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 第27章 不如吾弟

经上次一整顿，朝中对新皇威逼兄弟的传闻有所平息，十五日廉亲王允禩祭日完毕回宫向皇帝复命。廉亲王见到皇帝先是恭敬跪安，只见他身着简易常服，面色苍白了一些。这几日探子回报，廉亲王亲自送别贝子允禟至京城外十里，二人挥泪而别，而后廉亲王便居府中几日未出。听到这消息的皇帝不禁冷哼，道：“不过惺惺作态。”但如今见廉亲王果真瘦削不少，与其母去世时之难过确实不同。廉亲王又向皇帝跪谢前些日为舅舅家抬旗一事，声调低沉，面容倒是有些冷酷，见那不驯的情态胤禛那一瞬的同情又迅速冷却了下来。胤禛心中盘算，此人还需多派些事务敲打敲打，打压到彻底老实为止。如今六部之间不准有交集，倒可以放到工部去再做点事，于是开口：“廉亲王知道感恩便好，此后廉亲王再负责办理工部事务，勿让朕失望。”允禩哪里不知道对方心思，于是回道：“回禀皇上，微臣理藩院已有许多事务，恐兼顾不周。”胤禛也不恼，故作斥责道：“怡亲王是你我弟弟，身兼多职亦不称苦，为何你为兄长倒有此等抱怨。”允禩不语，皇帝接着说：“那就命裕亲王保泰协理理藩院。”胤禛心想这个保泰与允禩早就关系密切，将二人凑一起，要是被发现有结党之嫌，便可一网打击。没想到皇帝又这样将自己另一熟人牵扯进来，允禩备感无奈。允禩正准备接旨，太监入内通传大学士嵩祝、白潢来见。胤禛也并不先让允禩起身，两位大学士进来后向皇上请安，马上被回复平身，允禩却仍被晾着。白潢向皇帝进呈圣祖仁皇帝陵名，胤禛便刺破了手指，以血圈出“景”字，定名景陵，便让两人下去了。两人下去后，皇帝才看向还跪着的廉亲王，说道：“廉亲王也可以下去了。”允禩脸色更加不好，向皇帝谢恩后，有些摇晃地起了身，缓步走出了养心殿。胤禛见此背影，心中也有些微不好受，便提笔写了封信给怡亲王：“弟何日归来，今我以血圈出‘景’字与先皇陵名，倘若我走在你之前，我想你为我圈，无需用血。”胤祥刚到家不久，就收到了胤禛的傻话，也就先回了句：“半日未见，何说此话，他日我先行，你以泪圈便是。”又补上一句，“本欲明日进宫，如此说话，当罚，后日再见。”

看着退出去的允禩，胤禛思及这位兄弟争来夺去如今反倒些许狼狈，实非对方无能，到底还因其母出身不好。胤禛不自觉想起自己的儿子们，心道必是不能让他们再乱斗，即便是要争，也得公平地各凭本事才是好男儿。如此想到自己现还在世的长子弘时，虽然平常实在不够谨慎，但也不算完全无望，其母李氏娘家貌似还有近亲仍是内务府包衣。于是传谕总领内务府事的庄亲王允禄来确认，庄亲王很快就到了，还带着履郡王允祹（12），两人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请了安。允禄不知皇帝找自己所谓何事，心中忐忑得很，所以带上了自先皇时就已经在内务府总管事务的允祹。允禄是亲王，允祹便跟在允禄身后进了养心殿，胤禛见二人到了，便直接向允禄问道：“庄亲王，齐妃是否还有近亲是你内务府包衣？”这问题实在太细节，让庄亲王一愣，连忙向皇帝鞠躬回道：“禀皇上，微臣对齐妃娘家实在……”一边说一边以目示意允祹。皇帝见庄亲王说不出口，又看到他旁边正是履郡王允祹，这人心宽体胖，貌似心中能容不少事，也便不着急追问允禄，跟着看向允祹反应。允祹见允禄准备问自己，心中已是着急，自己哪能记得起来这个，没想到皇帝也把目光投向自己，不禁有些惶恐，于是连忙向皇上禀道：“回禀皇上，齐妃母家之事，臣也记不清楚，恳请皇上让臣等回去查档，再向皇上回复。”皇帝感到一丝不爽，“履郡王不是先皇时就在内务府，怎么连这都记不清，为何你们几个人也不敌怡亲王一人记事清楚。”无奈摇头，又吩咐道：“你们回去找到后，让他从上三旗中选一便好。”说罢，胤禛又想到，应该有许多人想要去王弟统辖的正蓝旗，让这家人与怡亲王近些也是好事，也能防止弘时与允禩等走太近，弘时貌似与允禩关系有点密切，还是得防着点。于是又补充道：“想要正蓝旗亦可进。”如此想来正好还能试探这家人心思。庄亲王、履郡王接了旨便退了出去，刚一出门允祹便向允禄投去埋怨的眼神，“以后皇上叫你，别把我带上。”回到内务府，两人果然找到内务府中确有一位劳格，乃齐妃兄弟，只是又看到还有一个叫李煤的，应该是齐妃远亲。允禄一时纠结要不要提醒皇帝这个李煤的事，旁边的允祹劝道，“弘时是长子，皇帝如今想给这劳格抬旗，便是重视他，一并请奏上去吧。”于是二人便向皇帝递了折子，禀报劳格之事，并提醒皇帝李煤是否也需要抬旗。皇帝回复得快，“劳格抬出，李煤没必要，如此操心旁的事，难怪总记不清正事。”收到回复的允禄又不禁向允祹抱怨：“以后皇上吩咐事，我就不再劳烦你了。”

果然这家人还算聪明，心知当今怡亲王统辖正蓝旗，又是除皇帝外，权力最大的王公，跟在他旗下定是多有厚待，所以弃了上三旗的选择，投了正蓝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