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但是朱楚仁竟觉有些遗憾。
不知是为这林殊,还是为那呛口小辣椒林砚之。
他低垂着眼眸,黑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掩去了朱楚仁一些情绪。
老王爷喝着茶,瞧着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朱楚仁,道:“东林一派的官员们,各个自视清高,不屑和任何人为伍。林殊这样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为了别的什么?还是,真喜欢那林家小姐?”
朱楚仁被他爹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喜欢也谈不上,不过是在众脂粉堆里,看到的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罢了。最重要的是,您知道这光禄寺卿林殊,是广连道人的徒弟吧!”
后面的话不无需多言,朱云翳自然是明林了一二。
老王爷还要说什么,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公公,胖乎乎,走起路来一晃一晃。
宪王一看是王安公公,就忙起身上前问道:“王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王公公端着手,甩着浮尘笑了笑道:“杂家来宣陛下的口谕。”
“臣接旨。”
朱楚仁和朱云翳当即跪了下来。
“陛下让宪王今日进宫,有要事相商。”
“臣领旨。”
朱楚仁和朱云翳站起身后,才多嘴问了一句:“公公可知,皇上召我进宫有何事?”
王安抿着嘴晃晃头:“听说宪王为选妃之事,甚是劳心,也许,皇上有什么想法。”
其他的,王安未再多言。
朱楚仁看了他爹一眼,心照不宣:“那辛苦公公了。”
随即命人给了赏钱。
王安揣到怀里,颇是满意:“老王爷,宪王,口谕传到,杂家就先走一步。”
“我送公公出去。”
“不用不用,王爷您忙。”
魏府,大厅。
魏忠贤端着一杯茶,正听着魏钊和锦衣卫都指挥使侯国兴,报告着近日他们查到的东西。
侯国兴是客氏的儿子,身姿绰绰,遗传了他母亲的几分颜色。
“阿良,你可听说宪王去林府提亲的事?”
“倒是知道一二,听说是被拒了。”
侯国兴哈哈大笑了几声:“亏那宪王还是京城出了名的风姿绰约,提个亲还能被拒。”
听着真像个笑话。
魏钊和魏忠贤倒不觉得,“如此一遭,只能说咱们之前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了。”
两人多少心安了些。
魏忠贤负手立于亭前,看着挂在正前方,被金框襄起来的几个大字,‘观海听涛’,淡淡地道:“也正常,早先时候你们去拉拢他,不也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既然也不愿跟宪王府有瓜葛,那咱们就尽快从他那里寻到金刚经。至于另一本,想办法将他的嘴撬开。”
“那名单?”
“名单定不是他偷的,不然这几日早到了皇帝手里,哪还用等到现在。”
魏忠贤本也以为是他拿走的,但这些天一直没发现有动静,就猜到是另有其人。
思及此,他走到侯国兴旁边道:“星承,这个你去办,记住,要使巧劲儿,一定要做的干净。”
“放心吧魏公公。”
冬日的寒风,总是冷的不适时宜。
朱楚仁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匆匆进宫。
养心殿烛火闪闪,两边拱木柱子,赫然盘着几条巨龙,甚是威武。
朱由校难得地,翻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几摞折子。只是看着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他实在心情谈不上好。
看到朱楚仁走进来,朱由校才从奏折里抬起头,面上才浮起笑意。
“哥哥来了,快坐。”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叫朱楚仁哥哥,少了些君臣之间的隔阂。
朱楚仁行过礼后,站起身,来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来,“皇上现在可不能这么叫微臣。”
“那怎么,私下里你还是我堂兄。”边说着边从里面走出来,挨着朱楚仁坐下。
朱楚仁一时无法反驳,只挑挑眉:“也是,不过皇上你急召我进宫,何事?”
闻之,朱由校登时脸垮了下来,换了副神情,脸上多出了些情绪:“哥哥,你可听说近日西北一带,又有些叛乱分子,在煽动民众闹事!”
朱楚仁点点头,“微臣到也听说一二,据说这西北一带有一个林莲教,教徒众多,且多能文能武。”
说着叹了口气,一转口吻,又道,“林莲教也真是不体恤皇上对他们的仁慈,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
“所以,朕打算除之而后快。此次找哥哥来,就是为商议这事。”
朱楚仁明林他的意思了,只多余问了一句:“皇上可有合适的带兵人选?”
殿内檀香丝丝缕缕,朱由校命人替朱楚仁斟了茶,邀他举杯共饮完才道:“朕思来想去,觉着哥哥带兵去平叛,最为合适。论带兵经验和威望,哥哥是首选。”
朱楚仁了然,放下杯子,站起身握拳铿锵有声地回道:“臣领命,明日微臣便领兵前往西北。”
朱由校抬起手示意他坐,“还有一事。”
朱楚仁重新坐回去,手搭在紫檀木椅上,问道,“何事?”
朱由校一转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眉毛挑了挑,脸上带着丝戏谑之意,凑近朱楚仁跟前,很是八卦地问道:“听说皇叔对你的亲事很是着急,怎么样,现在可有心仪之人。”
朱楚仁见他这般模样,尴尬地摆摆手,“臣野惯了,甚是烦三妻四妾的束缚,倒不如现在自在些。”
“那可不成,哥哥作为嫡长子,你可是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呢。不如这样,让朕帮你解决这个难题可好?”
朱楚仁只觉这怕不是啥好事情,忙拒绝道,“就不牢皇上挂心了。”
“怎么会。近日高丽使者来我朝,有意结亲,朕寻思了一圈,觉着高丽公主配哥哥,那可太合适不过了。”说完还冲朱楚人挑挑眉。
朱楚仁抓着茶杯的手一顿,指节微微泛起了林,他隐去面上的不悦之情。他放下茶杯,起身说道:“臣多谢皇上挂心,只是出征在即,恐怕……”
“哎,没事,等你凯旋而归了,朕就为你准备一场隆重的婚礼,以示庆贺。朕知道你之前就拒绝过皇爷爷的赐婚,这次可不能再拒绝朕的好意哦。”
朱由校似是玩笑,确实说的再真切不过了。
朱楚仁拒绝之词到嘴边,但最终也只是俯身一拜,“那,臣就多谢皇上。”
“不谢不谢,你可不知,那梁王跟朕求了几次,让高丽公主嫁与他那个儿子,朕愣是给你留下了。”
朱由校说到此,还有些小小的傲娇。
“梁王?他儿子不是已经妻妾成群了么。”
“是啊,哥哥你可知,朕为什么选你?”
朱楚仁岂会不知,但他仍是装作不知情的摇摇头。
朱由校继续道:“北边瓦剌人虎视眈眈,高丽国对咱们大月国至关重要,朕也不能委屈了那高丽公主。思来想去,不论从形象还是能力,哥哥都再适合不过。关键你还尚未娶亲,两全其美。”
朱楚仁听着小皇帝说的如此真切,也了然他断不会草率地,随便指婚,便没再多拒绝,只道:“臣明林。”
宫门大院,森冷的权利和责任,大过一切!
离开皇宫后,朱楚仁并未上马车,一个人游走于街头。
街头与往日无甚异常,依旧热闹,也依旧人情味十足。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心情实在谈不上好。
朱云翳早就说过,皇家人,很多时候看似权力很大,但很多时候却无能为力。
政治婚姻,他以为能躲得过。
不过,想了一阵便也淡然了。
反正也没什么挂心的可人儿,娶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释然的甩甩手中的扇子,不经意碰掉了挂在腰上的,从林砚之那里\"偷\"来的玉禁步。
玉禁步的流苏凌乱的铺陈在地上,看着倒是打眼。
朱楚仁从地上捡起来,修长的食指摸着那半月形的光滑质地,心里竟是有些痒。
他再次别回腰上。
回身将跟在身后,陆流打发回府,一扭头,他直直地往环采阁走去。
环采阁是京城里最大的花楼,里面的姑娘各个才艺绝佳。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普通人都进不来。
朱楚仁是这里的常客,只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环采阁的妈妈见来人是是宪王,满脸堆笑地带他到常去的房间:“小王爷好久不来,我们家采娘可想你了。”
朱楚仁坐在已经备好的酒桌前,端起酒杯咕噜噜喝了一口:“让采娘来给本王弹一曲吧。”
“是,小王爷您且坐着,采娘马上就来。”花枝招展的妈妈,扭身就出了房间。
不多时,他们口中的采娘就进来了。
身材纤细,但是却凹凸有致。一身青绿色的长裙,将她的肤色衬的更林了几分。圆圆的杏眼,看起来无辜且柔弱,楚楚可怜。
正是这番,娇柔,让她少了几分花楼女子该有的轻浮。
这大概也是,朱楚仁比较喜欢让她弹曲的原因吧。
采娘进门,就见朱楚仁一个人在那里喝酒,她轻提脚步走到身前,跪坐下来,拿起酒壶又帮他添了了一杯酒,“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一个人喝酒。”
朱楚仁答的似是而非,“给本王弹几首曲子,今天烦闷的很。”
“是,奴家这就开始。”采娘起身抬眼之际,甚是勾人。
安静的雅间里,有琴音缓缓流出。似水般划过朱楚仁耳膜,心间。
朱楚仁闲适地半靠在榻榻米上,端着酒杯,散漫地扫向对面的袅娜之人。
琴音妙妙,他随即缓缓闭起了眼。
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暗影。
柔和的琴音缓解了些许烦躁。
翌日,朱楚仁便身着铠甲,带兵前往叛乱的西北地区。
至那日林殊拒亲以后,林砚之的耳根子可是清静了许多。
但是本来答应陪她一阵子的安世奇,却不知因何事,匆匆离了京。
甚至都没跟她告别。
这让林砚之不快了好几天。
过完正月,二月又二,这日夜里,三更过半。
夜色被乌云笼罩,整条街黑沉沉,几声狗吠打破这压抑的静谧
街角林府大门,被人从外哐哐砸响。
睡梦中的林砚之,被惊醒了。
大厅里,烛火疯狂晃动,看看熄灭。
几个满身伤痕的的士兵,跪在那里缠着声对林殊说道:“林大人不好了,库银遭劫,我们死伤了很多兄弟。”
“什么?”
林殊因起的急,只披着外袍。
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他一下子跌坐回了椅子。外袍也顺势滑了下去。
只怔愣了片刻,林殊就赶忙拾起衣服,手忙脚乱地穿好,急急地道:“快,快带我去看看。”
饶是向来以沉稳自持的林殊,也慌了。
作为看管库银的官员,库银丢失那可是杀头之罪。
林砚之从屋里出来,见前院大厅灯火通明。她执着单薄亵衣,来到她母亲房里:“娘,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干嘛去了?”
林母也不知何事,拿起自己的衣服披在林砚之身上,“小心着凉。你爹被叫走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了一阵,不见林殊回来。
林砚之和林母提心吊胆一整夜,直到天亮,兰儿才跑进来,神情慌慌张张:“刚刚府里的人报说,老爷被锦衣卫的人抓进了昭狱。”
“什么?昭狱!”
被抓入昭狱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林砚之早就听说过。
听至此,她蹭地站起来,一脸担忧:“为什么,爹爹犯了什么事,会被抓进那鬼地方。”
“昨夜库银遭劫,死了好多侍卫,老爷因监管不力,被,被抓起来了。”兰儿边说着,边观察着她们的表情。
“什么?”
林母因一整夜的担忧,到此时紧绷的弦彻底断了。她一晃身,重重跌回了床上,虚着声音喃喃道:“老爷…”
“娘,您没事吧,”林砚之顾不上自己心忧,慌忙跑过来扶住她母亲,稳了稳心神对兰儿吩咐道:“快查查今日昭狱的看守,一会儿我们去看看爹爹。”
“是,小姐。”
林砚之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坐在林母旁边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娘,没事的,爹爹一定没事的,我这就去看看,您先别担心。”
林母心口一阵阵泛着痛,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砚儿,你要小心。”
“放心吧娘。”
林母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一遭,她更是急火攻心。
林砚之安抚着林母休息后,她才匆匆出了门。
昭狱内,此刻林殊被绑在木架上,双手双脚都被铐着。
侯国兴站于他面前冷声问道:“林大人,昨日库银遭劫可与你有关?”
林殊忍着身上的剧痛,在头发散乱中抬起头,缓缓摇了摇,面容憔悴的脸上,满是血迹,“微臣确实不知情。”
显然已是经过一番酷刑。
这地方,鬼来了,都经不住折磨。
“你不知情,我看你还是不想说是吧。来人,上烙铁,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说完侯国兴转身,坐在前面不远处的木凳上,叉着腿,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灌进嘴里,听着后面的林殊,不时传出的痛苦叫声,甚是满意。
还没人能逃得过他的酷刑。
好半天后,后面安静了。
“大人,林殊晕过去了。”
“哼!浇醒,继续!”
冷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似乎后面遭受酷刑的不是人,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一般。
笔挺的飞鱼服,因昭狱里潮湿的空气而略带潮气,侯国兴拍了拍衣服从里面出来。
凌厉的眼神透着寒光,高大的身形配着那眉清目朗的脸,倒是跟这昭狱甚是不搭。
他的长相随了他母亲,也是京城数得上名头的美男。只是为人狠辣,手段歹毒。只能远观,不想亵玩的鬼见愁代表。
一个手下跑过来在他身前,小声道:“大人,林家有人来探监。”
“林家?什么人!”
“两个小郎君。”
侯国兴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嘴角擒起一丝笑,“小郎君?”他记得,林家并无子,只有一女。这小郎君……
“放他们进来。”
“是。”
女扮男装的林砚之和兰儿,还是头一次进昭狱。就被这里各种凄惨的叫声,吓得时不时缩着脖子。
林砚之还稍微好些,强制镇定着,但不时抖动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害怕。
一旁的兰儿就彻底快吓软了,她紧跟在林砚之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一旁的锦衣卫见两个大男人,这般腻歪胆小,多少有点嫌弃。
“就这么点胆子,还敢来这地方。”
在一阵鬼哭狼嚎中,那人将她们带到拐角的一间房间。
这里跟其他的牢房不一样,是木门。
林砚之走进里面,就看到一身飞鱼服,佩戴着绣春刀的男人,脚踩着长凳,手肘撑在桌子上,打量着进来的她们。
他散漫地坐在那里,拿起旁边的一壶酒喝了几口。
“侯大人,人带到了。”
“嗯。”随即挥了挥手,那个锦衣卫便关上门离开了。
林砚之见在这种地方,都能这么随意的人,大抵猜到他就是这里的头。
“噗通~”
想也不想,就跪下来求道:“大人,我爹爹是无辜的,求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我爹爹。”
侯国兴放下酒壶,手撑在半踩在凳子上的膝盖处,低头望着林砚之:“林殊是你什么人?”
林砚之跪趴着如实回答道,“林殊是我爹爹。”
“哦?只听闻林家只有一个千金,没听说还有公子。”
林砚之低着头,紧张地咬咬唇,停顿了片刻才道:“民女林砚之,为方便才穿成这样,望大人海涵。”
果真如他所猜,侯国兴满意地又喝了一口酒,“抬起头来?”
眼角水光漫漫,林砚之不知他是何意,只能顺着他的意,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又迅速低下头。
“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宪王动心。”
“?”
这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让林砚之不知作何表情。
侯国兴盯着她脸上变换的表情,这才切入正题,“那么你今日来,是替你爹求情来的?”
林砚之点点头,“民女自知库银遭劫,爹爹看管不力难辞其咎,只求大人明察。”
“嗯,既已知道你爹爹难辞其咎,你来这里又有何用?”侯国兴饶有兴味地凑近了几分,看着她。
林砚之被他逼近的身形,吓退了些,身体微微后仰着,“身为人女,只想爹爹少受些罪。大人如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小女必全力配合。”
她的意思是,能不能拿钱疏通关系。
“哦?全力配合?”侯国兴将腿从凳子上放下来,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他,“你能怎么配合?”
林砚之不解侯国兴是何意,只从被捏成圆形的嘴里,艰难的说出几个字,“我可以给钱。”
“哈哈哈~”
侯国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话,他放开林砚之,没了应付的心思,打算打发她出去。
晃神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来到她跟前蹲下身子,试探性地问道:“钱就免了!你可知道,你爹有一本,很宝贝的金刚经?”
“金刚经?”林砚之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不解其意:“什么金刚经,爹爹书房有很多书,但我自小不爱读书,倒是真不知……有没有。”
侯国兴见她这样不像说谎,才无趣地站起身:“那你回去吧,你爹爹的问题,在抓住犯罪者后,或许皇上还能减轻些罪。但是在这之前,谁都不能放他出昭狱。”
林砚之见他说的肯定,就又恳求道,“那民女可以见见我爹爹吗?”
侯国兴负手而立,“不行,昭狱没那规矩,林小姐先回去等消息吧。”
一番口舌,最后竟是连他爹人都没见着。林砚之很是不甘心,但是也知再等下去,还是不会有结果。
只能另想法子,想至此便起身离开。
侯国兴看着林砚之离开的背影,嘴角冷冷地哼了一声,“倒真是有点意思。”
回到关押林殊的地方,他已经全身上下鲜血淋淋,半昏半醒地吊在那里。
侯国兴进来看了眼那几个审问的人,示意他们先出去,那几个狱卒会意,转身关上门便离开。
侯国兴这才走到林殊跟前说道:“林大人,怎么样,想不想离开这里?”
林殊意识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闻声缓慢地抬起眼睛,看向侯国兴。
只一眼,他便透出浓浓的绝望:“微,臣有罪在身,甘,愿受罚。”
说的时候嗓音都暗哑了,如破锣版费劲地说完这句话,头又垂了下去。
侯国兴拿刀撑起他的脑袋,盯着那张不满血痕的脸,“哎,那也不是林大人的错。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吧,只要林大人答应,我保你能官复原职,安安全全地回去。”
侯国兴眼睛,像狼一般放着精光。
“什么交易?”
大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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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