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 第302章 永日重阳

走到同乐园，只见同乐园比以往修得更精巧了些，这次舞台光明璀璨，乐声大响，几个戏班轮流登场，热闹非凡。等胤祥两人走到，戏快演到《众美飞霞》了。

方才远远听到的《九华品菊》是前一段，此戏是从宋时传下的，胤禛主要是喜欢其装束秀气雅致。这故事讲述九华先生要前往神京，令催花御史在众香国挑选花仙，贡入宫中为皇太后献舞祝寿之事。被选中的均是菊花仙女，有御爱、喜容、万令菊、不老红、白麝香、粉西姣（娇）、海东红、金孔雀、玉蝴蝶、鸳鸯锦、状元红、佛见笑等十八人，意为重九。女子们着各色细致神衣，正在场上作最后的一番舞。

多姿多色的女子退下，两位仙人登场，婉转自诉“多餐甘菊，得证仙班”，因逢重阳，故而结伴，遇九华先生，便邀请仙女再演一番。鼓乐声再起，花仙纷纷上场，只是这次她们迈着舞步走下了台，朝坐在台前的胤祥而来。这可是从未见过的阵仗，胤祥霎时觉得奇怪，朝胤禛求救地看了一眼。胤禛回以肯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王子跟着去就可以。无法，胤祥知道胤禛意思，只好顺从地被几个花仙以一个得体的距离簇拥着带去了熟悉的上妆室。

胤祥很快就被装扮成了花仙，披上柔顺的长发，戴上全新的点翠头面，霎时间将周围的女子都衬得黯然失色，她们不敢再看镜子里的王，因为在不小心看到自己时会自惭形秽，但还是偶尔忍不住想瞥两眼，感叹世间竟有这般漂亮的人。最后，胤祥在镜前被伺候着穿上了新制的月白色缎绣折枝菊纹宫衣，更似一位下凡的仙人。胤祥环视一周，只见她们各着酱紫色缎绣团盆菊金杂宝纹花神衣，与自己大相径庭，不觉也心生一些自信来。

前台奏声响，胤祥这才有些慌张得不知道这会儿该唱哪出，这戏虽然年年看，自己终究没演过，更何况，看样子，让自己演的应该是第一个“御爱”。胤祥准备一句不唱，随便走走晃晃。

一出到台前，胤祥倒是没有方才心想的旷达了，他试着跟着鼓点一步步走，一步一笑，一步一停，愈发沉浸其中。他看向台下的胤禛，那充满欣赏与爱恋的目光，只投向自己，让胤祥更添上别样的娇羞了。到了台中，胤祥在“众仙”包围下，跟随鼓声旋转着，宫衣多彩的帔、裙上的蝶与菊亦上下翻飞，台上所有的光都聚在他身上，周遭的一切都暗淡了，此间的“御爱”仿佛果真要登仙而去。

退场声还未响，其他人已是退了下去，让翻转着的“御爱”花神来不及反应。等意识到，台上空无一人，不知都去了何方，胤祥正欲下场，锣鼓声却戛然而止了。

胤祥有些无措地看向站在台下为自己鼓掌的胤禛。胤禛打开了怀抱，示意胤祥跳下来。胤祥看向胤禛，抿了抿唇，提着裙摆绕过边栏，向着台下人轻盈一跃。当然，他被胤禛稳稳接住了，还调戏了句：“我的仙女下凡了。”胤祥抱着胤禛脖子，轻声埋怨：“有路不走，也不怕被我压死，我会被判弑君的。”胤禛抱着胤祥，“放心，仙女怎么样都要接到。”胤祥看着胤禛，脸又跟着微微发红，胤禛温柔笑着，抬头看看月色：“不早了，我们去睡？”胤祥带着羞意：“哪儿？”胤禛教导一般：“我王不该对我做过什么都忘了吧。”胤祥脑中噌地出现当初曲水流觞后在永日堂里做的坏事。无奈，装作没听见，趴到胤禛肩上，乖乖道：“嗯，困了，皇上快点。”胤禛听了这话觉得心里痒痒的，胤祥的声音很小，柔柔的，嫩嫩的，让人想尝一口，但常“口出狂言”得让人又想把他吃掉。

再次回到永日堂，还是当初的样子，又是那张有窗子的榻，胤祥又被抱着靠在榻背上，倚靠着等胤禛给他擦脸，褪去那累重的神衣。最后胤祥靠在榻上，是一身洁白的里衣，干净利落地沐浴在清淡的月光下，欣赏着远处园子的景观了。一切安定，胤禛亦和衣而卧，胤祥侧过身去，下意识地把腿搭在胤禛身上，倚在他胸前，看向窗外，感慨：“哥，今日玩得真累。”胤禛低头看胤祥，将那单纯的眉眼一点点仔细看过来，答非所问道：“我的王今日又更漂亮了些。”胤祥抬眼看向望着自己的胤禛，不说一话，停了一会儿笑笑，胤禛问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心里想，有一人能日日凝视自己容颜的变化真好，那么他便知道自己是如何变老的，而且之后，如果某日自己突然不好看了，胤禛也许还会告诉自己，这日又变美了罢。这样自己就不至于是在某日突然不经看的了。胤祥突然很难想象自己没有胤禛会怎么办，一下跨坐在胤禛身上抱上胤禛，“胤禛，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