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孤寂之地后开始逃离 第29章 城堡（八）

“当然了，”我回答说，“但公主要和一个侍女在一起……”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公主捂嘴窃笑道，“别太在意，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牧师能主持的话，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我觉得公主的计划有比缺失牧师更严重的问题，虽然她说得有道理。

这座城堡是一座空城，即使公主找到了她喜欢的人，也没有人可以来主持这样的婚礼，我不禁会觉得自己避免了很多麻烦……但同时，我还有点隐隐的失望。

“这个故事很好听，”她笑着说，“但我还不困，外面也还在下暴雨，你能再给我讲一个吗？”

我回答说，我不会介意，但是天色已晚，我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知道，但你就不能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吗？就一个。你可以选一个短的，我不会抱怨的！”她急切地恳求着。

我对此有些迟疑，但同往常一样，我无法拒绝公主的要求，我认为，这并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当然，这是原因之一——而是因为……我对她的爱。

当我翻开这本陈年汇编中叙述的下一个故事时，我想道，我绝不会让她难过，我宁愿我遭受更多。

我给公主读的下一个故事和上一个大同小异，都是关于不可能完成的冒险，最后以幸福的婚姻告终。

这个故事和之前那个一样让公主高兴，她请求再读一个，再读第二个，一个睡前故事很快就变成了五个，但即使公主床头摇曳的蜡烛就快要熄灭，她也仍不满足。

她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从不懂得节制，当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满足自己——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到更多。

如果她不是那么秀美，也许她的这种贪得无厌就会被视为性格缺陷，但是，公主生得非常可人，因此，当她继续请求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计任何后果。

“我现在可以睡觉了，但是暴风雨还在呼啸，我一个人在这张又大又空的床上会很孤独，所以……”

“有了！”公主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光，好像雷雨中的夜空，“你来和我一起睡吧！我想和你在一块！”

我盯着公主，眼睛瞪得像鹅蛋一样大，慢慢地，我眨了眨眼，请她再说一遍。

“你没听见吗？”公主咯咯笑了起来，“也许是你一直忙着帮我打扫卫生，却忘记了清理自己的耳朵，那可不行。”

“我说，亲爱的，你想和我一块睡觉吗？”她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光彩。

如果这就是她的问题，那么答案显而易见，我当然想和她一块睡觉，我荣幸之至。

但是我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邀请吗？像我这样卑微的侍女要和公主同床共枕，肯定是严重违反礼节的！

我焦虑不安地坐在公主的床边，而公主则睁着恳求的眼睛注视着我。她在等我。

“怎么了吗，亲爱的？为什么你这么迟疑呢？莫非……你不想和我躺在一起吗？”公主的下嘴唇颤抖着。

公主的声音和表情中流露出的悲伤让我万分歉疚，我急忙安慰她。

我肯定地对她说，如果她真的想要我陪的话，我完全乐意，我怎么会拒绝？

“那好！别坐在那儿磨蹭了，来和我一起，来呀！”

在短暂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之后，我便立即回到了我那急躁的公主身边。

她已经躺在她那华丽的四柱床上，等待着我的归来，我看到边上的柜子上点着一种不知名的香，香味甜腻，让人有些发晕。

公主看到我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匆忙换衣服时把纽扣弄错了——她请我走近点。

“我来帮你穿好吧，笨蛋！”她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我说我毕竟只是个侍女，不能劳烦她做这些，为她更衣不是我的工作吗？怎么能反过来呢？

“也许吧，但我不介意角色转换一下，这样会更有趣的，你快过来！”

我又尝试反对了几次，但都徒劳无功，公主直接否认了我的反对，在公主的坚持下，我屈服于她的要求。

公主解开睡衣前襟的扣子，然后重新扣上，她对自己的成功很满意，她向后退了退，拍了拍身边的床垫。

“好了，进来吧！外面冷死了，被子里暖和，”公主腼腆地笑了笑。

我钻到公主身边的床上，感受到温暖，我的脸就像公主常穿的礼服和城堡里的玫瑰花一样红，同时，我的心也跳得厉害。

公主知道她对我有多大影响吗？她肯定知道，怎么会有女人到现在还看不出来。

“好！”我在公主身边躺下后，她大声说道，“这样好多了，感觉舒服吗，亲爱的？”

我吞了吞口水，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她，是的，我很舒服，很惬意。

“太棒了！虽然外面狂风大作，但是影响不了我们，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会很安全，虽然有点奇怪，但……”

公主伸出她的手握住我的，我们的手指像锁链一样纠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是那么轻飘飘的，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东西能伤害我，你给了我安全感，所以我也想给你同样的感觉。”

“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亲爱的，我保证。”

我用自己的微笑回应了她，她的温柔触动了我的心弦，虽然她的承诺让我困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些话。

难道不是应该由我来照顾她吗？我问了出来。

“可以这么说，”公主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索，“但是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所以现在我要回报你，我也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作为公主，我应当照顾我的下属和仆人，这也是我的工作守则。”

我不知道一位公主还有什么工作守则，我以为，公主这个职业相比绝大多数的职业，需要承担的书面责任和签署的协议要少得多，我睡眼惺忪地告诉公主这些，她笑了。

“亲爱的，你说的话可真有趣，我想你一定是累了，休息一下吧，你这么辛苦地工作，这是你应得的。”

没错，我半清醒地想，也觉得这是我应得的，我已经工作了很长的时间——奔跑的时间更长——但是至少现在，我可以放下我的恐惧了。

我的眼皮开始下垂，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困意侵袭。

然后，我的意识悄然进入梦乡，我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这个香好奇怪但好好闻啊……

室外有暴风雨肆虐，我却睡得很沉。

风声像两只野猫在咆哮，在进行一场凶残嗜血的生死搏斗，却入不了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