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行星 第48章 以痛吻你

乔以舟想知道他与弟弟分开的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可秦浮生怎么也不愿说出真相。

“小生……”乔以舟轻声道了一句，听不出话中语气，秦浮生却怔住了，全身泛起战栗，泪水也不停从脸上滑落。

秦浮生自己也不明白，他明明很高兴，他应该笑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以舟靠近他，拥抱了他，手掌还放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抚摸着安慰他。

乔以舟的心跟被刀子刺穿没什么两样，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悲催，觉得这世界对他不公，结果秦浮生和他一样，也不被偏爱，甚至被世界抛弃。

“哥……”秦浮生说不上来什么话，只能用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去紧紧抱住哥哥，他害怕哥哥会再次离开，即便他知道他不该用亲情去困住乔以舟。

“告诉我吧，”乔以舟说，“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别的办法知道，但我想听你说。”

秦浮生怔愣，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听话把一切告诉了乔以舟。

乔以舟听后心疼不已，既后悔又憎恨，后悔当初离开时没带上弟弟。

“他们肯定是通过我找到的你，哥，他们说的话你不要听，不要信，他们不会管我的。”秦浮生抽泣道，“你也不要管我的病……”

“我是你哥，我怎么可能不管！”乔以舟听了这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他又舍不得对秦浮生发火，最后又自责地道了句：“对不起，都怪我。”

秦浮生摇了摇头，连忙否认：“哥你没错，明明是我抢了你的一切，如果没有我，他们会很爱很爱你，你会过得很幸福……”

“不会。”乔以舟打断道，“如果没有你，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他们就是两个恶魔，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小生，好好接受治疗，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他们得逞。”乔以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秦浮生听后却垂下了头，淡淡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可是哥，我是晚期，没用的。”

“有！”乔以舟说，“一定有，姑息治疗不行就化疗，化疗不行我们就做手术，总有办法的……”

“可是化疗很痛苦，手术也不一定成功。”秦浮生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哥哥，就算所有方式都尝试一遍，我也顶多再活两年，可那样我会活得很累，哥你知道我怕疼的，不逼我好不好？”

乔以舟也说不上来话了，他明明有一肚子话，有一百种理由劝说秦浮生，可现在却通通卡在喉咙表达不出来。

秦浮生知道乔以舟难受，所以他就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依旧笑着对乔以舟说：“哥，其实我这一生过得很美满了，我有一个很疼我的哥哥，我还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生死有命，你让我好好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话音刚落，乔以舟已然泣不成声，他才刚与弟弟相认，他们都本该有大好的将来，作为一个哥哥，他怎么忍心看着弟弟被病痛折磨，又怎么舍得弟弟就这么离开。

两个人没有说什么过多的语言，只是互相安慰，过了很长时间。

秦浮生不愿意在医院多呆，他说剩下的时间里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想认识一下哥哥的队友们，想开心快乐地在幸福中离去。两年也好，两个月也罢，至少他最后会在哥哥的怀中离开。

乔以舟不认命，向医生询问秦浮生的具体情况，医生给出的回答和秦浮生说的大差不差，秦浮生的病情已经无法治愈了，只能通过治疗尽量延长寿命，但具体能延长多久实在说不准。

乔以舟像经历了晴天霹雳，相认的喜悦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掩盖，内心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江映浔很担心他的状态，可又做不了什么，罗云棠和齐也鹿更是迷茫了。

“映浔哥，以舟哥到底怎么了？”齐也鹿询问道。

江映浔垂了垂眸，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二人解释这件事情。

罗云棠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为难，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到：“不好说就别说了，如果是他的伤疤，我们也没必要揭开。”

江映浔却轻微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只是伤疤了。”

这几天的天气还特别应景，整日乌云密布，此时还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世界都被厚重的云层笼罩，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江映浔打着伞连忙要去花园把那几盆仙人掌搬回屋里，一到门口就看见乔以舟正蹲在那几盆仙人掌前，给它们打伞遮雨。

江映浔心跳一滞，他知道这是乔以舟不安的表现，若是平常的乔以舟，早就把仙人掌搬回屋里还跑到江映浔面前邀功了。

乔以舟不安时就喜欢一个人蹲在一个角落，和小花小草或者小猫小狗作伴。

江映浔向乔以舟走去，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乔以舟转头看向江映浔，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浔哥，我没让它们淋着雨，它们不会死了。”

江映浔眼里满是心疼，扔下伞去拥抱乔以舟，不停地安慰道：“没关系，不管它们了，我们先回屋好吗？”

可乔以舟没回答江映浔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可我没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带他一起走呢？为什么看到衣服上的贝斯纹样时我没认出来呢？”

乔以舟松开了伞，雨滴打在二人脸上，乔以舟依旧自言自语：“为什么要面临死亡的人不是我呢？”

江映浔心下一惊，也慌了神，他最害怕听到的话还是从乔以舟口中说出来了。

“不说这个好不好？”江映浔双手捧着乔以舟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们不提这个字，以舟，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回家里好不好？”

“他才二十岁。”乔以舟依旧略过了江映浔的话，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像失了魂魄一般，已经变成一副行尸走肉。

“他是一位特别厉害的服装设计师。”乔以舟又说道，声音颤抖着。

“他本来……”乔以舟闭了闭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他本来还有大好的将来……”

“为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到底得罪了谁！”乔以舟咬着牙说道。

“浔哥，我来到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也不为谁，只为你自己。”江映浔轻吻了一下乔以舟的鼻尖，他的声音如同一股温暖的潮流，悄无声息地缝合着乔以舟身上的伤口。

“以舟，世界以痛吻你，我来爱你，我永远爱你。”

江映浔：“小生也爱你，我们都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只要你记得他，他就会永远在你身边，只要你活着，他就不会离开。”

乔以舟抬眸看向江映浔，又靠在江映浔肩头恸哭了起来。

齐也鹿看到连忙打着伞过去站在二人旁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着不能让他们淋雨，不然会着凉感冒的。罗云棠则是把仙人掌都搬回屋内，又和齐也鹿站在一起陪着他们。

乔以舟哭好了，也想开了，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连璨璨都在他们周围转着圈。

“你们……”

“以舟哥，你哭了就不酷了哦！”齐也鹿说，“都怪这个鬼天气，我等会儿就去给你把太阳绑回来！”

“以舟，有事别闷在心里，要闷也可以，但难过的时候找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罗云棠说。

乔以舟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时隔多日，终于又露出了属于乔以舟的笑容：“你们真是……我本来不想哭了的，搞什么煽情啊！”

这个语气才像是乔以舟能说出的话，这才是大家都乐意听到的。

“好了，都回屋吧，别一会儿着凉了。”江映浔说。

“好！”

秦浮生出院当天林岸去探望了他，林岸这些年没少照顾他，或许是出于对乔以舟的愧疚吧。

秦浮生把和乔以舟相认的事跟林岸说了，林岸为他们感到高兴，又问到：“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还和以前一样啊！”秦浮生笑了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以后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了。”

林岸眉头微皱，叹了口气：“所以连小舟都没能劝动你，脾气真倔。”

秦浮生微笑着，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林岸，你呢？”秦浮生说，“你不见见我哥吗？”

林岸沉默了片刻，说：“他可能不太想见到我，我就别去给他添堵了。”

秦浮生注视着林岸，说到：“我哥也没那么记仇吧……不过他肯定还是要和你断绝关系的，他不喜欢别人骗他，你没有改过的机会。”

“我知道。”林岸说，“早就做好那个准备了，其实那样也好，他就真的自由了。”

“小生，哥来接你回家……”乔以舟推开门看到秦浮生身旁坐着的人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说曹操曹操到，林岸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乔以舟直接略过了林岸去和秦浮生说话，林岸一时不知所措。

“小舟……”林岸试探性地道了一句。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是来接小生的，不想管别人。”乔以舟说。

林岸一怔，心下了然，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岸……乔以舟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是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