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宴过后的第三天,殷都之中,王宫前殿。商王与重臣将帅、方国君长在此召开朝会,商议国政军事,安排商王下旬离开殷都赴河西兆各邑之时殷都的留守事务。
伴随着端庄的雅乐奏鸣之声,商王子敛头戴玄色章甫冠,身穿素白绣金纹朝服,腰中所佩宝剑乃历代商王所传,名曰承影。在雅乐声中,商王缓步登上大殿,安坐于殿上正中王席。待商王缓缓就座之后,殿后雅乐戛然而止。
受过群臣大礼朝拜之后,商王鹰目扫视殿中参与朝会的百余名重臣和方国侯伯,朗声道:“天降玄鸟,佑护大商。余一人受天之命,承列祖列宗之业,奉祀神灵,不敢有辍。下旬余一人将赴王畿内诸邑,设礼以牛马诸牲祭祀风神、云神、雨神、日神、四方之神,祈神灵护佑天下各处谷物丰登、秋收受年。”
顿一顿之后,商王又道:“诸卿须闻,余一人之王命:冢宰彭万、太师伊丰、太史姺舟为助祭,随余往各邑祭祀神灵。太傅子岳、多尹姜贞、宗尹子弗等人留守殷都,周转日常政务,军情政事、方国事务随时着内史飞驰报于王驾所在。令王师中师中旅戍守殷都城墉,多子族族旅由亚旅子巫统率守卫王宫,不得有怠。命多马卫、多射卫、多犬卫随扈王驾。钦哉王言!”
商王言罢,殿内诸臣皆俯身行礼,大声唱喏。
众臣行礼毕,殿中再度安静如初,商王接着道:“王师左师左旅抵御敌寇,居功甚伟,然战阵之中士卒折损、车马损耗,在所难免。令左师左旅暂驻殷都东十里左师寮,补充车马、操练士卒,待元气大复,再听王命调遣出征不迟。令亚旅望乘持符于殷都东朿调拨短戈五百、长戈二十、长矛三十、战弓五十张、铜矢三千,于殷都北朿调取戎车四乘、甲三百、铜胄三百、盾干五百,暂补左师左旅战阵所亏。令司工督率左、右尹工及车小臣,着车坊加紧打造戎车。令御史虎缶持节赴河东兆各邑、奄都、亳都为王师征募士卒,筹集粮粟。”
下达过一系列王命之后,商王再次环视众臣,略一沉吟后,说道:“众卿可奏事。”
冢宰彭万朗声奏道:“启奏大王,老邑乃河南兆大邑,丰沃宜居,又处交通要枢。此番目寇劫掠使老邑人口大减,田庄焚毁颇多,老戍亦残破不堪。臣奏请大王下王命徙人众充实老邑,再登河南兆各邑夫役,为老邑夯筑城墉,修补老戍,再登兵卒戍守老戍,以防目寇再侵。”
冢宰彭万出身于彭方伯近支宗亲,论宗辈还是当今彭伯佥的叔祖,如今年逾耳顺,自盘庚时便已在朝中为臣,因思虑周全,老成谋国而为三代商王器重,故而位居朝臣之首的冢宰之位已逾十载。
商王略假思索,而后言道:“冢宰之议大善也。然河南兆方经兵事,邑人疲惫惊恐,殷都、河东兆、河西兆连年疲于王事。余一人体恤大商子民,不忍使生民连年劳于冗役劳碌。众卿有何两全之策?”
昨日方抵殷都的彭伯佥奏道:“彭方愿征夫役一千,奴仆五百,为老邑筑城之用,愿登士卒二百戍守老戍三年。”
商王赞道:“彭伯为国与力,为君分忧,诚哉忠哉!”
随后又有几位方国的侯伯跟风表态,愿意出夫役、出奴隶,或提供粮粟金贝,总算勉强凑足了重建老邑和老戍的劳力和费用。商王又下王命将殷都中犯罪之人的家属迁徙去老邑,多尹姜贞又奏言,以上人众还不足以补充老邑人口,子敛便又下令从临近的邑落中迁徙一些人众户口去充实老邑。
商议完重建老邑之事,太傅子岳奏道:“南牧为敌寇劫掠甚重,牧正、牧尹皆死于敌寇,牧中羌奴逃散殆尽,牛羊所剩无几。请大王选用贤能出任牧正、牧尹,再调拨羌奴牛羊,以利繁衍生息,重建南牧。”
子敛听闻又要牛羊奴仆,不禁头大如鼎,便道:“南牧选用牧正、牧尹之事,交与冢宰率同众卿士议定后奏与朕。至于羌奴牛羊,从北牧、西牧调拨便是。”
子时朗声奏道:“此次伐目寇,所登各邑邑行兵卒大多不经操练,更有几邑难以登集,以致西旅士卒羸弱、兵戈不足。究其原委,大商邑兵平日居户为民,战时登聚成行,忙时稼穑,闲时操练。然大商军制未明赏罚之典,故而邑人奸者多不操练,更欲逃避战事,勉强出战者亦难得封赏。奏请王上更革军制,予邑长、行长赏罚之权,使统兵者能赏勤者、罚奸徒,则各邑邑行必能为战阵劲旅。”
子时话音刚落,攸侯由便出言驳道:“此议万万不可,各邑邑长、行长皆由一人兼任,已握一邑政务军事之权,若使其再掌军中邑中赏罚之权,则邑长与各方君长、邦国侯伯又有何异?若邑长之中有奸徒如目温之辈,则变乱又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子时扭头怒视攸由,正欲再辩,商王朗声道:“圣人虽云‘治世未必一道,便国不必法古。’然大商军制乃先王成法,更革军制之事,兹体事大,请众卿多加计议、思虑周全,待余一人返回殷都后再行商议。”
攸由又奏道:“启奏大王,攸旅此番出征,甘为先锋,冒矢石、躐敌阵,损失兵戈车马甚多,元气一时难以恢复。请王上施恩,拨兵戈车马与攸旅,使其休养生息,再为大王驱策。”
商王皱眉道:“车马器物,都中亦无冗余。卿方才也见,左师左旅折损亦堪堪补足半数。余一人已令司工督率左、右尹工及车小臣加紧修造,只是尚需时日,一时难以拨付。至于兵戈,令卿持符赴殷都东朿取短戈一百、长戈一十、长矛一十,赴殷都北朿取甲五十、铜胄三十、盾干一百,以补战阵所失。”
攸由讪讪谢恩的话音未落,子时奏道:“河西兆各邑处王畿腹地,毗邻殷都。然各邑邑行皆缺兵少甲,弓矢全无。请王上调拨兵戈弓矢与河西兆各邑邑行,以壮西旅军容,为殷都屏藩。”
子敛的脑袋更大,幽幽道:“河西兆大小四十余邑,此番出征伐目寇者亦有十一邑,所有各邑人众多寡、邑落大小各自不一。汝且查明各邑户口人众,可登邑兵数目,而后再造册请调兵革弓矢。”
子时大声唱喏,得意洋洋地谢恩,斜目瞪一眼攸由。
此时,子敛心中生怕还有人要钱要粮,或是要兵革车马,忙道:“今朝所议,皆为社稷国家、生民百姓,众卿忧国为民,余心甚慰。众卿当常怀此心,尽心为国,则商道悠悠,殷宅芒芒,天下大治。钦哉余言!”
说罢,商王起身正冠,殿后雅乐声骤起,众臣连忙下拜行礼,恭送君王。伴随着乐声,商王缓缓步出大殿。
朝议结束,众臣自冢宰以下依序离开大殿,望乘与虎缶爵位职级皆较低微,故而最后一拨离开大殿。
望乘拱手成礼,对虎缶说:“此番有劳御史大人远赴奄都、亳都等地为左旅征召士卒,愿大人路途顺遂、克服艰难。”
王师兵卒与邑行兵卒不同,王师乃常备之军,兵卒均需长期在军中服役,少则三五年,多则如望乘般二三十年。寻常邑人子弟,每年农忙之时皆须返家耕种,照顾生计,无心常在军中服役,故而王师兵卒皆由各都大邑殷实人家子弟之中登募。承平时日,富裕人家子弟为求功名封赏,尚愿服役于王师。如今商道衰微,战事四起,王师四处征战,平乱御寇,殷实之家子弟既不缺衣少食,更不愿冒战阵厮杀之险,故近些年王师征召士卒颇为艰难。奄都、亳都为大商旧都,都中大族高门多半心向先王世家,对当今商王一支若即若离,征兵登卒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望乘有此一说。
虎缶还礼道:“亚旅大人不必多礼,王命所向,自然乃虎缶份内之事,何须称谢。若大人不弃,日后称在下缶或少菟(tú)即可。”少菟是虎缶的表字,表字只有亲朋挚友方可称呼,虎缶此举是愿意与望乘以至交好友相交。
望乘忙道:“虎君肯折节下交,乘岂能不解美意,日后便斗胆以少菟称君。请君称在下孟坚。”孟坚是望乘的表德之字。
虎缶笑道:“请孟坚宽心,此去奄、亳二都必为左旅征募精壮士卒。”
二人一边往宫门口行去,望乘一边将近些年王师征募士卒的难处告知虎缶,尤其强调在奄、亳、邢、隞四都为王师募兵的困难及其缘由。虎缶听罢,恍然大悟道:“原以为奄、亳等几都为大商旧都,人口众多,登兵募卒轻而易举,不需赴其余大邑征募。大王除教我赴奄、亳二都,还令我去河东兆其他大邑募兵,原是知道其中难处。”
望乘道:“为王师登兵募卒,确是一大难事。故而吾在战阵之上尽力避免士卒伤亡。少菟此去二都征兵,若事不济切不可焦急,须从长计议。”
虎缶突然想起自己和子昭共同的老师太傅子岳,其人曾在亳都任都尹(大型都邑的行政长官),必有良策助己征兵。于是对望乘说道:“孟坚勿忧,待小弟求问于吾师,以求良策。”
说罢,虎缶告别望乘,急匆匆往宫门外赶。好在太傅子岳年长稳重,步伐远不如年轻的虎缶快捷,且尚在宫门外与几位相交甚笃的重臣闲谈话别,故而还未上车。虎缶忙赶到子岳近前,躬身行弟子礼道:“弟子虎缶,拜见师尊。”
太傅子岳曾经同时教导子昭和虎缶,为人宽厚,见是爱徒,微笑道:“虎君前者立下战功,今又奉王命征募士卒,为师心中甚慰。征兵登卒虽不如战阵厮杀凶险,但奄、亳二都池阔渊深,其事亦难相与,此去凡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虎缶笑道:“知徒者,师尊也。弟子特来向师傅请教征兵良策。”
子岳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汝且随我来府中一叙。”
子岳转头见虎缶的驭者邓斛牵来两匹马,虎缶忙解释道:“弟子的戎车在老戍之战中损毁,返回殷都以来诸事繁忙,尚未再置乘车,这几日乘马代步,倒也轻松自在。”
子岳一指自己带遮阳凉伞和帐幕的豪华凉车,对虎缶说:“为师的这乘凉车还宽敞,如不嫌弃,与为师同车,边走边谈。”
虎缶行礼道:“弟子谢过师傅。”请子岳先上车,后也紧跟着上车坐在车左。邓斛骑一马,牵一马紧随车后,直向王宫南边子岳府邸而去。
子岳不等虎缶相问,便道:“少菟此番东去为王师征募士卒,可谓艰难险阻、困难重重,若行事不当,则必然陷于举步维艰、进退失据之地。”
虎缶躬身问道:“以师傅之言,此番弟子募兵之行要空手而归、无功而返了?”
子岳道:“为师只说此事艰难,未言不可为之。若此事真不可为,大王看在尊父面上,亦不会教汝去做这无功有过之事。依为师愚见,此事虽难,乃大王有意考验少菟,若能全成募兵之事,则日后大王必重用少菟。”
虎缶闻言颇有喜色,问道:“弟子如何行事,方能全成此事?”
子岳道:“为师教导尔等数年,殷都之中、深宫之内,务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常怀慎思之心,使喜怒不形于色。以今观之,少菟还需刻苦磨练。”
虎缶见师傅职业病犯,又在教导学生,忙道:“师尊教诲,弟子无一刻不铭记于心。只是大悲大喜之中,常常难抑心中喜乐悲伤,还需时日历练。请师傅恕弟子修业不精之过。”
子岳点点头,接着说道:“为师少时在邢都为御史,后赴奄都任作册尹(管理作册的主官,类似秘书长),后迁任亳都都尹,略知邢、奄、亳三都宗亲大族之事,各家大族,盘根错节,尤以奄都为最。奄都之中宗亲数支,其中以先王南庚(商代第十七任君王,子敛堂叔父)一支最为繁盛,有子孙数十人,其亲族、姻亲、旧臣不计其数,势力庞大。今日奄都都尹亦是南庚之子子尚,其人在奄都一带一手遮天。奄都大族首推妘(yún)姓三族,乃高辛氏后裔。三族者,已、董、曹,此三族在我大商立国前便已在奄都繁衍生息,如今族众不可胜数,且三族皆与子尚一支结为姻亲,互为表里,共同进退。”
言到此处,子岳压低声音道:“子尚为先王南庚嫡次子,常怀不臣之心,只因其为先王嫡脉,更兼其势力庞大,在奄都以成养虎为患之势。大王亦为其贰心之举忧心忡忡,怎奈奄都遥远,鞭长莫及。”
子岳拿起团扇轻轻扇风,接着说道:“除妘姓三族外,奄都尚有大族彭氏,乃是彭方伯远支,亦在奄都根深叶茂。其族更是先王盘庚王后母家,即是子显母族,族中出一王后,亦不可小觑。还有先王阳甲旧臣秃、斟、木等数族,虽不如前述几族人丁繁茂、势力庞大,但亦是大族,能左右奄都时局。”
虎缶问道:“这两日常听人说起几位先王事迹,独不闻先王阳甲子孙在何处?”
子岳将手中扇子向下按,作噤声手势,恰好此时凉车已到子岳府中,子岳便请虎缶到府中内室就座。待仆役奉上果饮甘露,子岳方才挥退从人仆役,低声对虎缶说道:“方才少菟所问先王阳甲子孙之事,乃王家禁事,今日为师说与汝听,日后切莫在外问起,亦不可向他人谈起。”
虎缶躬身称诺,洗耳恭听。
子岳喝一口果饮,仿佛回忆痛苦的往事一般,表情凝重,缓缓说道:“说起阳甲子孙,乃吾子族痛事,所知之人皆不愿谈起,纵使当今大王也常常因此而心伤不已。先王阳甲、盘庚、小辛与大王为兄弟也,阳甲有嫡子二,庶子一,嫡孙三,庶孙一。当年先王南庚升天,其嫡长子欲即王位,幸而宗族旧臣大多拥立阳甲,故阳甲以祖宗旧制即王位,南庚嫡长子死于此役,其嫡次子子尚奔出于野,方得活命。而阳甲二位嫡子亦殁于此役。”
子岳低头思索半天,方才继续说道:“待先王阳甲升天,只余庶子而无嫡子,依祖制当由先王盘庚即大位,然阳甲旧臣欲拥立阳甲庶子即王位。阳甲旧臣势大,多子族族旅及多马卫等皆在其掌握之中,幸而王师中师正在奄都,盘庚以王师击阳甲旧臣之众,双方在奄都内外厮杀,死伤无数。王师击破阳甲旧臣,阳甲庶子及嫡庶孙四人皆殁于此,至此先王阳甲一脉绝嗣。”
虎缶也曾闻听过虎方先祖争夺国君大位的一些故事,但如商王室子族这般,几代人连续争夺,骨肉相杀惨烈,倒是出乎虎缶的想象。至于其后两位商王即位过程中的诸般隐事,涉及当今商王,虎缶不再去问,只是轻声询问征兵之事:“奄都大族如此繁复难测,看来事难济矣,弟子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子岳道:“那倒未必,听为师慢慢道来。亳都之中皆是子族远支小宗,与当今大宗血脉最近者乃先王中丁之小宗与先王河亶甲子嗣,皆已在亳都传承四代,子孙繁盛,现今亳都都尹乃中丁小宗玄孙子林。因亳都之中子族皆是远支小宗,其人对大位并无野心,仅是安于亳都浮华之乐,知大王无瑕亦无力惩处其人,故而常常对王命阳奉阴违,不愿为社稷分忧效命。亳都之中外姓大族颇多,族众最盛,族势最强者当推姞姓五族,鄂、光、蔡、允、虽。当今太子母后即是出自光氏,故其母族便在亳都。少菟,为师说到此处,汝自己可有思出良策,全成此事?”
虎缶正听得头昏,被王族各支脉错综复杂的关系扰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见师傅说完,却又被考试般提问,便老实摇头道:“弟子实无良策在胸,求师傅教我。”
子岳微微一笑,道:“破局之处就在当今太子母族。光氏乃亳都之中与当今大王最亲之族,亦与为师有结交之宜,为师可修书一片,与尔引荐光氏宗长光炡。然此事关结不在大王,亦不在为师。以汝之见,此事关结所在何处?”
虎缶见考题又来,仔细思索师傅刚才所言,心中大悟,答道:“此事关结在当今太子处。”
子岳欣慰点头,说道:“少菟一语中的,光氏与大王姻亲之情,与为师故交之宜,皆远不及太子大位之实。光氏一族,及与光氏同气连枝之姞姓诸族,所期所盼者,唯太子耳。太子与其血脉相亲,若太子安坐大位无虞,其姞姓五族则为储君亲族,日后将为国之外戚,族势兴盛不可限量。故而,少菟此去征兵,当先赴亳都,持吾书信拜见光炡,请其从中斡旋,不止姞姓五族,亳都其余大族则可为少菟摇旗振势。子族人众见外姓尚且勤于王事,其人必不堪居后。若其仍无动于衷,少菟可用激将之法,激亳都子族中年轻气盛之人,则事必成。”
子岳见虎缶听得眉开眼笑,便一边举手下压,示意虎缶不要喜形于色,一边继续说道:“待亳都之事大定,少菟再北上赴奄都。奄都子族人众见远支小宗与外姓人等为社稷不吝私力,其族人中必有不愿安坐之人。然为师以为,子尚此人必定弹压族众,少菟可故技重施,以激将之法施于奄都子族人众,即便不能使其族众效命王师,也可使子尚一支上下离心,内外离德。少菟若成此功勋,恐比征兵募卒功劳更大。”
虎缶听罢连忙作礼,说道:“师傅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弟子茅塞顿开,此去必能全成王事。”
子岳又道:“至于邢都之中还有先王沃甲(商代第十五任君王,子敛叔祖父)的二支庶宗,也即先王南庚两位庶弟,因其二人庶出之故,远离庙堂,从未有心于大位。这二支小宗倒是在邢都安生乐业,子嗣颇多。少菟此次不赴邢都,不会与此二支子族相见,不需多言。”
师徒二人又在内室中谈了些宫中往事、殷都近况。言及子昭悠游于野鄙,求学于贤者之事,二人皆唏嘘不已。不知不觉之间,日色已暮,到了小食之时,虎缶也不客气,留在老师府中大吃大喝一番,方才携邓斛骑马返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