参加了选秀。一是好奇，二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可以曲线救国，让一些知名的舞团看到我。谁想到里面的水这么深……”

“为什么来这儿当群演啊。”

“司司说这边挣钱快，生活成本低，我们可以先攒点钱然后再去大城市。而且，我觉得体验一下生活也挺好的……”

王允明白了，这两个女孩子，一个敢说，另一个敢信。姚司司既然能跟焦旭东搭上，说明她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林染呢……只能说，他高估了这只母鹿的智商，或者说社会经验。

王允想了想，又问：“演戏好玩吗？你喜欢吗？”

“说不上喜欢，但是挺好玩的，即便是等待的时间多过正式演戏。可能是新鲜感还没过，看什么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王允点点头，心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他把林染又拉近了一点，盯着她的眼睛问：“那天为什么跑啊？”

林染神色一凛，眼神左躲右闪：“……我怕那个女的再跳起来咬人。”

“你，很怕我啊？”

“没啊……”心虚地望向窗外。

“林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

林染咬着嘴唇，心一横：“我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迷恋你了。”

王允一愣，抿嘴笑着问：“怎么说？”

“说不好，没有当初那种看见你就腿软的感觉了。”

王允大笑不止。

“笑什么啊，我认真的。说一辈子忘不了你，感觉要食言了。才几个月就忘了当初的情绪了，对不起。”林染看他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很气愤，郁闷道：“你这个人，喜欢也不说，非要让人猜，让人逼着说。我也不想跟你谈恋爱，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好女不稀罕求来的爱。你太磨叽了。”

王允有些委屈，但也认同她的话：“我确实有这毛病。”

“你是不想谈还是不能谈？”林染终于问道了点子上。

“都有。”王允很坦然。

都有？林染一直以为他是不能谈，“不想是什么意思？不想你还对我这么好。搞暧昧啊？你一天都这么忙了，工作量这么大，不累啊？”

王允握住林染没受伤的手，斟酌措辞：“你就当自己运气好，遇到喜欢你、欣赏你的人了。现在帮你渡过难关，以后你成名成腕了，回头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就行。”

“那我谈恋爱也没关系呗？”

王允动作一滞，表情有些落寞：“遇到合适的就谈，谈之前让我掌掌眼。”

嚯！这是渣男的气息啊。林染不理解王允的脑回路，也搞不懂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王允拨开林染额前的碎发，像在自言自语：“头发短了，这么像一个明星呢？中森明菜，你听说过吗……”

林染看着神经兮兮的王允，放弃探究他的心思了，太深，猜不透。“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伸手摸房卡还给王允，下一秒大惊失色：“坏了，我的房卡忘拿了。”

王允假装震惊地配合林染：“那怎么办呢？”

“我去前台，找他们处理。”说完起身要走。

王允拉住她：“别走了，在这睡一觉得了。”

“你——我还是很顾及张老师的感情的，他容不下我。”

“别管他。”

林染浑浑噩噩地被拉到大床上，觉得那些螃蟹果然不是白吃的。“不是，你听我说。这要是一晚上不走，张老师和秋阳会误会的。”

“你当他们现在不会吗？”王允笑眯眯地看着她，“你都说不喜欢我，我还能强迫你啊。”

林染一脸抹不开肉，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好歹你也是救了我一命。”

“你要以身相许。”

“不许不许，不给你添麻烦。”林染手忙脚乱，“你让我走吧。”

“你帮我揉揉头，揉睡着了就可以走了。”王允躺在床上，头枕着林染的腿，闭上眼：“开始吧。”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林染想了想，其实现在和签了半个卖身契也没啥区别。那，王允之于自己是不是就是姚司司嘴里的“金主”了？姚司司找了焦旭东，她不也找了王允吗？而且目的也一样啊。林染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虚伪。

三天后，林染收到了姚司司的微信，简单的报了平安，再无他话。

这段姐妹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