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过后,麦苗在酒庄内又待了五天,他被送到了聂明隐少爷的住处。对外宣称,当日,是聂明隐少爷救下了他,并留住了他的性命。
他过去后,聂明隐少爷对他没有太关注,对方是单独的庄园,面积不大,庄园里伺候的人也不多,两个女佣一个管家。
这个庄园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阴森感,就像是误入了什么恐怖场景。
他去的那天,看见了聂明隐少爷在客厅吃饭,洁净的瓷盘上,一片烤制后的肉,刀叉动,手腕动,胳膊与身子却不见摇晃,他坐得端正优雅,和之前见到的一样,气质矜贵,温和地问他:“尝一尝?”
麦苗那会儿正觉得这别墅、和这些人、以及聂明隐,怎么哪哪都透着怪异,让他汗毛倒立,聂明隐一说话,没走脑子地回了一句:“谢谢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面前的餐盘已经多了一块才切好的肉,他吃了一小口,皱起眉头,这味道可实在不敢恭维。
他问,这是什么肉?
心中嘀咕,这肉别是坏了,味道有点怪啊。
聂明隐少爷优雅一笑,并不言语。
也是后来,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人肉。
另一边。
聂明迟自从回去以后,日子照旧,像是完全忘了有麦苗这个人,他自己不提,也不许旁人提及,听到麦苗被聂明隐救走的消息,还冷冷讥笑:“屁股都没好呢,又去勾引人。多厉害啊。”比这难听的话,还有很多。
那段日子,他易怒易燥,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惹得其他少爷都不敢来找他了。
聂明迟又重新回到了很久以前,总是一个人的日子。
以前有聂明隐陪他,之后没了。以前可能还有……他自嘲一笑:“怎么就这么贱啊。”
他骂了一声,不仅觉得麦苗这个人贱透了,自己这个时不时想起麦苗,甚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也贱透了,太他妈贱了!
聂明旋见他兴致不高,笑嘻嘻地来哄他开心,一口一个哥,无奈道:“那你要是早说你心里有人家,我那天晚上也不下狠手了呀,对不对。”
聂明迟当场怒道:“你放什么屁呢?我心里有他??你是不是想死???”
聂明旋忙举手投降:“我的错。”他狡黠地笑笑,“不过我给你找了几个识趣的,你看看投不投缘?”
聂明旋跟个老鸨子一样,给他找了一堆少年来,个个都出挑,长得也漂亮,放在以前,他或许能选一两个,可放在今时今日,他只看了一眼,就从这一堆人的长相里,仿佛能融合成麦苗一个人。但他们比麦苗差远了,那些许的相似,也只是徒有其表。
他留了两个人,被人培训过了,乖巧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嘴里跟抹了蜜一样,甜得要命。
可他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更沉抑。
深夜时,看着床边跪着的一个少年,就在想,要是麦苗,那傻逼肯定就不会这么老实地跪着给他守夜,指不定直接睡倒在地了。
隔了几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边的声音赔笑道:“诶,小伙子,上次的款我们已经从你卡上划了,你给个地址,我们把卡和收据给你邮寄回去。”
他看了眼电话号码,陌生号码,没好气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号码的?”
那边停了一下,谨慎道:“是个叫麦苗的年轻人给我们留的号码。”
聂明迟身子忽然坐直,“麦苗?”动作太突然,一旁给他端水的漂亮少年没反应过来,水一晃,撒在了他的衬衫上,聂明迟脾气瞬间上来了,吼了一声:“想死啊!?”
那少年吓得哆嗦了一下,忙跪在他腿边,说求求您饶了我,他觉得真他妈烦,对管家喊道:“都找的什么玩意儿啊,让聂明旋把他的人领回去,烦死了!”
这会儿,连另一个少年也跪下来了,两人害怕地痛哭,求别赶他们走,说要是回到聂明旋手里,他们下场会很惨。
那时,聂明迟想到了麦苗,心底堵得慌,是挺惨,聂明旋折磨人的法子可比他要多,他收回目光,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重新打了过去,质问道:“麦苗给你们留电话是干了什么吗?”
那边可能也被他之前电话里的一声吼吓到了,小心翼翼说:“啊,就是那个年轻人在我们这里买了十几车的梅花树,咱这边不是月前就交付了吗,如今财务对账,把他留给我们的那张银行卡账目划过了,想问问给他怎么寄回银行卡呢。”
聂明迟愣了下:“梅花树?”
“是啊,哎哟,您是不知道,这单子可真是要命,中途改地址,后面要送上那个酒庄,路又上不去,那年轻人跟着我们一起,一个一个扛上去的,对对对,那天还下暴雪,人都站不稳,更别说扛着树了。所以这钱我们也多扣了一些费用,您看……”
聂明迟半晌没说话,那边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被他自动屏蔽了。
只剩下麦苗这两个字。
梅花树……
那天晚上他的确看见了成片的梅花树,他以为是酒庄的人打探到了他的喜好给他准备的……
从未有过的彷徨让聂明迟在原地走了一圈,整个人痴愣愣的。
“这傻逼怎么不说啊?”
聂明迟一手叉腰,另一手手背扶额,那种莫名的烦躁更甚,但隐隐之中,也含着一丝丝难掩的喜意。
他想起了麦苗之前说过的,会给他准备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这傻逼怎么不提前说啊!”他又一次骂道。
这天过后,比起之前的无端暴躁,现在变成了坐卧不安的烦躁。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麦苗,然后把人带回来,像以前一样继续相处。
可又觉得他才是主子,麦苗充其量就是他看得上的一个小宠物,哪有他去卑躬屈膝找别人的份儿,合该是麦苗来找自己求和好。
他还十分体贴,想到了麦苗万一权限不够,联系不到他怎么办,便主动去了聂明隐那边。
聂明隐腿疾后,不常出门,也不太见人,聂明迟没指望他哥能接见他,他哥的性子如今越来越孤僻,太难琢磨。
过去以后,坐在客厅,他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人?”
管家说:“您是指麦苗吗?”
“啊对对!”说完,他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又干咳一声,“对,他在你们这儿怎么样?”
“他每天都在照看一盆已经枯萎的兰花。”
“兰花?”聂明迟心中冷笑。
合着自己在这儿抓耳挠腮,人家附庸风雅去了?
他撇撇嘴角,“他人呢?怎么没见到?”
“外出了。”
“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少爷,这个暂时不知。”
聂明迟皱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他哥这里的管家不管事儿的吗,人去哪、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问也不问?
管家保持微笑,心中有苦难言。
他哪里能问,哪里敢问呢。
聂先生让卫七送来的人,指名道姓,让放在他们别墅,这地位,堪称半个主子,别说问一句了,他必须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对方。
不过万幸,这个少年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乖巧安静,也就是吃个饭养个花,之前也不出门,今天还是第一次,就让聂明迟少爷碰上了。
聂明迟左等右等,来回踱步,光影下坠,一整天时间了,都不见麦苗回来,他错愕地问:“你真的不管管?”
管家:“……”
聂明迟等到了夜晚,脸面搁不住,摔门走人了。
他刚走,连十分钟都没到,麦苗就回来了,提了个两个塑料袋,一个是超市购物袋,买的零食,一个是花卉市场专用手提袋买的兰花苗。
管家说:“刚刚聂明迟少爷来找您了。”
麦苗道:“我知道。”
否则他回来的也能早点。
他还不想那么早跟着聂明迟回去,何必恶心自己,聂先生交代的任务是要紧,但回去了,他会得抑郁症,会想死,且再让他等一等。
他去买了兰花苗,和聂先生送的这盆兰花比,神韵差得远了,但奈何他跑遍了整座城,对着手机照片,老板们一个个都摇头说:“你这苗金贵着呢,贵得很吧?”
麦苗想了想,点点头:“应该很贵。”
“那你买不到,这种苗都得去拍卖行上碰碰运气,兰花这东西,要是品格高了,那价格凶着呢,平常没人买,我们也进不到那么好的。”
他之后还找了其他老板看,回复都一样:“这种品相的,买不到,都是私人珍藏的。”
麦苗:“……”
对,是珍藏的,一盆被聂先生种没了,一盆被他稀里糊涂也种没了。
这家伙太娇气了!
这个世界怎么会允许如此娇气的花存在呢?
麦苗想不通。
买了一天,没结果,只买了最贵的一种兰花回来,先练练手。
次日,麦苗又外出了,聂明迟又来了。
照样,他没等到麦苗,而这次等的时间更久,九点钟了,天都黑蒙蒙了,麦苗都没回来,聂明迟踹了下沙发,脸色不悦,“他怎么不死外面?”然后又摔门走了。
这次依旧是不到十分钟,麦苗回来了。
手里空荡荡,今天不是拍卖行开张的日子,所以没能采购到。
管家问他,是不是明天还要外出。
麦苗道:“聂明迟少爷要是来,我就出,要是不来,我就不出。”
第二天,聂明迟没来了,麦苗也睡了个好觉。
聂明迟一连几天都没来找他,等到第七天的时候管家说,发现有车辆来了,他赶忙匆匆要溜,谁知聂明迟学聪明了,守株待兔,人也不进来,就守在后门,一个人,靠在墙上,悠悠问:“去哪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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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