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权力更迭
薛傲白闻言一怔,然后问道:“这意味着,新皇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想要对取材的‘九品中正制’进行部分调整,日后推荐人才的权力不会再下放到世家豪族做主的郡县中正手中,而是会被皇上收归到他自己安插的州中正手中。”
慎南郡主点了点头,说道:“新皇确是是这么想的,也确是下了这样的旨意。但是否能施行却是未知,毕竟地方世家豪强们也不是省油的等。
到时候,若是他们不配合,那么新皇的圣旨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新皇新任命的州中正也就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傀儡。”
薛傲白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师傅,您特意和我提这件事,是不是想要在此时做点儿什么?”
慎南郡主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不错!现在淮州全都把控在戴家手中,而我已经逝去的夫君是戴家之前的继承人,他们一边看不得我和飞英过得好,想要逼迫我们,另一边也限制我,不让我二嫁,让我不得自由,所以我与戴家有间隙。
虽然我与新皇是堂姐弟,其实小时候相处的时间没有很多,情分不算很深。不过现在我们却有了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我不希望戴家在淮州一手遮天,想要扶植几个有才华却无家世的新人进入淮州官场,与戴家争一争权力,而皇上也想插手淮州事宜,巴不得我与戴家闹起来,他好安插他的人进入淮州。
傲白,你的夫君裴文林很有才华、心计、抱负,你也是我的得意弟子,若是他为官之后,定能作为他的军事和助力。你们二人可愿意帮助我,也就是帮助你们自己?”
薛傲白心情有些激动,问道:“郡主,您的意思是这次可以让州中正对文林评定一个高一点的等级,之后再推荐文林做官吗?”
司语燕点了点头。
薛傲白很高兴地应下了。她当初被裴文林的才学所折服,所以愿意嫁给他,这些年来他们二人在新阳县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她心中知道自己的夫君心中是有大抱负的。
可是裴家家世不显,自家公公当年就只得了个从七品的小官,被裴家发配到新阳这种小县城来,自家丈夫裴文林更是借不到裴家的势力,一生无望被新阳县的中正推荐进入官场。
满腹才学却得不到施展,莫说裴文林不甘心,便是薛傲白也不会甘心!
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恰逢新皇想要在淮州安插人手,破了戴家的垄断,又适逢慎南郡主想要和新皇结盟,借助新皇的威势在淮南杀出一条路子来,自己和裴文林若是搭上了郡主的路子,定然能有机会进入官场,一展所长,实现心中的抱负。
自己与郡主乃是师徒关系,天然就是盟友,况且郡主的性格自己也清楚,不至于会让自家夫妻二人做什么违背良心的坏事,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商议。
退一万步说,即便人会有改变,郡主日后真的因为权势滔天而变了一个性子,与现在完全不同,自己夫妇俩到时候肯定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和郡主到时候说不得也有谈判的空间,不见得就会处于多么劣势的地位。
就这样,薛傲白满心欢喜地离开了韵诗女学,不久之后她的丈夫裴文林就被淮州新来的中正所举荐,成为了一个正七品的县令,委任一方上任去了,而薛傲白的私塾也关停了。
这件事在新阳县和整个淮州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正七品的位置是不多的,很多地方豪强都看着这些位置,多年来不曾落入其他人手中。像裴文林父亲那种世家豪强的支脉或者庶出子弟,最多就是能得到从七品的闲置位置,完全没有权力。
正七品和从七品看起来只差了一级,但是所拥有的权力确是天差地别!正七品的县令掌管一县,权力巨大,而从七品的多是县里的一些闲职,一点儿权力都没有,不过是能混些许俸禄而已。
现在,裴文林竟然不依靠着自己的身世被推荐做了正七品的县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些和裴文林一般熟读诗书却苦于没有身份的人瞬间在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滋长了好些野心。
不少人找了州中正的门路,投向了新皇。这样的人大部分是爆发的新贵,他们在政治上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资源,与世家大族完全没有交集,便是不投向新皇,世家大族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但是也有人很顾忌,不是很敢明目张胆地倒向新皇。大部分是裴文林这样世家大族的旁支或者是庶出。他们依附于世家大族,得不到太大的资源和太多的好处,但是若他们倒向新皇,却会被世家大族厌恶、针对,左右为难。
之后,随着与慎南郡主相熟的人,或者是从她韵诗女学出来的弟子所嫁的男子被州中正推荐进入了官场,大家也渐渐看明白了——慎南郡主的举荐是另外一条路。
而慎南郡主其实算是戴家的儿媳妇儿,她的女弟子所嫁的也大多是世家出身的人,很少有人嫁给爆发的新贵,所以投向这边能有不少的盟友和助力,也不至于与世家撕破脸。
于是,近年来韵诗女学越来越热闹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女儿送到韵诗女学来念书,像让自己女儿成为司语燕的入室弟子。
而沈思君这个慎南郡主司语燕最近新收的入室弟子也自然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好些女子在回到韵诗女学拜访昔日的恩师或者是山长司语燕的时候,戴飞英自然是需要极力讨好的第一人,但是她们也绝不会忘了沈思君。
一时之间,沈思君收到了不少好东西,便是她让父亲帮她寻摸的音质好的古琴,也完全不用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但是沈思君对这些其实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好些人在她耳边和她说些官场、政治的事情,包括司语燕都在教戴飞英的时候也顺带着教授沈思君这方面的知识,但是无奈沈思君不感兴趣。
沈思君对于百姓的苦难、世人的追求完全没有什么关注的兴趣,她只关注自身知识和精神境界的提升。
在她看来,她只不过是一条锦鲤精而已,她来人间是历劫的,她与人间是有一层隔阂的,她只要做一个看客,学会了人类的所长,让自己修为增进,日后再成仙位列仙班就可以了。
司语燕并不知道沈思君的想法,只觉得她还没长大,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的重要,但是只要自己在教授女儿的时候时时熏陶,日后定然也会懂的。
司语燕一直都认为女子必须要开智,要明理,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和后宅内的斗争你可以不用,但是必须要懂。
就这样,沈思君在韵诗女学中日日跟着司语燕和戴飞英,学业上突飞猛进,也懂了很多她认为很没有必要的“人情世故方面的知识”。
一转眼间,她便长到了十三岁,便是初识之时戴飞英的那个年岁,而戴飞英也长到了十七岁,即将要出嫁了。
戴飞英的夫君远在京城,她出嫁之后便会离开韵诗女学,更是会离开淮州,沈思君若是不去京城的话,这辈子她和戴飞英都不一定能再见一面。
沈思君在分别前忽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舍,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不舍和戴飞英分开,不舍改变现在这样的生活。
戴飞英对于她来说真是一个好姐姐,她以前从未被人这样精心地照顾过。而且戴飞英学时丰富,与她能够谈天说地,聊一些很深入的问题。
沈家三人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是他们并不能如此深入的交流。天池上人能与她谈天说地,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相处,天池上人也不会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司语燕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是并不会和她诉说一些少女心事,和她一同玩耍。
所以,戴飞英是一个对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和她以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她喜欢戴飞英,不舍得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