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江南 第11章 日出

果然，我初起时，天还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的铁青，东方些微有些白意，宇宙只是——如用旧词形容——一体莽莽苍苍的。

……

那天去薛叔家在小区花园里，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仔细一看是庾承周姥姥，她同样也是华亭爸爸妈妈的老师。

她本人很慈祥和蔼，教育育人，做到了桃李满天下。

她叫住华亭，扶了扶老花镜，“小江南？你爸爸妈妈果然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哈哈哈～”

华亭尴尬的点点头：“冯奶奶您好。”

老太太把她叫进了家里，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四处打量着，满墙的奖状彰显着庾承周学习上的成就。旁边展示柜上数不清的奖杯，是这位老师教育质量的保障。这个老旧的房间里只有一句话：庾承周的家教很好。

冯老师给她准备了一杯热水，“趁热喝，顺便暖暖手。”

她微笑地看着华亭，这感觉也不是压迫，但又不是很舒适。

“冯奶奶，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你和庾承周谈恋爱了，我希望这不会耽误你的学习，你的成绩很好，肯定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老教师会这么认为，自己肯定是言情小说看多，对不相匹配的见识难免抱有偏见。

“您也知道，他成绩更好，而且足够优秀。降成绩的肯定是我了，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还在补课，没有时间谈恋爱。”

面对她的实话实话，冯老师看着这个小姑娘更加满意，有想法，有自己判断力的孩子真的少见，敢于同大人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抬手握住华亭的肩膀，拍拍以示安慰。

“孩子，我都知道，补习老师放心交给我，我给你联系更专业更强的老师。承周这个性你了解一些，他就是缺爱的小孩，但是对你也不公平。”

“您原来也知道，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安心顺利的高考。可是您的孙子，他要和我谈恋爱。”她还是要时不时装个绿茶，有益身心健康。

“他是个缺爱的孩子，和他爸爸关系也不好，他妈走了好几年，还是没有缓解过来。这样好不好，你们安心贪恋啊学习，直到高考，因为我是教育工作者，如果一味反驳他，他会变本加厉，做出不可控的事情，这样对你是极大的伤害。”

“那，就只到高考，就这样。”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可以，他不会做出很出格的事情，这是个还算不错的孩子。我会和他好好谈谈，还有他爸爸。”

其实她算看出来了，这位老教师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家人，虽然是在劝她，可是全都是为庾承周的情绪，保护庾承周的将来。

那就这样吧，她自己保护自己。

……

庾承周拉着她一直到山顶上，累晕了快，这个腿简直是酥酥麻麻。

泰山不愧是泰山，台阶真的多，且高度不同，宽窄不同。

这就和人生一样，不能回头看，回头看会发现过往极其陡峭可怕，不如低头向前冲。

“穆穆，你相信刚刚那老奶奶预测的吗？”

穆穆？是谁？她奇怪的看着他。

“给你的昵称，这是我的专属。”他绝对不和薛华阳一样叫她江南，要独一无二，no share。

“……”

“行吧，那我不信老奶奶的。”

沿山的石阶，会设置不同的平台，在快到三分之二处有一个山洞，外面排了好多人，庾承周拉着她过去围观。里面是一个白发老奶奶，旁边大哥说是测姻缘的，很准，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他对这个测姻缘的很感兴趣，等到他俩的时候。

老奶奶抬眼观看他俩的面相，然后嘴里嘟囔一通，开始焚香，然后问出生年月日。

他一把把她拽下去，跪在蒲团上磕头，看着这柱香。

老奶奶没有抬头，嘴上衔着香烟，呼出的烟打在他俩的头发上。“虽是南北分列，但终将集聚。这香似长生香，善人结善缘。”

他求到好的结果自然是欣喜地，给她系上红绳，他自己手腕上有同样一根。

时间转到五点半，他们在岩石上找到合适的位置，庾承周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她给包裹进去再拉上。

远远望去好像只有一个人，从他胸前华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观看前方涌动的云海。

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她窝在他怀里睡一会儿。

庾承周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抬起手机拍下这浪漫的瞬间。

——

“我们在泰山顶上看出太阳。在航过海的人，看太阳从地平线下爬上来，本不是奇事；而且我个人是曾饱饫过红海与印度洋无比的日彩的。但在高山顶上看日出，尤其在泰山顶上，我们无餍的好奇心，当然盼望一种特异的境界……”

被这温润晴朗的声音给唤醒，是爸爸讲过的《泰山日出》。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朦胧的云彩，把头钻出来。

“你会背这个！”她惊喜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远胜过即将到来的日出。

他被她看的产生一丝郝然，“我当然会，以后我会给你念散文的。”

这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给她念散文的人。声音温润清朗，清泉般的声音流入山石，润色山野，霎时间，整个秋冬都蕴满了春色。

距离二十米的岩石上，薛华阳看着远处拥抱的两个人，他的眼睛里饱含悲伤。

江南，我的心里北风呼啸，你带来的温暖可能不会向我吹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