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 第16章 联络感情（下）

西直门东南处有一片地方称为官园，这里原是明代瓜园，但在天启六年一场大火后化为焦土，如今建起了不少王府、寺庙和大臣府邸，最亮眼的还要数那两座东西并排的府邸。一座是诚亲王府，另一座则是与之只有一夹道的十七阿哥府。诚亲王允祉在先皇时期就被封为亲王，受到皇帝一阵的宠爱，这王府自然是高大气派，旁边的十七阿哥府虽然比普通百姓高级得多，相比之下就难免有点寒酸。

近日来，诚亲王家中多有新客，比起往日更是热闹了些。原来，新帝登基后，处理先帝的后宫时，准备奉先帝遗诏将一些年老的太妃送出宫到一些王府居住颐养天年，只需定期回紫禁城向太后、皇帝请安即可。诚亲王的生母荣妃马佳氏就将被安置在其府中。这荣妃是最早为先皇生育子女的妃嫔，也是生育最多儿女的妃嫔，只是福薄，只有诚亲王与固伦荣宪公主顺利长大。虽然荣妃后来并不受宠，但是存活下来的子女倒是都很争气，固伦荣宪公主是康熙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诚亲王也貌似差点能继承皇位。现如今，先皇梓宫尚未放入景陵，也便有许多身处他地的儿女大臣来京悼念，荣宪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即使许多公主都在悼念后返回各自夫家，但荣宪公主凭其受宠被皇帝允许留在京城多一些时日，于是也就同其母一起先住在了诚亲王府中。

话说那日，十七阿哥允礼实在纠结，自觉不能再在短期内直接去麻烦怡亲王，所以他就走投无路地想起住在他隔壁的诚亲王。不过他想求助的不是诚亲王，允礼想，现在正是新皇刚登基，怡亲王不能再招惹，廉亲王等更是不能去攀扯，去见见这没什么威胁的诚亲王倒是安全。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诚亲王家里现在住着先皇最喜爱的那位固伦荣宪公主，这位公主也算是自己的长姐，智慧多才，先皇晚年生病公主来京，自己正是十几岁，见过这位大姐，这位大姐见自己生的可爱讨喜，想来她对自己印象不错，这位公主如果能帮上自己问上一句，那岂不是安心多了。恰好公主进京，自己只去拜访过一次，所以明日再去一次也不显得冒犯。

于是次日，十七阿哥出了府门转了个弯，就到诚亲王府登门拜访去了。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但是允礼心里还是不觉隐隐有点羡慕，允祉的宅子和自己相邻却气派很多，不知何时自己的宅子也有望升级。正想着就受到管家的通传，经过几个回廊，到了正厅。说来也巧，正厅的檀木圆桌前恰好坐着荣太妃、固伦公主与诚亲王、诚亲王福晋，几人虽都身着日常袍服，但也显得端庄尊贵，现在仿佛是刚用完午膳。允礼向对面几位请安道了好，方被邀请坐下。

诚亲王自诩为一家之主，开口也快：“允礼，昨日在宫中，你我刚聚过，何故今日又来拜访？”问得也很是直接。允礼斯文有礼回道：“正是昨日在宫中见了兄长，想起荣太妃、荣宪公主近日居住在您家中，你我又住得近，就再来向二位请安。”诚亲王心中不信这么简单，倒也面上应下，接着主动开口假作关怀道：“听说皇帝让你近日去修景陵，你准备何时启程？”允礼不觉心中喜悦，这哥子竟主动提出此话题，于是允礼也面露难色地向对方说道：“大概后日须得出发，只是不知需要注意些什么，兄长你也知道，这景陵之事之前好像都是怡亲王负责，但怡亲王素来忙碌，弟难以寻到他，又不敢到圣驾面前冒犯，今正有些担忧。”

这允祉素来与胤祥有些过节，但偏偏正因如此，和胤祥有关的事他也总是会更上一分心，再加上他自认是当前所有弟兄里的大哥，找到机会也不免想表现两下。只见他沉思片刻，随即转身对一旁的荣宪公主说：“阿姐，我与胤祥素来不合，我见不得他那假作清高的样子。明日你不是恰好要进宫，他应该每日都在皇帝身边晃悠，不如你顺便帮允礼问问这个怡亲王。”

这位荣宪公主自十八岁嫁到蒙古巴林部，便帮丈夫乌尔衮处理许多郡中事务，熟悉这些关系往来，自己也素来听说胤祥与皇帝关系紧密无间，怎么会不知道允礼是想找人帮忙找怡亲王试探皇帝心意。还在犹豫间，一旁的荣妃倒开了口，“我与勤嫔妹妹素来交好，公主不如帮帮允礼。”这位荣妃年事已高，如今已是一位闲淡的老太太，想法单纯，也不想看先帝几个儿子再闹得厉害，这位十七阿哥是个聪明人，如今助他，也许他日也能为允祉谋到一点好处。既然母亲开口，荣宪也便应下，准备明日隐晦地向那位怡亲王打听打听。

次日，荣宪公主便着一身简单石青色吉服褂进了宫，不失庄重。原来前几日由理藩院下达圣谕，荣宪公主得以在京城多待些时日，所以今日公主特进宫中向皇帝道谢。在进宫前，皇帝自然知道公主今日会来，便在养心殿中等候。经通传，公主进入殿中，向皇帝请了安，接着便道谢到：“多谢皇上容许荣宪得在京城多留几日。”皇帝回道：“荣宪公主是先皇最疼爱公主，先皇应该也愿你多陪他些时日。”“荣宪定会日日多陪伴先皇，不辜负皇上隆恩。”公主也礼貌回道。

接着二人又谈论了些巴林部与朝廷之间的事务，交谈得也比较顺利。接着公主便向皇帝道别准备离宫，快走时，想起了点事，所以也便装作没什么特别目的地问了句：“听说怡亲王素来在宫中忙碌，与皇上交流密切，他人一般都找不到他，今日怎的不在此？”胤禛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想着胤祥也不是天天来自己这，怎么就被传说天天在宫中，莫非是为了推了某些人。不过胤祥是可以拿自己当借口，胤禛一想也十分开心，所以就默认了此事回公主：“今日来得晚些，朕正准备派人去叫叫他。”说着就唤一旁的太监去问问怡亲王今日怎么还不来，心里感到很开心公主能有这么一问。公主回称原来如此，也便有点遗憾地离开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