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今天没有做。”
“哦,”她低头夹起鱼珍,“没关系。”
话落鱼珍滑进嘴里。
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人一下,但余光不止一次打量到她。
她的行为真的很可笑,全程憋着一句话没说,就像被人下了哑药,但全身的每一个肢体动作又都在说话。
她下车时,那个女人后退了半步,被旁边的男人制止。
她在玄关换鞋,她进客厅上手拎起那个礼品盒,作势就要往沙发底的暗格扔,又中途停了手。
甚至是现在两两相对坐着吃饭时,她也要侧身而坐,凸显她一个人的格格不入,特立独行。
乔衿予吃得很开心,因为都是她爱吃的,周川觅今天陪着她也多吃了些,这几天下来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进食,周川觅也不敢强行逼她进食,只是每天会准备六次,但她很少吃。
饭桌上的其他两个人今天吃得也少,周明这几天胃口不好,李琳也没好到那去。
饭吃完了就进入到了下一个步骤,乔衿予主动和周明聊起了周川觅修复古建筑群的经过。
李琳一直处于游离状态,这不像她,往常拉着人侃侃而谈的人是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沉闷过。
“阿姨,阿姨?”
乔衿予喊了她两声,人才回神过来,她在看李琳背后的位置,“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没有拆开看呢。”
姜姐本着勤快的原则,将礼品盒拎了过来,放置到沙发中央的长形蓝金沙茶几。
李琳上手去拆,结系的很松,一拉就开了。
紫色的盒盖缓缓抬起,露出里头金色的弧边,她看清了是什么东西,盒盖从她手中脱落。
“今今。”身边的人瞬时搂住了她。
乔衿予微微笑起,“其他的东西都被你儿子处理干净了,我觉得这个金盘和你有缘,还是应该送到你手上才行。”
“你!”她身体前倾,作势要扑过来,被周明一把按住。
乔衿予已经被周川觅拦腰抱起,她的手在抖,但面不改色,一字一句朝外抖露:“你拿它砸我的时候,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我记得你喊我去死?”
两个男人脸上皆是震惊万分。
“我问过律师了,杀人未遂最严重的是死刑,然后是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这么久了,你都不来向我道歉央求,是等着我把你送进去吗?”
李琳开始在周明钳制下扑腾,“你胡说八道!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嫌不够啊!你怎么跟你那个妈一样,贱种一个!你该死真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李琳!”周明觉得她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如今为了这么一个小贱人,通通都来对付我!”
周川觅的声音从那头透过来,包住了她的咽喉,让人一阵窒息。
“也可以不是,以后不是了。”
“你们都要逼我死!都要逼我死啊!”
她不顾及任何形象,两条腿挂在沙发边角,扯着喉咙哭喊。
夜晚七点,子秋水湾的二层别墅,李琳等来了她的审判。
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小腿,她呆呆望过去。
一张银行卡,护照还有身份证。
周明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幽幽空荡荡的,“凌晨一点的飞机,老马会亲自送你过去,如果你擅自离开,我会立马和你解除关系,钱你一分也得不到。”
“去哪?”
“莫拉瓦。”
“在哪里?我不去,周明!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推了她一下,我不可能杀人的!我只是嘴巴上厉害,”她爬过去抱住了周明的腿,眼泪不住往外淌,“求你了,我们……夫妻这么年,你别对我这么狠心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上首的人并不看她,冷冷给她下判:“真假不重要,她说是那就是,你动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他粗重的呼吸盖到她头顶,久久落不下来,“儿子的原话是,那丫头想做什么,他不会拦,只会帮她,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我的心已经被你扎得千疮百孔了,你不要最后落个被亲生儿子送进去的下场!”
他转身拔出腿,毫不留情离开。
从回了公寓,乔衿予就抱着他不撒手。
她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对生命缺少敬畏。
她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在洛昌镇吵架的那次,他吐露出为了护她周全,自己费了很多心神。
圣诞节那次,他被捅了两刀也是为了解决她的麻烦。
留了疤,那伤口一定也很深。
如果当时他和那个戒指的男主人公一样,为情所困,失了性命。
那她……一定会……
她想到这里,和他开了口:“你爸妈我都见过了,你之前说想要订婚,我现在答应你。”
“真的?”
“真的。”
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这是现下的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头顶的人没有再说话,乔衿予离开他的怀抱去看他。
他眼睛通红,抿着唇吞咽了一下,虽然在强忍,但眼里的水汽在聚起,乔衿予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女孩子敏感,她闭上眼靠上去亲他,有温热的东西滚到她脸颊,她不敢睁开眼去看,仅凭着本能压在他唇上汲取。
过了很久,乔衿予被人好好拢到怀里,她曲起腿,把自己整个人纳入他胸前。
她存了点心思要取笑他:“我不喜欢爱哭的男人,你是不是爱哭鬼。”
他强颜欢笑,“嗯,以后不当爱哭的男人了。”
晚间,乔衿予进了浴室洗澡,水拍落到瓷板面的声音清晰传到卧室。
他目光幽沉盯着那扇半开的百叶门。
手臂上挂着的泡沫随重力作用一茬茬覆盖到她的小腿。
她俯身去拂的时候,周川觅的声音从她的后背渡到腰间。
“今今,要我帮你吗?”
她伸手去抓淋浴的开关,“要,很要。”
深夜,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乔衿予说要奖励他。
三分钟后,两个人都愣了。
他扶额,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我出去缓缓。”
“不要,”她摸上了腰间的那个疤痕,“再试试。”
凌晨,乔衿予神色复杂瞅着他看,“你是不是……灯也关了……我想不明白……”
他强撑着挣扎:“宝宝,是看不见,但能想象,也很要命。”
宿舍楼道的灯已经熄灭,她一口气爬到了六楼楼顶。
手指颤巍巍删掉了十分钟前对方发过来的视频。
她把几天前拉黑的电话拖出来,拨了过去,几乎是接通的下一秒,她压抑的嗓音就低低在楼顶上空散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回学校了!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说清了吗?当初是我逼你上楼,还是逼你爬床了?开视频我现在要看。”
“我在学校!”
“那就出去酒店,我给你双倍。”
“你为什么就是揪着我不放!你手机里那么多女生,你为什么不结婚!你为什么要纠缠我!”
“因为你听话呀,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演得那么卖力,这钱我花得也心甘情愿。”
“你信不信我去报警!”
“你大学不想念了吧?工作也不要了吧?明天下午两点,别让我等太久。”
从早上起来,室友就发现白韵神色恍惚。
她上午的课都没有去上,室友忍不住提醒她:“白韵,下午的课你不能再逃了,孙老师抓到一次,平时成绩是会直接扣光的。”
她只是点头,然后起身去了厕所。
下午一点她到了商场,买了必需品,一个人恍恍惚惚往指定地点挪动。
与迎面过来的一个身影撞到了一起。
手提包里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她慌忙伸长手臂抓捡,视线里还有一个白皙的手在帮忙拾取。
她抬头道谢,进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
女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白老师?”
她捏紧包口,予以否认:“你认错人了。”
忽然一股古龙水的味道飘了过来,宽大的手掌捏住了她的肩膀,“是你的朋友啊?”
“不是,”她甩了一下肩膀,欲离开,被男人强行定在原处。
男人朝对面的女生伸手:“你好,我是白韵的朋友,不知你贵姓?”
女生朝她点了一下头,“抱歉,还有事,我先走了。”
白韵的视线追随着那个身影,直至她进了电梯。
男人耸了她一下,“还有这么正点的朋友呢?你同学?”
她往前走,“不是,不熟。”
天一点一点黑了下来,她一只手一只脚垂在黑白交融的毛毯上。
眼泪早已干涸,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移动到床尾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刚才他进门就找她要东西,把她推搡到床上,就拎起她的包抖掉了所有的东西。
钥匙旁边躺着一张不属于她的卡片。
是一张订购卡,上面抬头是尊贵的乔小姐。
她订购了一枚男士戒指,卡片背面落款是她的签名和电话号码。
这是刚才撞到她后,她拿错了的东西。
她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仔仔细细洗完了澡后,她按了下行的电梯,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一对搂在一起的情侣,两个人年纪和她不相上下。
她往里面挪了挪,电梯里空间密闭,男生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清晰。
“对不起,我不知道第一次会那么疼,以后你不愿意就不碰你,我们结婚了再做好吗?”
女孩很害羞地小声嗯了一下。
电梯到达一楼,“叮”了一声门开了,情侣率先出去了。
白韵站在里面,伸出带有牙印的手指又按了一下刚才待过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