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 第5章 厨房

冯鹤兰把雨花石安置好后,吴翠白叫她帮自己剥四季豆儿,两人搬了小板凳搁门边,一边唠家常一边剥豆子。

“鹤兰姑娘家里头是做什么的?”

“嗯——教育行业的。”

吴翠白打趣:“怪不得一身书香气,像古画儿里出来的。”

冯鹤兰的头低得更低了,她漫不经心地剥着豆子,心里想:“你是一首诗,天地所赐的诗。”

吴翠白见冯鹤兰不说话,又另挑起话来，“鹤兰姑娘在凤凰玩几天?”

冯鹤兰想了想，“夏天去了我便也回去了,大概，二十来天。”

剥完豆子,吴翠白系上粗布围裙,准备下厨房。冯鹤兰嗫嚅了几下,“阿翠,我可以在旁陪着你吗?我就安安静静地待着,不打扰你——打打下手也好。”

“唔，当然。你可以帮我切小葱。不过,别伤着手。”吴翠白爽快地答应了。

冯鹤兰随吴翠白进了小门边的厨房,冯鹤兰觉得这地方格外的有人情味。公馆的厨房都是刻意藏在屋外头，她长这么大,就没进过几次厨房。

锅碗瓢盆有序地陈列在灶台上，小窗子馆打进一束光,照得厨具银光闪闪,像一排都物画儿。

吴翠白指着灶台边角,轻声说：“鹤兰姑娘站这儿，免得油溅身上,你想出去了就出去，随你意。”

“好。”

冯鹤兰迈着小步子到灶台边角,而吴翠白烧柴点火烧起饭来。

冯鹤兰自己取了刀具砧板,小心翼翼地开始切葱,每一段葱在她的操作下都长短相似。

“葱切好了。阿翠你过来看看。”

吴翠白转过身，走上前来，她端详了几眼，笑说:“哟,这葱切得真好,瞧着一模一样,嗯——不长不短,跟鹤兰一样标致。水葱姑娘切水葱。”

冯鹤兰忙岔开话题：“你们今夜吃什么?”

“嗯——我打算用四季豆炒腊肉,再做道葱花鸡蛋,把昨天剩的菜加热了吃。”

“鹤兰姑娘呢?还是出去吃?”

“嗯,这些天三餐都出去吃。”

吴翠白捏着下巴，“这些天的饭桌上我可以添把椅子,添副碗筷,自然随你意。”

——你若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吃。

“这,真的可以吗?”

吴翠白眨眨眼睫,“我对鹤兰姑娘向来是一片玉壶冰心。”

她的半边脸浸在阳光里,那双眼真是亮极了,像黑玻璃珠儿,清清浅浅,能透过去看她的冰心。

刹那间,冯鹤兰的心跳漏了半拍。

“好。”

她醉了,话从嘴里游出来。

吴翠白和冯鹤兰相帮扶着熄了柴火,正要把菜端出去。

“先别动。”

冯鹤兰端炒肉的手忙收回去。

吴翠白低头在木盆里找筷子,她拿起顶端那一副,转身挑起一筷子四季豆,喂进冯鹤兰嘴里。

“尝尝自己剥的豆子。”

又喂了冯鹤兰两片腊肉。

“还不错吧?”

冯鹤兰尝了尝,“好香。”

吴翠白再次投喂了冯鹤兰一把,“待会儿多吃些。”

冯鹤兰拿手绢擦了擦嘴,轻声道:“阿翠,这副筷子就给我用吧。”

“扑哧——”

“鹤兰姑娘,可这是我的筷子呀。”吴翠白悠悠道,笑得有点坏。

冯鹤兰嗓子哽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阿翠,你把筷子给我,我拿手绢给你擦干净。”

“我自己擦。现在,麻烦鹤兰姑娘帮我把菜端到后屋。”

“从小门出去,一眼就看到了。”

冯鹤兰点头应下,一手端着四季豆炒腊肉, 一手端着葱花鸡蛋,小步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