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洗手间内,热气腾腾,滚烫的热水洗刷掉潮气的冷湿。
蒸腾的白雾氤氲在玻璃镜上,只露出个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
白皙的肌肤被浸润出透白的粉,水灵灵地就像初开的荷蕊。
江遇青将搭在胸前的乌发拨到身后,不耐烦地伸手擦了擦镜子的雾气。
很快,挺翘的身材清晰显现出来。
她拿着毛巾从上到下慢慢擦拭,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只是胸口边缘还有大腿根处那明显的男性指痕。
让她哼了一声,小嘴不满地撅了起来。
别人都当他融爷是一团火,就她知道这人比玉澜山的冰顶还冷硬。
这么一副好身材摆在他面前,愣是一点反应都不给。
最多就跟逗猫一样,被她一激,将就性的敷衍两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往下欣赏了自己的丰盈,还有白而长的大腿。
真的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跟避鬼一样躲着她。
哼!这世上哪有她这么漂亮送上门的艳鬼。
真是不识趣的王八蛋。
嘶!
骂了几句,牵到舌根,歹毒王八蛋今天真不留情。
居然真的给她咬出一口来。
疼得她现在喝水都难受。
洗手间外的白猫扒拉着门,喵喵地着急喊人。
江遇晴竖起好看的眉毛,随手扯下一件干净的黑T套上,毛巾卷起头发,气冲冲地打开门。
手里拿着一根撑衣杆,学着巷道上泼妇的模样,怒意燎原直往卧室冲。
江大老板,有仇必报,绝不隔夜。
小白猫往后一跳,让开道,窝在毛线团里安静地舔着猫爪。
显然对这几乎每日上演一次的场景,见怪不怪。
“嘶,疼死我了,我必须咬回来。死王八蛋……”
她做好全力攻击的状态,推开门,却没迎接到预料中的冷嘲骂声。
刚燃起的火气,还没冒出烟,就熄灭了。
“嗯?”
屋外又开始下起雨,生锈的路灯摇摇欲坠,在这种破落的边境之地也没人理会。
毕竟砸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借着破碎的灯光,谨防有诈,光着脚慢慢靠近单人铁床上的人。
盛融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半点没有刚刚咬她时的凶残。
好像睡得很深,可她跟他共处这么久,知道这人警惕性强得很,她平时还没靠近门,他就先往墙上飞出一把刀恐吓她。
她放下手中的撑衣杆,走到他的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喂,你睡……啊”
话没说完,热得不像话的大掌握住她的脚踝,使了力气将她整个人扑倒下去。
她的脑袋重重落到枕头上,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没反应过来,细弱的脖颈便被掐住。
她下意识地攀住对方的手臂,用尖尖的指甲使劲抓挠。
“你有病!”
闪电袭过,刺目的光照亮了房间,客厅的小猫被吓得尖锐叫唤。
盛融低头,看清身下的人,手臂被猫挠似的痒。
瞪人的眼睛,烈得不行。
他舌尖顶了顶后腮,忽然轻笑一声,眼里露出江遇晴熟悉的嫌弃表情,眉头不适地拧紧。
“给我滚。”
很是熟悉的逐客令。
这个月她不知道半夜爬进来,在他耳朵边吹了多少挑逗的气。
哪一次他不是恶狠狠地拎着她衣角,要她滚出去。
但平时都是中气十足的怒骂,这会声音却像藏在喉间一样。
低沉得好像身负重伤一样。
伤?
江遇晴突然想到傍晚他吻她时,看到左肩焰火纹身处的纱布血迹。
他甚至没力气往外推倒她,就这样趴在了她的颈间,呼出的气息又热又燥,不似正常温度。
盛融松开手,不耐烦地将她靠近的脸推开。
“滚。”
江遇晴平时骂得凶,可比谁都不想他出事,不然谁帮她去讨那些生死债。
她第一次见到盛融这样气弱,眉头紧拧,不客气地掐了他的脸:“最好死了也这么嘴硬。”
盛融懒得理她,翻了个身,伸手盖在眼上,这次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大雨下得猛,天黑得不行,江遇晴伸手摸他的额,烫得要命。
她可没兴趣日后照顾一个傻子。
心里急到不行,伸手去按电灯开关,愣是没反应。
“撞邪了吧,这破房子怎么什么都破。”她烦死了,伸手踢他小腿报复,“人也要破死了。”
她边说,边起身,将他身体往后躺,避免伤到左肩。
盛融这一趟伤得不清,喂了颗子弹,身上又被砍了几刀,不想打草惊蛇,随便在诊所处理了就走。
主刀的医生都敬他是条汉子,硬生生扛了过来,不愧是老大的心腹。
只是连夜赶路回来,早上又秘密运了一批硬货回来,高度紧张的精神在刚刚收到一切顺利的时候,终于松懈下来。
连带着也开始感到疼痛。
但是早就习惯了,这些年混帮派,比这更重的伤都挨过。
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周围这恼人的声音实在厌烦,吵得他脑子都要炸了。
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这个麻烦精。
不知道从那里掏出的一张发黄的纸,说他就是她要找的签了订婚协议的盛融。
不怕死的往上凑,怎么甩都甩不掉。
盛融可不是一个好人,他决定明天要给点真的颜色她看看。
澜市这地方可不是她一个女人该来的。
“灯泡被你放哪去了,还有药水呢,要不要送医院啊。算了,你们这种鬼见愁,肯定不敢去医院。这里的医院可真烂,什么都医不好……”
四周静悄悄的,他想将她的嘴巴缝上,又想到这样动静至少可以让上边的人知道他在家。
暂时没事,还有气力玩妞。
算了,不与这种烦人精计较那么多了。
呲啦一声,空气中弥漫着火柴芯燃烧的味道,她举着蜡烛台走了进来。
“这鬼地方,还好有蜡烛。你伤哪里了。”
回应她的自然是一阵沉默。
她狠狠地撇嘴,心里真想任由他烧死算了。
可是今天刚得罪人,她可还得得他庇护。
江遇晴阴阳怪气地说:“谁让我是你的妞呢。大嫂总得帮忙照顾大哥呢。”
她把烛台搁在椅子上,他不配合她脱衣服,一动不动,满脸的不耐,声音很沉:“我说了给我滚。”
江遇晴:“哦,还没烧干,还剩点脑液运转呢。”
她拿出剪刀,特地在烛火边折射出亮光:“大哥的命现在可掌握在我手里,最好老实听话,不然我可不确定这剪刀剪的是衣服还是其他。”
盛融体温升得很快,已经没法分心理她,阖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江遇晴哼了一声,将他衣服剪开,瞬间就看到黑T下面染满血的纱布。
伤得比上次还重,纱布还在不断的渗血,原本橙红的火焰,这会也变得深红。
她看得都觉得后背发疼,真不知道他干什么要做这种营生。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披个皮做鬼。
江遇晴没有半点犹豫地给他拆了纱布,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对应的止血药粉,认真给小刀消毒,把发白的肉剜掉。
看到弹孔的位置,一个血窟窿。
她的眉头紧锁,小嘴绷紧,有条不紊地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好伤口,给他喂了颗止疼药。
从前在诊所帮忙学到的基础操作,倒是派上了用处。
“真是命硬,都这样了,还有能耐咬破我的舌头。”
“喂,算上上次,我已经连续救了你两次了,事不过三,总不是要第三次才以身相许吧。我都送上门了,还赶我走,你可真的没眼光……”
他睡得太沉,神情又没变化,眼皮都不动。
周围都太安静了,江遇晴开始碎碎念起来。
很快,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半阖着眼:“闭嘴。”
江遇晴松了一口气:“盛融,挑个时间,赶紧兑现承诺,娶了我。”
她手上的动作有点重,盛融拧了下眉,周身滚烫,烧得脑袋好像浸泡在高温热水里面。
“什么狗屁婚约,我不是你认识的盛融。”
江遇晴来了气:“明明就是,我按着爷爷给的信息找到你的,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盛融,脾气比火还爆,在澜市做生意,住在银鱼巷45号,今年二十五,家里排行老二,高中辍学……”
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抓住,圈得很紧,好像要拧断骨头一样。
她停住,开始喊疼:“你是不是有病,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盛融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布满血丝,红透的双眼显得异常冷冽:“我不知道你从哪找的消息。”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压迫性,不是平时那种逗她玩的懒调:“我不是你要找的盛融。”
江遇晴立马反驳:“就是,你飞黄腾达了就想抛妻弃子了。”
屋外的猫配合地喵了几声。
盛融冷笑一声:“我背上的伤,你应该很清楚是什么。我做什么生意?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劝你别再惹火上身。”
江遇晴愣了一会,烛火刚好被窗外的大风卷灭。
霎时又恢复黑暗。
盛融低哑的声音不紧不慢:“江大小姐,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这里不是你大小姐过家家的地方,早点回去,还能保个头须完整。”
江遇晴辩驳:“我要什么东西,不就是你一颗心。”
盛融:“朝城江家,最近好像在悬赏找人。”
她的心漏一拍,勉强挤出笑:“我听不懂,我是今州来的渔家女,什么朝城大小姐。”
他伸手将床下藏得很深的柜子踢出来,里面显然被换了芯,声音闷沉,装满东西。
“渔家女?带这么现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