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瑶听得入了神,直至一个大颠坡才才将她震得从中抽离,无神的的眸子聚焦,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二人便就此沉寂,在没了话。
李风芷沉着脸踏入将军府,路旁的下人极忙避让,见李风芷的阴脸,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寝房内空无一人,她就静坐着,月升起来,透进的月色拂照她的脸,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可怕。
坐了几柱香,房门传出吱呀声,英莲迈步颤颤巍巍的进房,李风芷就坐在门旁不远的茶桌椅上。
英莲踱步至李风芷身旁,语气抖擞:
“主人,人……人……跑了”
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英莲小心翼翼的抬头,想瞥两眼李风芷的神色。
突然,一只手掐住英莲的脖子,手臂青筋暴起,月下的骨节玉透,英莲连吱唔也发不出。
正快憋死去时,李风芷松开了手,英莲的脖子留下几道极显眼的手指红印。
她刚大口呼吸,还未咳嗽几下,脖子又是一紧,窒息的绝望令她崩溃。
李风芷掐着她提起来,英莲见不到李风芷脸上有何表情,双眼所见愈发朦胧。
正欲两眼一黑时,脖子又是一松,摔在地上。
她看清了李风芷的神色,似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李风芷重重一脚踩着英莲的头,鞋底下的发丝凌乱不堪,她加大力度的搓几脚,英莲一阵哀嚎。
可房门外只是月与徐徐秋风。
李风芷觉得有些碍事,俯身掐起英莲,拖着她朝内院走去。
院中的地板被照的清冷,李风芷拖着她来到院中的一处角落,纤长的手指抬起正对下的石砖。
一条阴暗的楼梯赫然显露,李风芷拖着她向下走去,直至石砖被合回,阴暗伴随恐惧充斥英莲全身。
她们一步步消失在黑暗中……
过几柱香,若趴在那石砖贴耳静听,能听见一些嘈杂声和……一声声惨叫。
冬季的风呼呼拂过,渐渐掩了那细微的声,院中只剩皑皑白雪。
搭着周生瑶的马车进了皇宫,周生瑶对这并不大兴致,上一次来的这还害了她半年。
朱墙黄瓦,一遍遍的闪过周生瑶的眸子,心中的烦闷无尽。
夜幕近了,马车这时骤然一停,周生瑶不禁的前倒三分。
黄乔探窗外,回头道:
“小姐,着这皇城已到,该下车了”
周生瑶跟着不明不白的下车,至此,她才想到一大问题——我为何来这!
周生瑶的脚步一滞,后悔带着惊异:“我就竟来这干嘛?我为何就那么停听了他们的话,他们还敢强迫民女不成?”
黄乔喊了一声她:
“小姐,快点,咱们还得面圣呢!”
面圣!
这两个字在周生瑶脑中爆开 ,迫于皇威,她不得不继续迈步。
行至上明宫,黄乔报名求见。
“黄大人求见——”
周岩微抬疲惫的眼眸,摆手道:“准!”
“黄大人请进。”
身后的周生瑶顿觉得黄乔权大,竟连深夜求见也得应予。
一进上明宫,正厅的装饰奢华,地方阔绰让她迷眼,此处的装饰是周生瑶做梦都想住的地方。
可她明白,当下可不兴露出痴迷的模样。
周岩沉着声问:
“黄乔,有何是禀报?”
黄乔上前,近到周岩的御案旁,凑近低语几句。
周岩听了黄乔所讲,疲态顿时丢在一侧,面露喜色。
他扶着御案起身,快步下几阶楼梯,带起帝王气看着周生瑶。
他有些惊,面前之人与她的皇后秀华有七分相似,一瞬,他恍惚间看到了他的皇后,那个一心待他好的皇后。
周岩嘴角抽动,秀华死在他怀中的场景浮现眼前,顿时鼻子酸感直涌脑中。
黄乔在一旁将周岩叫得拉回思绪,周岩扭头冷语:
“黄乔,朕一向是信你的,带她下去。”
“等等!这位小姐唤什么?”
“周生瑶”
听到这个名字,周岩不禁暗喜,还好朕没下令国姓避嫌,不然,还得多花阵子取名。
“好!那三公主便由她此名。”
“是”
二人离去,周岩远眺明月,嘴角勾起。
李风芷,该交出朕的东西了!
冬风凌冽中,宫道的雪印上向凤鸣宫而去的黑脚印。
黄乔推开紧闭的凤鸣宫。
“小……殿下,今夜先委屈您一阵了。”
“大人,您叫我什么?殿下?”
“大人!这可不得乱叫,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殿下,小人没叫错,您就是公主,是这大周国的三公主。”
周生瑶不可置信,这消息如五雷轰顶,劈的周生瑶措手不及。
“大人!您可别造胡话了!我可是有亲人的。”
“那为何陛下又与您相见?”
“定是陛下弄错了!”
“嘘!殿下,这才不兴说!您的长辈可与您说您并非亲生一类的话?”
周生瑶努力回想,她忆起周老夫妇临终前和她说的几句话。
“生瑶,爷爷奶奶骗了你,你的爹娘应没早逝,可爷爷奶奶也不知你的爹娘身在何处,我们是在那绿地峰下捡的你……”
周生瑶当时几乎悲痛欲绝,也不论是否亲生,将这事忘了个干净,而那浮春楼,是周夫妇交给她的。
“您当年是在绿地峰上坠涯而下,当陛下派人去寻时,您早不见了踪影。”他又补充着说:“您的母亲……也死在了那一次刺客偷袭,而这凤鸣宫,正是在陛下迁都前为皇后娘娘所备的”
周生瑶无言的呆坐床边,黄乔想来还是要时间去接受,识相的行礼离开。
周生瑶的脑中乱如麻印,只坐一会儿就就寝了。
旭日东升,将军府内院的地砖松动起来。
李风芷从中出来,右手拿着一块黑丝布,时不时往那黑丝布蹭蹭双手,而那块布粘腻,一块深黑,一块浅黑。
听觉人敲门,来人是齐肖,她一进门便是一副早已习惯的语气:“人家长得貌美,你可有下手松些?”
她平淡答道:“我这可不要废物,也好在她不抵抗,或出卖,不然……”
“不然她死的更惨!许是连骨头你也得给她活着磨碎。”齐肖抢答。
李风芷抿唇一笑:“齐肖当真是懂我之人。”
齐肖摆摆手,道:“好了,风芷要想也懂我便将以后的尸体保个全尸,省得我费力捡。”
李风芷品了口茶,笑而不语。
齐肖进入地室,里面昏暗,只有几根蜡烛燃起微光。
地方很大,虽是杀人的地方却洁净如新。
齐肖见到英莲,她的脸色是死人白,被绑定一根木架上。
地上的血半干不凝,英莲的头垂下,身上插入大刀小刀共足足二十五把。几乎全身捅了个遍。
齐肖咂咂嘴:“还好你是女人,风芷下手轻,不过……”
齐肖边拔刀边自言自语:“按半年前,你的手段还没这么轻过。”
她轻笑,“有人对你影响甚深呢!”
天光大亮,周生瑶被人几乎是拖着起身,洗漱完毕,那人却拿手中戒尺对周生瑶不停的戳戳,似是要她摆什么姿势。
当周生瑶站的笔直,那人方才开口:“奴婢参见殿下,奴婢是尚仪局的尚仪,奉陛下旨意,特来教三殿下宫廷礼仪。”
“那我该称您为……”
“殿下若是想亲切些便称奴婢为尚仪姑姑,不然,便称尚仪也可。”
随后,她补一句话:“殿下,您该将“我”该为“本殿下”或“本公主”,不应用这些粗鄙之词。”
周生瑶应付点点头。
“奴婢先教殿下行礼”
……
三个时辰过去,正午已至。尚仪的言行愈发的大胆。
“殿下您怎得如此笨拙!果真是粗鲁惯了。”
“殿下!迈步时应身正腰直,并非想怎样便怎样。”
“殿下……”
念叨得周生瑶烦躁,也只敢心中报怨几句。
在周生瑶措不及防时,尚仪用戒尺抽打了几下她,一股火辣的痛涌上心头。
她很想当场怒骂回去,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一想她是宫中的尚仪,又将怒憋了回去。
殊不知,尚仪正是猜中这一点,在权利当道的皇宫,小小的尚仪无权无势,可只要洞察人心,总能逮到发泄的口子。
可怜的周生瑶却没认识到公主的权力多大,光是出言不逊这一条,便够杀她千百个脑袋的。
周生瑶还在忍,可尚仪却没有收手的样子。
尚仪:哼!还得是这丫头片子好欺,倒是憋死老娘了。
凤鸣宫外,四公主周纤欢在婢女小秋的的搀扶下到了。
说实话,这并非她自愿前来,而是曾贵妃命她必来,说是拉拢关系。
她听到主房中的吵闹声,其实,与其说是吵闹声,不如说是辱骂声。
周纤欢心生疑惑,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怀揣着探究的心,她叫停身后尾随的宫女,只留了心腹小秋,她们二人放轻手脚朝里走。
见房门大开,眉头拧成一股,缓缓进房,脚下的雪印也不甚明显。
房内很暖,却听清了是谁在叫唤。
小秋想大声喝斥尚仪,被周纤欢拦下。
二人就站在尚仪身后,用一旁的书柜掩着,正对上周生瑶的眼神。
可周生瑶也只是静默,垂下眸。
周纤欢不解,这真是本公主的三姐?如此的懦弱,竟叫个小尚仪给欺负了!
见周生瑶分神一会儿,尚仪又不耐烦道:“殿下!您怎得又分神!”说完,她用尺抽了一下周生瑶。
见自己的姐姐被欺负了,周纤欢有些恼怒,但还是强忍着气再看一会儿。
这是,尚仪被一阵寒风吹的刺骨般的冷,扭头欲去关门,一回头,魂顿时便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