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第25章 压力

泛城科技内部会议上，程申听着各部门的汇报，销售数据良好，业务合作稳定，各方对公司的产品比较满意，售后服务没问题，市场宣传也到位，他听完点了点头，让各部门继续努力，就散了会。

会后，他去了新成立的脑研究实验室。该实验室设立在泛城科技总部的大楼里，面积比其他实验室都要大，配备的研究人员能力最强，设备也都是目前最先进的设备。

程申站在负责人办公室，看着外面忙碌的状态，问道：“最近研究进度怎么样？”

邹启捋了捋为数不多的头发，说：“一切按照正常进度进行。”

“到哪一步了？”

“已经做完区域绘制，正进行连接组初步模拟。”

“还需要多久？”

邹启推了推眼镜，如实说：“这个过程是最难的，步骤多，难度大，而且每一步都有失败的概率，我们需要不断地去试错，时间上还不好说。”

“之前你不是说你的团队已经绘制了一部分图谱吗？”

“是绘制了一部分，但要绘制完整图谱，过程更复杂，对技术也要求更高。”

“怎么能加快些速度？董事会给的时间并不多。”

邹启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最终拿不出成果，泛城科技也不会再留他们。他苦笑道：“程总，脑研究本就是一件复杂耗时的工作，就算现在的设备能支持这类研究，也还是要时间的，而且……”

程申回过头来看他，神情严肃：“而且什么？”

“而且就算是技术得当，我们也只能尽量提高成功率。”

“那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再挖些人过来呢？”

邹启想了想，说：“确实是个办法，只是现在出色的脑研究人员都在各保密机构工作，我们想挖他们过来很难。”

程申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程申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一缕焦躁不知何时从心头蔓延，他蹙着眉，闭上眼睛，脑中想的尽是吴非。悔意再次袭来，他喃喃出声：“小非，对不起。”

他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和吴非分手，他们当时感情那么好，明明可以相守一辈子的。就因为他家是那种传统家族，到他这一辈一直都一脉单传，家里上上下下希望他也能继续传承下去，于是他就打算和吴非暂时分手，等完成家里的任务再去找他，两人还可以再续前缘。

但他错就错在对他自己和他们的感情太过自信，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够坚固，即使分手了也不会忘了对方，吴非也会等他回头。没想到吴非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干脆地同意和他分手。等他跟家里说清楚后，他曾三番五次地去找吴非，希望和他复合，吴非都拒绝了。但吴非身边没别人，他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直到那天他看到许融景和吴非在树林中亲吻，当时他心里的嫉妒如同久困的猛兽，差点就要破体而出。他后悔之极，但那段感情和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在原地等他。

他又想到上次在餐馆中发生的事，他竟然做了那样的事，这次吴非说什么也不会再见他了吧？思及此，他心情更加烦躁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边很快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喂？”

程申神色淡淡地问：“你在家吗？我等会过去。”

电话那头说：“在家。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小时后。”程申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人是最近在酒吧认识的，是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学生，叫冯然。那天餐馆的事发生后程申万分后悔，就去酒吧借酒消愁，正巧冯然上前搭讪，两人喝了个酩汀大醉，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关系。不过程申也只是压力大需要发泄的时候才会找他，正好冯然需要钱，两人对彼此的关系都心知肚明。

冯然住在一栋旧式小楼里，程申到的时候他刚刚洗好澡换好床单。一进门程申二话不说，直接脱了衣服就将人按倒在床上，开始疯狂进攻。他对待冯然时完全没有对待吴非的那种温柔，纯粹只为发泄，加上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冯然在他身下只有哭的份儿。

今天的程申格外凶猛，冯然被他抵在床上，边忍着疼边问：“你今天不开心吗？”

程申没理他，更加快了进攻进奏，冯然被他折磨得再也说不出来话，只抽抽噎噎地攥紧了拳头。高、潮时，极度兴奋状态下的程申下意识地喊出了吴非的名字，喊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然后匆忙结束了战斗。完事后，冯然别说哭了，他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强打着精神看着程申。不过程申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兀自冲了澡穿上衣服，拿手机转了钱给他就离开了。

程申刚出门坐上车，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从不远处经过的吴非。吴非今天被派去合作的医院坐诊和手术，那家医院碰巧在冯然家附近，这会他刚刚吃完饭正准备回医院。程申急忙下车，大步走到吴非面前。

吴非看到程申时愣了一下，他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里是居民区，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清冷，神色淡漠。

程申看他一副冷淡模样心里十分难受，但还是勉强挤出些笑意，说道：“正好来这里办事。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就在附近，不劳烦程总了。”

“没关系，反正我这会也没什么事。”

他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冯然，程申不耐烦地按了挂断。

“既然程总有事，那我先走了。”

“我没事。”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冯然。程申终于冷着脸点了接通：“什么事？”

冯然听他语气不善，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有东、东西落下了。”

“一会我去取。”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吴非趁他打电话的间隙，已经绕过他往医院走去。程申挂断电话再抬头看，吴非已经走远。程申看着他的背影，只觉他心中的那个吴非真的越走越远了，而他甚至连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

开车回到公司，程申叫来了朱苒苒。朱苒苒一头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一身白色职业装，干练不失优雅。这些年她为程申出了不少力，程申自然很信任她。

程申问：“你认识融景科技的人么？最好是中层管理以上。”

“认识，程总想做什么？”

“我想挖几个研究人员过来。”

朱苒苒挑眉：“为新成立的实验室？”

“嗯，他们现在进展太慢。我们时间不多，我想加快点速度。”

“程总，恕我直言。”

“你说。”

“您给脑实验室配备的人员够多了，再多下去，恐怕会影响公司其他业务的发展。”

“这个我会去跟简总和董事会说。”

“我主要不是担心这个。”

程申看她：“那你担心什么？”

朱苒苒也看向他说：“我担心这会影响您。如果这个研究成了，那功劳自然是您的。但如果没成，责任也全都是您的。您这又是何必呢？”

当时程申决定开展这项研究之前，她就不太看好，也劝过程申这样做风险太大，让他理智一些。无奈程申坚持，她这个做助理的只能遵从他的意愿。这段时间以来，她亲眼看着程申亲自指挥建实验室，配备人力，采买设备和材料用具。他搭了多少精力在里面只有她知道。她实在不想看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继续下去，只能再次出言相劝。

果然程申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苒苒，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

朱苒苒叹气，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其实她对程申还是有些私心的，毕竟程申那样英俊优秀的男人，是个女人和他相处久了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只是程申之前有男朋友，而且感情很好，她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深藏了起来。她是个知进退的理智女性，自然会当好自己的角色。

从办公室出来，她就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到了吴非的电话。她想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阻止程申，那只有吴非了。虽然他们分手了，但吴非对程申的影响力还是别人比不了的，甚至连她都不行，所以她决定再试试。

电话接通，吴非清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请问哪位？”

“您好，吴先生，是我，朱苒苒。您那边方便讲话吗？”

吴非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朱苒苒是程申的助理。“方便，我在楼梯间。朱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朱苒苒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想请吴先生帮个忙。”

“什么忙？如果是劝程申的话，那就恕我不能如愿了。”

“我知道，之前您和程总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希望您看在过去五年的份上，能帮忙劝劝他吗？”她的语气中带上了几许恳切。

不管程申做了什么，朱苒苒的做法无疑都是为了程申好，这点吴非明白，只是……

“朱小姐，我之前就已经劝过，但他的固执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

朱苒苒继续尝试着问：“您能再想想办法吗？越往前走风险越大，他在泛城科技努力这么多年才得来现在的位子，我实在不想看着他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吴非叹了口气，再次说道：“朱小姐，我帮不了，抱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和程申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就算他开口劝说，程申也只会觉得他是为了许融景。这样的劝说会让程申更加坚定现在的做法，毫无意义。

朱苒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沉默不语。事到如今，能帮到他的，真的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