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第6章 真相

这会人早已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走廊里只剩吴非一人。他低着头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思考着这件事中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

一台手术，从术前准备到手术结束之前，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细节。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手术的效果。

这个病人是在脑中植入芯片，那么从芯片进医院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可以认为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吴非先从病人的状态分析。首先，手术前，医生和护士肯定都要确认病人的状态适合手术，才会有接下来的手术安排，这点他确认过，肯定没问题。其次，是术前准备，手术用具和器械的准备都是有严格标准的，只是……吴非皱了皱眉，这里人为操作的地方多，存在问题的可能性也最大。最后就是手术过程中了，如果是自己的操作失误让细菌趁虚而入，那么这就是他的责任了。

他复又想起刚才方林的表现，觉得他能那样信誓旦旦似乎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单从这件事看，从头到尾方林都没参与过，按照目前的情况很难判断这件事是否和他有关。

吴非去开会的时候，许融景就到处转悠。他顺着楼层往上走，越往上就越安静，除了各种设备运行的声音，几乎没什么说话声。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走廊里的各种监控机器人，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摄像头，神情慵懒，像是在逛商场。逛了有一个小时，他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下到吴非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正巧看到吴非从电梯里出来。他皱着眉，神色严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许融景笑着迎上去：“哟，吴医生这么严肃啊。”

吴非现在没心情跟他废话，听罢也没搭理他，径自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许融景跟在后面继续问：“发生什么事了？”

走到办公室前的等候区，吴非回头说道：“你走吧，我还有事。”

许融景闻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出什么医疗事故了？”

吴非皱眉看着他。

许融景挑眉：“和你有关？”

“和你无关。”吴非面无表情地回道，然后转身又要走，许融景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吴医生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不劳费心。”吴非甩开他的魔爪。

许融景认真分析道：“以吴医生的素质和能力，我相信不是你的失误导致的。”

吴非一直对他不知打哪儿来的信任表示怀疑，他和他接触并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大多是在医院。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这份信任从何谈起呢？他倏地想起刚才方林的话，面上才有的一丝放松又紧绷起来。他不想因为和某个病人走得太近而给人落下话柄，尤其是方林这样的人。想到这儿，他面上又恢复了刚刚的冷淡。

他这瞬间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许融景的眼睛，许融景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走吧，带你去放松放松。”

“我在上班。”吴非自然抗拒他这种行为，费力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哟，吴医生真是有心情，发生那么大的事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情骂俏。”方林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从走廊一头传来。吴非 趁许融景去看方林的间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许融景听到他的话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没办法，我和吴医生关系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安慰安慰他。”

方林冷笑一声：“估计再过几天，安慰也没用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吴医生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说罢，他绕过吴非进了办公室。

“就他？”许融景看着方林的背影问道。

吴非疑惑：“什么？”

“刚才开会没少给你使绊子吧？”

吴非叹了口气：“这些都与你无关，你走吧，我要忙了。”

“这件事或许和他有关，你不如盯着他。”许融景提议道。

吴非心里虽也这么怀疑，却不想和他说太多。毕竟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吴非对他产生信任，更何况是发生这种事。他现在脑中思绪混乱，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上一会，于是他说道：“这些本就是我的事，如果许总没其他事的话，就请离开吧。这里毕竟是医院，不是融景科技。”

他赶人的意思明显，但许融景却似没收到这种信号。因为看他的神情，许融景就知道这人看似聪明，实则固执有主见，若让他一个人想，或许很容易钻牛角尖。

许融景突然问：“你们监控室在几楼？”

吴非诧异：“顶楼。你想做什么？”

许融景拉起吴非，边走边说，“既然没头绪，那就去找找看。”他想起中午他拉吴非出去吃饭时从墙后偷窥他们的那个女护士，不知怎地，他直觉那护士或许也和这件事有关。

吴非本想拒绝，但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有理，反正埋头想也想不出来，倒不如去试试看，万一有所发现，无论是谁的责任，他都认了。

吴非带着许融景上了顶楼的监控室。监控室很大，大大小小的屏幕盖满了四周的墙壁。有两名穿着蓝衣的工作人员在其间来回活动，不时地按几下操作台上的按钮。

工作人员看见有人在门口，赶紧起身走到门前。

许融景早就想好了理由：“我的手表遗失了，想来查查监控，这位是帮我作证的医生。”

吴非闻言抽了抽嘴角，但还是配合点点头：“你们好，我是308办公室的吴非，是他的医生，他今天中午不慎丢了手表，又想不起来在哪儿丢的，所以来看看监控。”

这名工作人员打量了一下两人，才侧身让他们进屋。

“是在哪里丢的？”工作人员问。

“就这栋楼。”

“几楼？”

许融景认真想了想，略带遗憾地说：“我今天在楼中散步，去过好几个楼层，所以才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丢的，要不我们每层楼都看看吧？”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调出了从今早到现在这栋楼所有的摄像头监控影像。吴非靠近屏幕仔细看着那些影像，皱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而许融景则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同时看着这栋楼所有的监控影像。这里不让录制，就只能凭视觉获取信息。许融景的眼球上下左右不停地在各块屏幕之间来回移动，超强的记忆能力让他很快记住所有可疑的画面，与此同时，他还很快分析出这些可疑画面之间可能的关联。

看完所有影像，吴非从屏幕前抬起头。没有异常，没有线索，难道真是自己……

这时，身后的许融景突然说：“各个楼层监控机器人的影像有吗？”

吴非回头看了他一眼，许融景解释说：“机器人比摄像头拍到的范围更广。”

工作人员闻言又调出所有监控机器人的影像，这就更多了，每层楼至少有三到五个监控机器人，而且每个机器人不是在固定位置监控，而是来回行走，再配合头顶的摄像头，几乎能覆盖整栋大楼除办公室外的所有地方。

忽然一个画面出现在其中一块屏幕上：一名护士匆忙地从离他们不远的一堵墙后跑开。许融景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正是中午他非要拉着吴非去吃饭的时候。这个机器人应该是恰好从那名护士身边经过，而她当时正专心看着他们这边，所以没注意。

吴非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后者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说：“找不到就算了，哎，那还是我爷爷奶奶留下来的，就这么丢了真是可惜。”

工作人员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可惜的神情，反而还一副高兴的样子，他不明所以，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惑将两人送出了监控室。

走在顶楼的走廊里，许融景问：“那个护士你认识吗？”

吴非点点头：“认识，就是前几天那场手术中准备手术用具的两个护士之一。但光凭这个影像还不能确定是她动了手脚。”

“她和刚才那个对你冷眼相向的医生是什么关系？”

吴非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他平时并不关心谁和谁关系如何，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但谁和谁关系特别好，他多少还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这名护士和方林有什么关系，他是真的不知道。平日里医生和护士打交道的时候很多，而且护士为了自己将来的发展，也乐于和医生搞好关系。

“我不知道。”吴非如实回答。

不过他这样说许融景并不意外，毕竟吴非这样的人，是不会主动跟人打听别人的私事的。

“走吧，先去吃饭。”

“还没到晚饭时间。”吴非无语地看着他。

许融景摸了摸肚子，委屈地说：“吴医生真是冷漠，我陪你忙活了这一下午，连顿饭也不给吃。”

吴非：“……”你刚吃完没多久的好吧？不过看他那副装出来的委屈模样，吴非只好认命地提前下班，跟撒娇卖萌的许老板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