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中其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陈述的时候,居然实实在在痛苦地流下几滴泪。袁崇焕站在旁边,手握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跪下来说道:“还请王爷秉公执法,卑职愿意革职请查办。这事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推脱。”
吕中其在一旁连连摇头:“不不,这事和将军没有任何关系,他并不清楚我所做的事,还请元帅明察。”
袁崇焕反手又是一巴掌:“你给老子闭嘴,你的死罪逃不了。”
吕中其知道自己逃无可逃,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一个劲的让朱楚仁轻饶袁崇焕。
林砚之在身后远远看了朱楚仁一眼,见他又在把玩着那个玉扳指,若有所思。这似乎是他进入军队以来,时常会发呆做的事情。
好半晌才听他说道:“却没想到你倒是个这般讲义气的人。”
袁崇焕性子耿直,说道:“卑职不需要一个判将替我开罪。”
吕中其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跪在那里不说话。他知道袁崇焕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尤其不能容忍他的兄弟们背叛。
朱楚仁在那里看着吕中其,又说道:“既然你想帮袁将军,那么就把你这几年犯得事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吕中其点点头,“只要不连累袁将军,我写,我都写。”
“嗯,还算条汉子,看样子袁将军也没挑错人。”
袁崇焕脸火辣辣的,这话比骂他一顿都让他难受。
“吕中其,你通敌卖国犯的是死罪,但念你又悔改之意,本王就暂且留你一命。”
袁崇焕想插嘴,朱楚仁制止了他说话,继续说道:“咱们大战在即,本王还需要你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好,卑职但请元帅能保我家里老母亲一条命。”吕中其头磕在地上,脑袋上霎时就肿了一片。
“那要看你以后配合的如何了,这军中可还有你们的眼线?”
吕中其摇了摇头,“我所知的,已经没有了,不知魏公公还有没有安插其他人在军中。”
“嗯,你呢,日后就抱病在营中呆着,给魏忠贤和后金的信也照常写,只是按本王的要求告知他们。”
“是,卑职但凭元帅处置。”
吕中其被带了下去,软禁起来,军中的士兵并不知道实情,只是听说他病了。林砚之被提拔为副将,全权取代了吕中其之前负责的所有事务。
袁崇焕因为军中接连的叛徒,着实瘦了些打击,要革职随军谢罪,被朱楚仁驳回了。
“现如今,大战在即,军中不可无主将,乱了军心,那袁将军可真是罪过大了。”
“那卑职就等彻底拿回宁远,击退敌军后在回京谢罪。”
“嗯,袁将军也不必太过自责,将功补过才更可取。”
“元帅说的极是,是卑职狭隘了。”
“盯紧吕中其,让他给魏忠贤继续写信,并慌告我军情报,就说你因犯事被贬。本王猜那后金定会把我时机,在下月再出兵的。”朱楚仁胸有成竹的样子,袁崇焕才真正意识到这位空降过来的王爷的厉害之处。
果真名不虚传。
从朱楚仁那里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袁崇焕通体舒畅,这几日的烦闷减轻了几分。刚走没几步,正巧碰上了林砚之。
“天都黑了,林副将做什么去?”
林砚之指指朱楚仁的营帐说道:“元帅叫我过去,不知何事?将军可是刚从元帅那里出来?”
袁崇焕点点头,“嗯,那既然是有正事,就快去吧。”
林砚之见袁崇焕手里没带伞,就将自己的伞塞到他手里说道:“这会儿雨大了,将军用我的伞吧。”
袁崇焕本想说不用,但见她已经到了营帐外,遍也没再拒绝,笑着直摇头,“这小子。”
才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林砚之从外面进来,淋了几滴雨,头发沾到了脸上。把那些碎发扒拉开,才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此时正看着她的朱楚仁,“不知元帅找卑职有何事?”
“过来陪本王吃晚饭吧,一个人吃饭怪无聊的。”朱楚仁指着桌上那几道菜,对林砚之说道。
“……”
她刚刚吃完饭。
半天见林砚之没动静,朱楚仁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来,“你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林砚之点点头,“卑职刚吃完才过来。”
“啊,可惜、”朱楚仁皱了下眉头,“那就过来看本王吃饭吧。”
“……”
什么毛病。
见林砚之不动,朱楚仁从桌子旁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林砚之重新来到桌子旁坐下来,才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老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元帅找我来,不会是就为了一起吃饭吧?”林砚之脸直抽抽,撇头盯着朱楚仁。
“怎么啦,吃饭不重要么?本王没胃口,找你过来不也合情合理。”朱楚仁只是这些日子忙着吕中其的事,已经好久没和林砚之好好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了,每次见面都是她汇报,他听。汇报完她便离开,上下级关心倒是分的非常清楚。
听话的紧,但他看着就是不爽。
又一个月的初一快来了,他这看着她就浑身痒痒,就想拽到自己跟前捏一捏,摸一摸,解解渴。
林砚之无奈地点点头,“合理合理,那元帅您吃,我就坐着看着。”
“……”
朱楚仁真就在她注视下,吃了几口,委实没什么胃口。便一把将筷子扔到桌子上,对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些饭端下去吧。”
话一出,外面守门的士兵进来一个,便将桌子上的几道菜,齐收走,一时间营帐内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各怀小心思的两人,僵持了一阵,林砚之才站起身说道:“既然元帅已经用完餐,那没别的事,卑职就先走了,元帅早点休息。”
外面响过一阵闷雷,雨势又大了,淅淅沥沥直浇向营帐的边沿。
“别走,砚儿。”朱楚仁起身躺到了榻上,揉着脑袋,轻声说了这一句,看起来满是疲惫的样子。
林砚之到底还是没动脚,停了下来。“元帅可是哪里不舒服?”
“头疼,过来帮我揉一揉吧。”
林砚之心说我也不会啊,可到底看他那样子还是没说出口,转身往他的榻旁去。半跪在他头顶上方,试探性地揉着他太阳穴的位置,缓缓按压。朱楚仁闭着眼,手搭在腰间,难得的安静。
从林砚之的角度看去,朱楚仁浓黑的眉眼随着她手的来回移动,微微动着。有些性感的薄唇微张,嘴角处她咬的那处伤口已经结疤,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了。
看着看着,林砚之脑子里就开始想入非非,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别向一旁,试图转移注意力。
好在外面传进来的雨声将室内静默的尴尬消除了许多,才不至于让她有想逃的冲动。
半晌,朱楚仁抬起手抓住她的手。林砚之一回头,就见他正睁开眼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林砚之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抽了几次发现他抓的很牢,便放弃了,“没想什么,只是再猜这雨什么时候停。”
她胡乱的答着。
因为她发现,现在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觉着看多了就容易被吸进去,像她以前一样。
“呵呵,砚儿想得可真有意思。”说完朱楚仁便拉着林砚之的手,硬是把她拽倒在自己的身上,一个躺着,一个半趴着。
林砚之俯看着朱楚仁,不解他是何意。
“陪本王躺会儿,现在雨大你也走不了。”朱楚仁笑的眉眼弯弯,盯着不甚自在的林砚之,牢牢抓着她,看起来是怕她又跑了。
“不好吧,外面会有人进来。”林砚之编了个可信的借口,倒没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他。
朱楚仁心道,有进步。
“没人敢进来的。”说着,便拉倒林砚之,躺在自己臂弯里,他手脚并用的缠着她,“这里也只有你敢随意进出,别人没那胆子。”
“我,我没有。”
头顶传来一声笑,“没有什么?没有不经请示就进本王营帐?”
好像还真有,她每次来都是直接撩帘子进来,似乎忘了他们在军队里的级别。
林砚之顿时闭了嘴,消声。
朱楚仁搂着她也就老实了一阵,手便开始在她身上乱摸,嘴唇抵在耳边小声说道:“砚儿,两日后便又是初一了。”
“……”
林砚之装死。
只听朱楚仁自顾自地笑出声,声音微微变哑了,咬着她的耳朵,又道:“砚儿可有感觉?”
什么感觉?
林砚之睁开眼睛,直视前方,忽觉臀间后腰处被他轻轻撞了一下。
“……”又开始耍流氓。林砚之不说话,只是往前挪了挪,尽量避开两人太过直接的身体接触。
“感觉到了吧。”
他还问?!堂堂王爷这么没脸没皮。但林砚之忘了,一个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要真如一个贞洁烈男一般,那才奇怪。
林砚之摇摇头:“元帅指的是什么,卑职不知。”
朱楚仁将她附在她腰间的手,一使劲,她便再次被揽回去,紧贴着他的腰腹。
“这个时候就别元帅卑职的称呼了,不然本王总觉着身边躺了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