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降雪过多 第16章 不敢

端午节过后，苏平镇的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里的风扇转动的都快要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但还是闷热无比。

学生们也沉浸在刚刚放假回来的喜悦中，自习课往往都在谈论着假期的见闻。

于是乔栖一到自习课就会抱着练习册去天台上做题。

秦鸣飞也心领神会，提前一节课去天台处等着。

六月初学业水平考试如期进行，无论是文科班或者理科班，所有的科目都要考一遍，如果没有取得C以上就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了。

好在平时苏平镇第一高中的学习水平在整个苏平镇是第一，学生们都安稳过线。

秦鸣飞每门功课都精准的踩着C过线，让乔栖不免佩服。

想要考好成绩不容易，每门功课计算的成绩刚刚过线也不容易。乔栖琢磨着，秦鸣飞真正的实力肯定很强，能在做题的过程中就估算出成绩。

学业水平测试结束，学生们面临的就是期末考试。

乔栖还特地去找王老师打听了一下，暑假期间的假期会不会短一些。他们都是准高三生了，暑假补习应该很正常。

没想到她从王老师那里得到的答案是，全校都是统一时间放假。

她这下明白苏平镇高中为什么出不了尖子生了。

自从得知暑假正常放假后，乔栖有些蔫。在天台做题的过程中，她还时不时唉声叹气。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关键是乔栖连续郁闷了一个星期，让秦鸣飞有些无奈了。他从题本中抬起头来，无奈的用铅笔敲了敲她的练习册，提醒道：“乔同学，把注意力都放在做题上。”

“你说，为什么准高三生不补课？”乔栖郁闷的问道。

她完全听不进去秦鸣飞的话。

秦鸣飞脸色一言难尽，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栖，感叹道：“不愧是学霸啊，其他同学都恨不得早点儿放假，就你期待着补课。”

乔栖翻白眼：“不是我期待补课，而是因为快要高三了，再不认真学习，怎么离开苏平镇？”

听到她说离开苏平镇，秦鸣飞眼眸似乎闪烁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真的这么执着于离开这里？”

“当然。”

“一点儿牵挂也没有？”

“我有什么牵挂？”

乔栖说完这句话好认真想了一下，在苏平镇的自己这些亲人们没有一个省心的。

周清芳满脑子都是恋爱，周子熙倒是在自己的鼓励下期末考试重新进入班里前十名，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聊。赵凤则是看自己是个丫头片子，白眼都能翻上天，在她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觉得是浪费。

她捋清楚了在苏平镇的处境，很认真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牵挂。”

秦鸣飞听到她说的话，当即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叹气道：“连我也不牵挂？”

“你不是也要考出苏平镇去？”乔栖反问道。

秦鸣飞没有接话，沉默了一阵后，才淡淡的回答说道：“我考出去也不可能考的太远。”顿了一下，他挤出一个无奈的笑，“我在这里有牵挂。”

他的牵挂是他爷爷秦本胜。

他没有给乔栖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碧蓝的天空中几朵云飘荡着，还有几只飞鸟从他们头顶飞过，自由自在的让秦鸣飞羡慕。

此刻的他才发觉了乔栖和自己的不同。

他没有家，但却有一位要牵挂的人。他就像是风筝一样，可以飞的很高，但只能在特定的区域飞翔。

乔栖不同，她没有任何牵挂。就如同飞鸟，可以飞向任何地方，比自己还要自由。

他眼眸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缓缓低下了头。

乔栖意识到他有自己的难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她知道人与人之间不能完全共情，这时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她低下头看向手中的试卷，感觉更没心继续做题了。

两个人也算是认识了大半个学期了，在乔栖的心里把他当作一个比其他人关系稍微近一些的同学，也可以说是朋友。

看到他如今沮丧的样子，乔栖很想帮帮他。

只是现在的她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她在心里骂自己傻。

*

接下来的日子，乔栖都在琢磨着怎么给秦鸣飞提出自己的想法。苏平镇这里并没有大学，要想上大学就必须走出去。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跟自己一起考去齐城的大学。

只是乔栖如果邀请秦鸣飞跟自己一起考去齐城，似乎又有些暧昧。她好几次想要开口说出这个建议，但身边有其他人，她也不好意思。

微信加了好几天，乔栖也从未跟他说过话，贸然发过去信息也太奇怪了。

她第一次有了纠结的感觉。

而秦鸣飞也看出乔栖的欲言又止，最后默契的选择没问。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学校的学习气氛渐渐浓烈起来。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学校这次准备按照成绩分高三的班。

很多同学开始认真学习，只想着跟自己的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继续一个班。

这种氛围在班里很少见。

王老师不知道班里有这样的传闻，看到班上的同学都在认真学习，不免感觉到欣慰。他琢磨着应该是快上高三了，所以学生们也认学了。

袁野却对秦鸣飞没有什么信心，还问他：“你这次的成绩能提升多少？”

“跟我同桌差不多吧。”秦鸣飞趴在桌子上休息，想也没想的就回答。

袁野显然不相信，撇着嘴感叹：“你学习成绩什么时候能赶上你嘴贫的程度，恐怕就能赶上乔学霸了。”

秦鸣飞没接话，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通过这次期末考试暴露自己的真实成绩。他不想跟乔栖分开，毕竟她是唯一一个在苏平镇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在古代的话，应该就叫做知己。

还在想着，他转过头去就看到身边乔栖的座位空了，刚才竟然没发觉乔栖出去了。他琢磨着现在是自习课，班里又很热，可能她又去天台上做题了。

他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起身去了教室外面。

走到天台的位置，他看到天台的门开着，乔栖坐在一张生锈的课桌前写写画画着什么。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在乔栖身边坐下。此时的乔栖注意力都在试卷上，根本没察觉到秦鸣飞坐在自己身边。

做完一整套卷子，乔栖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就看到了秦鸣飞。

他托着下巴与乔栖对上视线，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丝笑。他眨眨眼，感叹道：“你可算看到我了。”

“你不在教室里睡觉，来这里找我干什么？”乔栖面无表情的问道。

秦鸣飞回答：“跟你一个理由，觉得教室里闷热。”

苏平镇第一高中的教室不算大，又容纳了那么多学生，两个年代久远的风扇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会让教室里更加闷热。

乔栖无奈的摇摇头，转开了话题：“今年期末考试要是真的按照成绩重新分班，你准备怎么办？”

“你希望我跟你一个班吗？”秦鸣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乔栖。

她看着秦鸣飞的眼睛，总觉得他似乎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乔栖沉默了一阵，最后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希望你跟我一个班。”在秦鸣飞说下面的话之前，她又补充说，“这样我要是有不会的题问起来也就比较方便了。”

秦鸣飞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天空，说道：“那看我心情吧。”

“什么意思？”乔栖立刻问道。

秦鸣飞转过头来，看着乔栖的眼眸说道：“看我心情，要不要这次跟你一个班。”

“随你。”乔栖感觉自己被耍了，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做题了。

之后秦鸣飞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在乔栖身边看手机。

等到放学铃声响起，乔栖收拾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就向着楼下走去。秦鸣飞立刻跟了上来，但还是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两个人来到教室所在的楼层，同学们几乎都已经走光了。整个走廊无比安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乔栖走到班门口，看到张曼竟然匆匆的从教室里跑出来。在看到乔栖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加快脚步跑下了楼。

在她的眼神中，乔栖感觉到了一丝敌意。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没有多想就走进了班里。

秦鸣飞没有看到刚才张曼从教室里跑出来，走进班里准备收拾书包离开。

在手探进桌洞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触碰到自己的手。他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封信。

他疑惑的拆开看了一眼，里面娟秀的字迹写了信主人对于秦鸣飞的喜欢。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一封情书。

在高中两年间，这种情书他收到的太多了。他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将信从中间撕开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什么？”乔栖疑惑的看了一眼被丢进垃圾桶里的信。

秦鸣飞不以为意的回答：“一个麻烦。”

乔栖还想继续问什么，秦鸣飞已经背着书包从教室走出去了。

她撇撇嘴，背着书包走出教室，顺便关掉了教室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