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 第24章 第 24 章

漆黑的房间里，只布了一层柔淡的月光，照在床上侧躺着，处于熟睡中的人。

沈昭轻推开门，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本想着就这么撤回去，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橫放在鼻下试探了一下。

霍苏言手搭在门框上，见状，顿时觉得无语。

待沈昭给她往上盖了盖被子，两人回到客厅，霍苏言才坐在沙发上说，状似荒唐般说：“我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不成？还试鼻息？”

沈昭在旁边米色单人沙发坐下，冷哼一声，不太想说话。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个都想质问对方的男人却在这凌晨里亮堂堂的客厅，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我上次去找你，给你看我妹的照片，你就知道她住你对门了？”沈昭忽然转过头看向他，似乎要开始质问。

霍苏言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低两度，“真不知道，那照片拍时候年龄太小，我真没认出来。”

刚才两个人在楼下，霍苏言瞧见沈昭目光冰冷，料定他是联想到什么，便立刻解释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邱澄正好好的在楼上睡觉。

“你们在谈恋爱？”沈昭是这么回的。

霍苏言沉默两秒，点头。

接着他把两人是邻居的事告诉了他。

沈昭震惊之余，是对霍苏言作为他最信任的朋友，却帮邱澄瞒着她住处的愤怒。

以及最重要的是，两人没有结婚，就同处一个酒店，这让沈昭非常担心。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没多想，沈昭还是先看了邱澄，在楼下什么先顾不上多问，就先上来了。

现在冷静了一会儿，他终于可以谴责这个当事人了。

“那之后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告诉我？”沈昭真的有点生气了，声音都是少见的冷硬。

沈昭脾气一向好，说话也温声细语，加上对女孩的容忍度极高，所以很受女孩欢迎。

大学有一次派对上，有人问他为什么脾气这么好，沈昭说他有个爱给他捣乱的妹妹，从小练出来的。

这让霍苏言回想起，从他15岁认识沈昭的那天起，沈昭就会经常提起自己有个妹妹，调皮却胆小，长得特别可爱。

15岁，沈昭才刚刚出国上学不久，沈母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带沈昭离开邱家的。

所以沈昭既然不讨厌邱澄，那为何那时没有跟她联系呢？

霍苏言一根手指抵住太阳穴，闭了闭眼，先实话实答沈昭的问题，“那个时候我想追她，所以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沈昭：“…….”这么简单？色令智昏？

客厅灯光下，霍苏言冷若幽潭的眸光闪了闪，目光移动到黑色电视机。

上面正倒映着自己和沙发，以及沈昭模糊的轮廓。

还有就是，真的想帮帮她。

她看起来还没完全和家庭和解，就这样暴露她的行踪，逼得她重新搬走或者做出什么其他的事都有可能。

霍苏言觉得尊重她的想法才是治愈的一剂，拔苗助长要不得，只会是推她走向绝路的催化剂。

但是这种事只有旁观者看的清楚，身处漩涡中心的人越急就越迷失，所以霍苏言没告诉沈昭后面的话，省得他更急。

内屋里，邱澄咳嗽了几声，声音哑哑的，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沈昭以为是感冒了，想去看她有没有发烧。霍苏言却深知她的嗓子是哭成这样的。

几个小时之前那股令人烦闷的暴躁感又重新浮上来。

他叫住沈昭。

沈昭疑惑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霍苏言没动，目光盯着电视机，说：“我今天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差点拒绝我。”

沈昭没懂他的意思，没说话，等他继续说。

霍苏言站起身，面朝沈昭，以刚才沈昭质问的目光，现在同样回视过去。

“然后我本想着找她道个歉，想着实在不行就算了，别让她为难。结果她却喝醉了，告诉我，她也喜欢我，同意跟我在一起。”

“这不挺好？”沈昭反问，随即皱起眉来，“难不成你想反悔？”

“不是。”霍苏言立刻否决。

沈昭目光紧锁他，等他继续说。

霍苏言开始进入正式话题，“我觉得既然在一起了，那我有必要了解一下女朋友的过往，以及她的家庭状况。”

“我想知道，过去的她，一直待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客厅里，两个男人对立而视。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沈昭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在静静思考。

忽然，客厅中响起邱澄的梦中啜泣，以及那句“爸爸你不要再摔酒瓶了，我会听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苏言瞧了一眼内卧的门，忍下心疼，又重新看回沈昭。

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沈昭明显听得清楚，目光失神，从平稳渐到错愕，再到丧失一切掩饰的愧疚。身体僵在这儿，心神却像一尊周身布满裂痕的石像，感觉随便给一击就能四分五裂。

沈昭听着哭声，心里的愧疚不断地加深，加深，再加深……

心想：若是有回到过去的可能，他必然会回去，就算当时伤了母亲的心，也要和妹妹交换命运。

沈昭知道霍苏言不会轻易放弃追问这个问题，刚要开口，冰冷的空调房里，霍苏言却已经等不及率先开口，先给了他戳心一击。

“我就想知道，她在同意和我在一起之前，为什么一直抱着我问，她的妈妈和哥哥，当初为什么不要她？”

***

早晨八点，邱澄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酒店房间的时候，脑袋是宕机的。

她坐在床上，昨晚在阳台醉酒的记忆，片段似地从脑海闪过，心震得飞快。

不会吧？是不是做梦？

瞥了一眼空空荡荡，被阳光照耀的阳台，邱澄赶忙翻身跳下床。

她随意套上鞋，张皇失措地跑去开内屋的门。拉开棕色木门，还没完全走出，就看见左手边霍苏言正坐在米色长沙发上，拿着绿色茶壶给自己悠闲地倒茶。

侧脸对着她。

阳光打在他身上，白衬衫都在发光，他端着茶杯慢慢地喝茶，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霍苏言边着喝茶，边看向这里，眼里没有多大惊讶，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

“醒了？”他懒懒地问了声。

声音沙哑，是那种刚睡醒、很疲惫的声音。

他眼角微耷，头发被压的有少许蓬乱，腿边还搭着条卡其色薄毯，看起来是在沙发上睡了，可睡的不是特别好。

邱澄用手扒拉着木头做的门框，目光丈量了下沙发的宽度。

也就是能放一件叠起来的衬衫的程度。

一米八几的男人睡在这么窄的小沙发上，能睡得好就有鬼了。

…….

反应了几秒，邱澄直接原地呆站，是她喧兵夺主了吗？

霍苏言揉了揉脖子，舒展僵硬疼痛的筋骨，见她在原地傻掉，眼神里全是’昨晚发生了什么‘时，冷峻的眉梢间露出一丝暖意，笑了笑。

“过来坐。”他冲她招招手，眼神示意她坐那个单人沙发。

邱澄双手紧紧交握着，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去坐下。

刚坐下，身体陷入软绵绵的沙发里，那段丧失意识前，两个人最后的亲吻的镜头，再次不受控制浮现脑海。

她脸羞得通红，目光缓缓落在玻璃茶几下的财经杂志，不敢看他。

霍苏言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倒她眼前。她抬眼，看到杯口在阳光下，闪着彩虹一样的颜色。

和眼前的人一样温暖。

她忽然鼓足勇气去看他，想从他口中听一下昨晚的情况。

可霍苏言似乎就在那儿等着，她一抬头就与他的目光碰上。夏日清晨阳光下，他的眼神却平淡又冷峻，跟冬天的潭水似的。

她心里刚鼓起来的勇气，唰的，就没了。

于是，眼神一落，邱澄装作一脸淡定，去拿他刚才放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猛喝。

一室阳光里，她举着杯子，像是渴极了。霍苏言瞧她紧张成这样，耐心更足了，手臂搭在腿上，静静地看着她喝。

水在身体里流淌，宿醉的身体渐渐复苏，舒服不少，头疼也缓解了些。

喝完，她终于组织好言语，放下杯子，看他：“我没有想逃避责任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确定一下。”

霍苏言翻了下手，示意她说。

“昨天在阳台……是真的吗？”她越说越越打退堂鼓，声音越来越小。

“昨晚，还是今早？”霍苏言倒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声音更平常一样淡然，反问道。

邱澄怔愣了下，她只记得昨晚的片段啊，然后就睡着了，酒疯总不能持续一个晚上吧？

“今早？”

霍苏言转动手腕，看了眼手表，然后平静地说：“你第一次主动亲我的时候，还没过十二点。第二次……可以说是接吻，刚过了十二点。”

客厅一时变得安静，安静，特别安静……渐渐地，响起蚊子嚣张飞动的声音。

邱澄傻了，他好直白！

他真的好直白！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

这比他来一句“都是真的”杀伤力还要大啊啊啊啊啊！

邱澄感觉自己像身处火焰山，脸带着耳根子都是烫的，想立刻在两个人之间挖个洞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