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 第122章 游船办公

从徐州再度出发，一上船，胤禛已是搂上了胤祥，胤祥也很纵容，缠着胤禛将他带到了桌案前，才轻轻把胤禛推开，指着桌上的一叠折子说道：“好好办事，皇帝。”说着自己坐在旁边，拿起了一杯茶，看着一脸无辜的胤禛又补了一句：“我陪你。”胤禛转而笑了，不再拖拉，与胤祥一起看起折子来。

前两日考虑过科举是否存在弊端，胤禛并没有一笔带过，而是传谕总理事务大臣会同礼部、兵部一同商议，对科举变革提出些意见，未想这么快，这日第一折便是张廷玉的反馈，提议对八旗满洲人等设繙译技勇之科，并附上了具体措施：将满洲蒙古、能繙译者，三年之内、考取秀才二次，举人一次，进士一次，其所取额数，临期视人数多寡，请上旨钦定，再照汉军例，考取武秀才四十名，举人二十名，进士四名。胤禛看了此折已有兵部尚书及总理王大臣列名“照议”，不禁一笑，抬头对正品茶的胤祥问道：“王子这两日还看折子了？”胤祥一脸坦然：“陪皇帝哥哥还来不及，怎么有空，今日不也要多补些折子？”胤禛更有些失笑：“王子偷偷看折子还怕朕知道？”胤祥这才无辜地将视线投向胤禛手里的折子，仿佛突然明白了胤禛为何这么问，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总理事务王大臣之事，我令允礼帮我看过先，算不上大事的，替我‘照议’便好，不必发来。”胤禛点头，表示肯定，感到胤祥确实懂如何高效办事，接着思索了一下，突然疑惑问道：“那他怎么知道何为大事？”胤祥淡淡笑回：“随机应变。”说完，看着胤禛弯弯一笑，骄傲中带了一丝尴尬。胤禛仍旧什么都没说，笑笑摸了摸胤祥脑袋，回头准备写一新折子。胤祥倒是有些奇怪地问道：“哥哥，难道果郡王私自处理了什么要务？”胤禛回道，“算不上，科举增科事罢了。”胤祥听了也点头，心里又想起一事：“兄长数月前曾令各省督抚举荐人才为六品备用官，可有回信？”胤禛仿佛这才被提醒，答到：“幸亏王子还记得，我都有些顾不过来了，料想下面的人也都懈怠了去，还得催催。”说着胤禛已着手写新的折子：“谕直隶各省督抚。国家敦励风俗、首重贤良。举髦士以劝秀民。实为政教之大端。凡封疆大吏、宜共体此意。广询博访。不可视为具文。漫不加察也。前所颁恩诏内、有每府州县卫、各举孝廉方正、暂赐以六品顶带荣身、以备召用一条。距今数月、未有疏闻。岂通都大邑之中。海澨山陬之远。遂无潜修砥操、克称俊乂、可应诏上旨者欤。诚恐有司怠于采访。虽有端方之品、无由上达。殊负朕殷殷延揽之至意。特著直省各督抚、速遵前诏、确访所属。果有行谊笃实、素为乡党所推者。即列名具奏。毋得隐蔽、及滥引塞责。”

胤禛写着，胤祥也不再询问，好一会儿后，胤禛将一份旨意递给了胤祥，胤祥一看，此信却不是举荐之事，其上简单写着：“赐多罗果郡王允礼，银一万。”胤祥摇头递回给胤禛道：“兄长怎么如此挥霍，我答应好给允礼带点玩物回去，他已很开心了。果郡王应该不那么需要钱。再说了，兄长也要懂得多分点活给他人才好，不要让自己太累。”方才允礼的事被打断，胤禛总觉得没结束，便想顺手传个新的旨意作结，未想又被胤祥批评了，刚要开口解释，胤祥微微瘪嘴道：“皇上知不知道这样会养坏一个人，把这些钱留给我，等允礼有了大作用再说。”胤禛觉得胤祥说得在理，不再坚持，暂且将旨意撤回，胤祥见状才放心地继续看其他折子。

胤禛从胤祥那受了点教，反思自己确实不应太过轻易地奖优赦罪，在心中暗暗叮嘱了自己，拿起了下一折。这折是“允祹等奏请主子荷包上用大东珠之罪折”，胤禛看了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于是随意瞥了一眼此折开头：主子之荷包穿绳上所用东珠，竟糊涂使用大东珠，此系我等不智昏聩之处……感到“主子”之称谓实在没骨气，就自然地略过了中间众多虚言，翻到了结尾，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反思和分析，见此折乃允祹、允禄、曼武、伊都立所上，胤禛轻松在最后批道：“交吏部议罪。知道了。”接着就将折子放到了一边去。好巧不巧，胤祥恰好抬头，瞥到了允祹的折子，心道可能和造办处有点关系，见胤禛方才批得果断，想来也不是大事，便拿过来翻了翻，也只看了个大概，轻轻一笑又阖上了，摇头感慨道：“哥哥果然擅长改正错误。”胤禛觉得胤祥在称赞自己，于是突然探身，贴到了胤祥面前咫尺之处，叫胤祥手里的动作跟着止住了，双眼亮亮地望着自己，胤禛慢慢道：“那要奖励的。”胤祥微微侧头，吻了吻胤禛，松开后笑道：“皇上满意否？”胤禛笑着摇了摇头，胤祥弯嘴一笑，装作有些不满，仰身退开了些，一瞬间胤禛跟了上去，用力地含住了胤祥的唇，一手扶着胤祥脑后，将胤祥压在椅背上厮磨了好一会儿，直到胤祥脸都涨红了，才轻轻松了开，满意笑道：“够了，多谢王爷恩赏。”再退回了自己椅上，看向胤祥，对方已一脸潮红地低头翻起折子，胤禛强自压了压心里的骚动。

接着胤禛打开京中一来信，见是致祭华岳的侍读学士田文镜回京请求面圣时所上的折子。胤禛之前嘱咐过田文镜，让他留心沿路地方情形与百姓生计问题，折中反馈称，“山西平定州、寿阳县、徐沟县、祁县等处，雨泽歉少，民间生计维艰。汾州府属地方，得雨亦未沾足。地方官现在徵比钱粮，夫巡抚以抚绥地方、爱养百姓为职。今平定、寿阳等处，黎民饥馑，并未奏请赈济缓徵，反行催科，小民何以存济。此皆因伊等去年曾奏报得雨，今欲掩饰前言，甚属不合。”胤禛感到此行未往山西探查一番实在可惜，不然也可亲自看看。皇帝清楚田文镜有时爱夸大其词，所以对直接惩办巡抚还是有些犹疑，转头看了看胤祥，见对方一脸从容，开口问道：“王弟，田文镜奏称山西巡抚济民不力，你如何看？”胤祥抬头看了看胤禛回：“内阁学士与地方利益不同，说的话料想公道。”说完顿了一下，又淡淡补充道：“不过，田文镜行文向来夸张，皇上也要有保留地相信才好。”胤祥正是说到了胤禛心里，胤禛满意点头，回信写下：“谕总理事务王大臣等。朕临御以来，时以天下苍生为念，凡自外省来京之员，各处雨旸丰歉，必面加详询，盖欲周知民隐也。今朕询彼经过地方情形与百姓生理……巡抚德音布政使森图，著交该部察议，仍即命侍读学士田文镜，会同巡抚德音，率领地方官员，将平定等四州县饥民，速行赈济，务使恩泽实沾抚养得所。毋覊时日、以致群黎失业。尔等即传谕遵行。”胤禛知道田文镜办事粗糙了些，但想要做点实事的心也是真的，于是决定让地方巡抚与田文镜一同处理，料想如此掣肘便能叫他行为适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