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降雪过多 第2章 不入

周清芳找到了一份在面粉厂店做对账的工作，就没办法顾乔栖的吃喝。她跟乔栖商量，每个月给她生活费，上学期间的饭就在学校附近买。

乔栖答应了。

就这样，来到了开学的日子。

苏平镇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覆盖在路面上没有人清理。整条道路泥泞不堪，乔栖背着书包走在其中，感觉脚底下全都是泥巴。

她忍住心里的烦躁，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口。

此时已经有很多学生来了，陆陆续续的向里面走去。有几个学生站在学校门口不进去，把校服外套围在腰间，凑在一起抽烟。

学校里的老师似乎见怪不怪，也没什么人管。

学生们看到没穿校服的乔栖向里面走，还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乔栖面无表情的走进学校里，去了高二年级办公室报道。

这边的办公室是每个年级一个，整个年级的任课老师都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她敲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所有老师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每个老师都只有一张不大的桌子，上面放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电脑。

一个戴着眼镜脸胖胖的老师看到乔栖立刻站起来，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热情的招呼着问道：“你就是乔栖吧？”

“老师好。”乔栖郑重的鞠躬。

老师走近乔栖，笑着自我介绍：“我姓王，以后你可以叫我王老师。我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也是英语任课老师。”

“王老师好。”乔栖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句，不忘又鞠一躬。

王老师似乎很满意，摸了摸乔栖的脑袋，夸赞道：“城里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嘴巴真甜，还很懂礼貌。”

其他老师也是一脸满意的笑着点头，附和着说：“对啊对啊。”

王老师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乔栖向班里走去。

在来之前，周清芳就给乔栖说过，她在齐城实验高中是文科班，所以转来苏平镇第一高中也会是文科班。

王老师在带着乔栖走向班里的过程中，还说他带的高二一班成绩一直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他还说，如果乔栖努力学习的话，一定能考上一个好的本科学校。

乔栖点点头，看着走廊上已经开始脱落墙皮的墙，闻到发霉的味道，还是有些在这里上课排斥。

好不容易走到高二一班门口，她听到里面的学生聊天的喧哗声。乔栖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但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王老师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缓缓推开了教室的门。

原本还在喧哗的教室安静下来，所有同学的眼神都看向了王老师这边。他似乎很满意同学的表现，咳嗽一声，说道：“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

说完，他对着教室门口摆手。

乔栖心领神会的进入其中，感受到学生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眼神中除了探究，还有一些不服气。

她扫视了一圈班里众人各异的表情，淡漠的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做乔栖。”

“她是从齐城实验高中转过来的，学习特别好，你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她。”王老师骄傲的说着拍了拍乔栖的肩膀，仿佛乔栖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不知道谁起的头，众人鼓起掌来。

王老师双手向下按了按，掌声才停止。他扫视着班里，嘟囔着：“那么乔栖的座位……”

他不知道应该把乔栖安排在什么地方。

乔栖明显感觉到自己跟班里的人格格不入，也不想跟其他人坐在一起。她看了一下班级的座位，最后目光集中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那边正好有两个空位。

“王老师，我想坐在那里。”乔栖这样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看中的两个座位。

听到她说的话，王老师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小声嘟囔着：“要在那里……”沉默了一阵，又继续嘟囔，“跟没同桌也没什么区别。”

他大概是做完了心里斗争，抬头看了一眼乔栖，笑着说道：“那就坐过去吧。”

乔栖点点头，背着书包走过去。

她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惊讶，也没注意到坐在她前排的男生探究的目光。

坐下之后，任课老师就进来讲课了。这节课是数学课，但是学校的课程才刚刚讲到高二下学期。

果然学校之间的学习进度不一样。

乔栖听了一会儿数学老师讲课的内容，感觉他讲课的方式并不是很好。很多知识都是照本宣科，跟齐城实验高中的老师差了一些。

这些知识她早就掌握了，也就不准备听课。她拿出来自己在齐城书城买的学校推荐的练习册，开始慢慢做起来。

里面的题不少都有难度，乔栖遇到不会的就看后面的解答。直到下课铃响起，她还没有从练习册中抬起头来。

周围熙熙攘攘的，但是乔栖沉浸在做题当中，没有多余的心听周围的声音。

“城里来的，下课都不跟别人玩？”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来，打断了乔栖的做题思路。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模样清秀的男生正在看着自己手中的练习册。他梳着简单的寸头，但是却掩盖不住周身散发出来的温柔。

他是坐在乔栖前排的男生，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

乔栖淡淡的回答：“没认识的人。”

她不愿意多解释，满脑子都是练习册上没做完的题。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继续做题。

男生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叫袁野。”

乔栖再次抬起头，对上他诚挚的眼神。他嘴角的笑容依然灿烂，口气认真的说道：“现在你有认识的人了。”

“我叫乔栖，你好。”乔栖伸出手去。

袁野似乎愣了一下，但还是握住了乔栖的手。乔栖松开手，袁野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会儿，随后笑着感叹：“城里的规矩真不一样。”

“不要总是说我城里来的，我现在也进入苏平镇了，并且可能一年多都在这里。”乔栖认真的说道，“所以请叫我的名字。”

袁野看着乔栖的眼眸，半晌后笑了一下：“好，乔栖。”

乔栖回以礼貌的微笑，之后低下头继续做题。

接下来的一上午，只要下课袁野就会跟乔栖搭话。有男生叫他出去打球，他也拒绝，还说给新来的同学介绍一下学校的事情。

男生们一脸坏笑，吹着口哨起哄后离开。

乔栖正好也想了解一下学校，也就认真的听他说了。

她在袁野的介绍下知道，这个学校是苏平镇最好的高中，但是教学水平比起其他镇或者齐城差了一些。

毕竟这个镇城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很少有好老师过来。

其实这边也有不少学生喜欢学习，但因为老师的教学水平，导致他们最后可能上本科都有难度。

十年来，从这里能考上本科的学生屈指可数。

袁野看着乔栖，信心满满的说道：“我感觉你应该能考上，因为你跟我们不一样。”

她来自齐城最好的高中，只要努力一年多，肯定能考出去。

但是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不是很想与这里的人有过多的牵扯，总害怕会因此陷入到泥潭当中。

*

中午放学，同学们都离开学校回家吃饭

在齐城实验高中，中午吃完饭，学生们都会在教室里安静的做题。

乔栖还是保持这个习惯，在学校门口买了鸡柳夹烧饼，啃完就继续做练习册。她还算了一下，大概在四月这个练习册就会做完。

她想现在可以攒着自己的零花钱，等到清明节的时候去齐城那边，找自己的好朋友，让她带自己去买练习册。

她不能比齐城实验高中的同学们差太远。

正在做着题，王老师从外面走进来了。

他本来是要检查班里有没有关灯，看到乔栖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做练习题，不免有些惊讶。他走过来坐在了乔栖前面的座位上，问道：“你中午不休息吗？”

“我过去的高中中午就不休息。”乔栖城市的回答。

马上就要高三了，她想多努力努力。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无奈的笑了一下，问道：“我们这边的教学环境是不是比你在齐城的时候差了很多？”

乔栖本来想要说没有，但是感觉这样说太假了。

她抿抿嘴，轻轻点了一下头。

“真的差很多啊。”王老师感叹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但是乔栖，我觉得你偶尔也要休息一下，给自己一个放松的契机。”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总是这样忙碌着学习的话，恐怕也会有疲的时候，可能会影响学习。”

乔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王老师叮嘱完，就离开了教室。

乔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还有两个没做完的大题，在心里告诉自己，做完了就去休息。

其实她也不是不累，但是她不敢休息。在这种地方，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有多强大。突然休息下来，她害怕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她是必须要离开的。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