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侠客实地考察报告 第305章 雪中曲

“其实他说得也对，我的确需要尽快找到毁灭血不染的方法。否则，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控制项羽，那麻烦可就大了。”

在好不容易安抚好无情葬月后，李霸地回到房间，和龙晓月商讨下一步对策。片刻后龙晓月发来消息：

【我比较在意的是，尽管他是被封在剑里，但似乎仍然可以接触外面的消息。不然，你说血不染的主人是无情葬月，他不可能对这件事一点疑问都没有。毁掉血不染是万不得已的后手，在这之前，被他记仇可不好！你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李霸地说：“就是说我有把握，让他别担心，糊弄过去了。”

龙晓月发来一句“（赞）”。天道影响下聊天窗口发不了图片，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表情包形式。

【反正你当心一点！西楚霸王的目的是毁灭道域，暂时影响不到你。但如果你和他的交情太深了，那天道……】

李霸地让她安心：“我跟苍狼交情更深，也没见天道把我怎么着。放心吧，过两天苍狼大婚，我还吃喜酒呢。就我现在的分量，人指定得把我全须全尾送回去。”

龙晓月仍是担忧：【你万事小心。】

李霸地应下，又和她闲聊两句，关掉窗口专心打坐，尽快恢复体力。尽管荻花题叶说桃源仙境随便住，但他仍然不打算久留。

因为他刚刚想到一件事：

忆无心此前提到过，后花园阵法的时效只有两个时辰。仔细一算，到自己脱离孟赫控制，回到苗王宫时，应当刚刚过了时限。但是苍狼并没有说过灵族被俘士兵再有异状，自己也没再看到什么波动。这会不会说明，阵法时效到达并不代表阵法的解除？

而且，既然荻花题叶说解开后花园阵法会造成受术者死亡，那么——倘若此阵当真为赤羽信之介所设，他会不会趁自己离开的空档，说服苍狼解阵，以达成灭口的目的，乃至进一步的破坏？

不好说，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西剑流。不论是回去陪苍狼准备婚礼，还是防止这个设想成真，他都没有在桃源仙境优哉游哉的时间。但是午饭后荻花题叶又缩回了房间，结合风逍遥的说法，这心思细腻的师兄说让自己多住，恐怕不是热情挽客，而是在争取准备的时间。

那荻花题叶要准备的是什么？

窗外两声轻叩，李霸地从打坐中回过神，看到玲珑雪霏站在外面。大约是原剧情本就一团乱的关系，龙晓月说的风花雪月四人情感纠葛，李霸地看不懂也不理解。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

离雪远点总没错。

而玲珑雪霏在窗外望着他，嘴角浅笑未达眼底。

“我可以和花一样，叫你星仔吗？”

李霸地一时间没调整好情绪：“你，你随便就好。找我有事？”

“一点小事。”她倚在窗边，随意地将手指搭在窗棂上，“你看到了，花在忙他的事情，所以雪练习乐曲的事，只好请星仔你来帮忙。”

李霸地没料到她还有这技能：“你还会唱歌？”

玲珑雪霏在阳光下翘起她纤长葱白的手指，再依次落下，在木质窗棂上敲出一连串流畅的“咚咚”声。

“在来到桃源仙境之前，雪曾经修习过琴艺。那一晚月色正好，月在舞剑，风与花在和声。我，我就在这石桌上，弹奏雪琴，伴曲而歌。这样的景象不多见吧？实际上，我这珍稀又独特的一幕，我也只记得一次。现在雪琴已毁，想要找回那一晚的记忆，就只有依靠星仔你了。”

午后的阳光灿烂明亮，也将玲珑雪霏的肌肤，映衬得如同白瓷一般。她墨蓝色的眼瞳，就是这瓷像上裂开的缝隙，幽暗深邃，有隐约浅淡的，触摸不到的忧伤。

李霸地绞尽脑汁想拒绝的理由，没想到。

“好吧，那我怎么帮你？”

“到这儿来。”

她领着李霸地来到一棵树后。这树高大笔直，俊朗挺拔，翠绿的树叶为树下房舍带来恰到好处的荫蔽。房前陈列着桌椅，玲珑雪霏交给李霸地一张乐谱，自己在窗边站定。

“乐谱我已标注过，星仔不用担心看不懂。现在，我将那首歌再唱一遍。哪里有唱得不准的地方，你就告诉我。”

没等李霸地拒绝，她已经开口了。歌声起先缠绵婉转，渐渐的带了些哀怨味道。李霸地对乐谱全然不懂。只好勉强根据记号在谱上的高低来判断音高。但却发现，玲珑雪霏唱得很好，压根不用他来校准。

想想也是，哪有让外行校准内行的。那她是……

歌声在最抒情的地方戛然而止，玲珑雪霏停了下来。李霸地和她的视线，一道投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正在鼓掌的荻花题叶。

“雪，星，可以不用在意我。”

荻花题叶的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他的刘海垂了一绺下来，指尖有没擦干净的墨。见李霸地向他靠近，他放下捋起一半的袖口，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将那一绺头发梳理整齐。

“花只是希望再听一听故曲。这首歌……很久，花很久没听过了。雪，把它唱完可以吗？”

“没完吗？”李霸地翻着曲谱，“就到这了。雪霏姐，你还有另一半没给我吗？”

“没了。”玲珑雪霏注视着荻花题叶，“这就是全部。”

她和荻花题叶互相凝视着对方，秋风吹起落叶，在二人中间纷纷扬扬。李霸地见气氛不对，悄悄往后退去，趁机溜走。

然后摇醒睡午觉的风逍遥，让他赶紧去看着点。

瞌睡被打断，风逍遥揉着眼睛，打过一个哈欠才看着李霸地笑道：

“原来还有阿星仔你解决不了的事。安啦，大哥出手，他们不会有问题。但阿星仔，你是要去做啥？”

李霸地把皂笛举给他看。

“你知道哪有长这样的草吗？”

风逍遥不知道，他看了半天没看明白皂笛原来长什么样子。但他给李霸地指了个方向，说三里外有一个叫做桃源村的村落，李霸地可以去那里问问。

原来当初桃源仙境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建设之初，桃源村民有感风花雪月少年侠义，出人出力，帮了许多忙。无功不受禄，风逍遥作为大哥，也时常带着其他三人去村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直到现在，风逍遥偶尔还会去村里转转，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李霸地去看了，但他跑得更远。桃源村外再有五十里左右，就是汪洋大海。整个桃源仙境，原来是和村子一起坐落在一片孤岛之上。

而且不出他所料，村里的人现在是老年人居多。见到陌生的年轻面孔，人们在听到风逍遥的名字后，才放下警惕围了上来。

“原来打走魔世的英雄这么年轻，咱们中原可真出息了！”一个大婶尤其热情地挽着李霸地的胳膊，“你找这东西？姨见过这个草，来跟姨过来！”

李霸地本还在推脱，听到“姨”这个称呼，他心里一动，跟了上去。路上大婶絮絮叨叨的，她说桃源村本来就是为躲避宋时战乱，才举村搬迁到这的。本以为能一直安稳下去，但是听到西剑流和魔世轮番入侵时，年轻人们还是坐不住了：

中原泱泱大国，怎么能让鬼子欺负成这样？朝廷在干什么？皇帝在干什么！？

所以他们扎了筏子，带上干粮和银钱，就这样渡江而去。他们很久没回来，老人们一开始还天天在江边盼，慢慢的也不等了。但村里还是在江岸上竖起醒目的彩色旗帜，等待着，祈求着，哪一天有人能循着旗帜的颜色，回家。

李霸地沉默着听完，深深地呼吸着江边冷风。斜阳苍白，苇草轻摇，几只水鸟在泛着橙色的江边飞翔，渐渐融进水雾中去。看着鸟儿们彻底飞远，他转头对大婶说道：

“姨，您不用担心。中原现在有一个抵抗外来侵略，统合中原各部的组织，叫胜邪封盾。里面有很多厉害的人，说不定那些兄弟姊妹们，就是进入胜邪封盾进修，一时半会回不来。等我回去了，我给您打听，好不好？”

大婶笑着问：“真能打听啊？”

李霸地点头。

大婶愣怔一瞬，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了颤：“真能打听？”

李霸地点头：“能。”

大婶仍然紧抓着他的胳膊，笑容里带了泪光。她爱惜地抚摸着李霸地的手，目光里尽是思念。

“能就好，能就好……村里的伢子们，就拜托你了……”

采了皂笛，处理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李霸地回到桃源仙境，稀奇地看到玲珑雪霏和荻花题叶分坐桌子两边。风逍遥颇为无奈地坐在他们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李霸地过来，他抿紧嘴摇摇头，让李霸地先撤。于是李霸地缓步撤离，捎带手拉上凑过来的禹晔授真。

“喂……盟主！”

来到江岸边，禹晔授真总算挣开了李霸地的手。他手里还拿着几本书，看上去都是些道教典籍。见李霸地盯着书看，禹晔授真把书本往怀里藏了藏。

“都是以前的课本，没什么好看。这些都是学长要我找的，盟主没什么事……”

“有事。”

李霸地拿出雕琢好的皂笛，递给禹晔授真。

“你会吹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