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借一支春花予少年 > 第27章 暴雨

借一支春花予少年 第27章 暴雨

作者:余言树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6 17:58:56 来源:文学城

网管儿收了伞进去网吧,在门口泡面箱拆成的硬纸壳上跺了跺脚,“这外头路边儿又打起来了。”

收银台后的女人见怪不怪地抽了口烟:“矿上那帮人喝多了就知道打,等哪天打废了就老实了。”

网管儿说:“上个月吧,那天你不在,矿上三四个人就搁咱门口打架,打瞎了别人一只眼。”

“进去了?”

女人开口,徐徐吐出一只漂亮的烟圈。

“不知道。”男人笑了下,全当笑话讲,“本来说给个三五万私了,结果不到三天对方就反悔了,说四十万,要么坐牢,要么给钱,一分都不能少,就煤矿上下井累死累活,多少年能攒够这四十万。”

“都是活该,以后遇上在正门口犯事儿的,你报警麻利点儿,别让人死咱门口,晦气。”女人手里夹着烟,往后拨了一下浓密的卷发,视线瞥见门口那两盆发财树,嗔怪他:“把那发财树也浇浇水,都快干死了。”

凌晨五点多,游戏输输赢赢一晚上,那点儿段位上上下下,折腾一晚上才上了一个段。

黄茂林他们几个都觉得今天手气太臭,放平时他们几个开黑起码能上两个段。

秦修去前台要了两桶泡面,加肠加蛋,打着瞌睡扫码付钱:“付了啊。”

秦修拿着面往回走,刚没两步,听见几个人凑在前台八卦。

“你说矿上这帮人是不是太疯了点儿,对方还是个学生,麻将馆儿那家的儿子。”

“哪个麻将馆?”

“就镇口那个,什么建军。”

林时初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

她昨晚在这儿等程彻回来,只是等了很久,杳无音信。

想到程彻可能是不想见她,所以故意没有回来,也故意不想跟她道别。

林时初用他房间里的白纸,写了一封信,整齐地叠好,放在了茶几上。

再然后,就这么跪坐在地毯上,趴着茶几,睡着了。

姑娘揉了下泛麻的小腿,接起电话:“喂?”

秦修开门见山,是一眼看穿的慌乱:“那个,林时初,麻烦你去麻将馆儿看一下,程彻回去了吗?”

“我就在这儿,没见他人,怎么了吗?”林时初迷迷糊糊,听得云里雾里。

电话那头有好几道声音。

“说不说啊。”“要不报警吧。”“昨天晚上他八点就走了,这都早上六点多了。”

林时初看了眼屏幕,又说了声:“喂?”

秦修稳了稳调子,才开口说:“就是,我听说啊,好像是程彻和煤矿上的人动起手了,我联系不上他,也找不着他人,我们在这儿转半个小时了,就看见一地的碎玻璃,还有血,一个人也没见着,不过都是听说,我也不确定是他。”

“你们在哪儿。”林时初手撑了一下茶几,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

秦修:“郑东桥。”

这通电话结束后,秦修他们报警的同时还打了120。

从网吧拐出来的巷口,地上几个酒瓶四分五裂,深绿色的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

墙角脏兮兮的冻雪上插着几道玻璃碎片,雪上依稀可见零星的血点,路中间红色的血迹被鞋底抹出长长一道。

这道血一直延伸到黄茂林的脚边。

黄茂林看着也发怵:“操,这要真有什么事儿,一晚上人都得凉了吧。”

“你快闭嘴吧,我是真害怕了。”大刘说。

-

林时初从麻将馆出去,路边正有一辆出租车停着,司机叉着腰,瞪大眼睛在旁边醒神。

“师傅,去郑东桥。”

司机伸手将她拦下:“哎哎哎,我起个大早是要进城拉客挣钱的,郑东桥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可不去。”

“我付双倍,五倍十倍都可以,师傅求你,带我过去。”

姑娘声音恳切,带着隐忍的哭腔。

司机瞧着她这双眼睛,愣了几秒,让开了门:“行,行吧,上车。”

在出租车驶往郑东桥的一路上,林时初的心跳都跟着一点点加快。

不安,后怕。

没有一个词能描述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

不是答应她不再打架了吗,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出租车拐弯,车大灯扫过周遭空旷的树木,上了中间那道桥。

“师傅,师傅停车。”

林时初匆忙喊了一声,刚刚车灯扫过去那一瞬,她好像看见三桥下面有人。

车在桥中间将将挺稳,林时初迅速推开车门下去,连走带跑,从桥后绕过去往桥下走。

司机看了几秒才追下车:“喂,还没给钱呢。”

师傅站在车旁看着那抹姑娘的身影,纳闷儿这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她来这地方做什么。

几分钟后。

林时初在桥下意外,也不意外的,见到了程彻。

他靠墙坐在地上,曲着条腿,低着头,头发半湿不干地垂在额前,似是被这道突兀又杂乱的脚步声惊醒,才慢悠悠地抬头,望过去一眼。

天还没完全亮,视线中是大片将明未明的深蓝,桥上出租车打着双闪,让这小片的视角变的明明灭灭。

像是末日之下人心惶惶的倒计时。

林时初看清他侧脸,脖子,领口处翻出的那截领子上都蹭着血。

他衣服上有下过雨在地上扭打沾上的泥水,和几道干涸的血混在一起,右边袖口翻上去一截,露出那截小臂上也有几道凝固的血口。

他在下,她在上。

程彻稍仰着头,看着姑娘微红的眼圈,“林时初,我特看不惯你这双眼睛,自命清高。你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就好像我特可怜,像条没家的狗。”

“我们去医院吧,程彻。”林时初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木木的钝感,所有难听的话,她都可以选择暂且不听,姑娘弯腰想扶他起来,眼底含着泪,没让它在程彻面前落下来。

有委屈,更多的是心疼。

桥上司机不耐烦地拍了两下喇叭,裹挟着风声落在桥下,特别刺耳。

程彻抬了下胳膊,挡开她的手,开口时声音哑得难受:“要走赶紧的,少他妈可怜我。”

“程彻,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你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吗,管好你自己。”少年声音藏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和轻微的鼻音,漆黑的眼睛冷淡又不耐烦地瞧着她。

瞧着她侧脸上那两道还没完全褪下的印子。

林时初就这么跟他无声对视着,良久,上面的汽车喇叭声又响了。

吵闹,突兀,落在郑东桥寂静的清晨。

林时初攥着衣角的手一紧再紧,最终沉默地轻垂下眼,走开了。

在她重新坐上出租车回去的路上,好似深水炸弹丢进了装满凉水的杯口,整个早晨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悄然放大,林时初趴在前头的座椅靠背上,忽然止不住的哭,声音断断续续,肩膀都跟着颤。

快下车的时候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尴尬地憋出一句:“那,那个,不收你车费了。”

林时初是付完打车费,又在车里整理好情绪才下车的,老爸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麻将馆门口,昨天收拾好的行李也已经提前装进了后备箱。

天上又落了雨,林聪车还没熄火,打了把伞从车里下来,“大早上干什么去了?趁着雨小得赶紧走了,等会儿雨大了路不好走。”

“去见个人。”

林聪说:“这么舍不得啊,赶着出发前也要再见一面。”

至此,构成她在尧山的最后一个早晨。

-

再后来的那段时间,林时初只在爸妈嘴里听到过关于尧山,关于程建军一家的事情。

郑东桥的事情爸妈是隔天才知道的,老爸说跟程彻打架的是煤矿上的一个工人,那人狗急跳墙,拿碎了一半的啤酒瓶扎在程彻左肩,一路划到了胸口处。

伤口很长,但好在不深,全都是皮肉伤。

程彻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就出院了,至于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好像是被抓了,至于原因,林时初没刻意关注过。

她只关心程彻的伤势。

那个人比她还哑巴,疼也不会说。

爸妈在时不时听说尧山的事情后,才知道程建军这些年早就性格大变,酗酒打人,还专程问过她说:“时初,你在那儿的时候,他没打你吧。”

林时初摘下耳机,摇头,“没有。”

老妈松了口气:“那就行,这些年一年到头跟镇上的人也就见上一两回,我跟你爸都不知道,程建军以前还是挺老实的一个人,上学的时候他欠别人一百块钱,到了日子还不上,都要先用家里的黄豆和玉米补上,顶着大热天扎紧了口袋给人扛到家门口,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可能就像程彻说的一样,程建军从一个老实人变成现在这样,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林时初在后来的几个月像个只会读书的机器,用课本和卷子短暂的麻痹自己,刷各种各样的卷子,考各种各样的试。

生活一切都归于远点,在尧山那大半年好似大梦一场。

爸妈在紧锣密鼓地帮她挑选留学的国家,学校,细致到学校附近的地段好不好,人口乱不乱,一个女孩子安全不安全。

可能是她整个人这么绷着太久了,偏偏赶在高考前生了一场病。

算不上严重的感冒,连带着晕晕乎乎的高烧。

留学的学校和专业爸妈定了,最后这场考试考与不考,在客观上讲无关紧要。

是她说还想参加高考,想给自己的高中画个圆满句号,让老爸带她去医院打了点滴,希望这样能好的快些。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林时初靠在医院的病床上,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久违的对话框。

她和程彻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除夕之前。

林时初点了点屏幕,发送。

小狗永远奔向你:【程彻,明天就要高考了。】

消息发出,随后弹出一个红色的叹号以及一行字:

CCCCC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

这人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这天晚上,林时初蜷缩着身子,抱着腿,闷声低头,把脸缓缓埋进了被子里,温热的眼泪洇湿了小小一片。

忍不住骂他是个混蛋。

随后为期两天的高考,林时初借病没去参加。

算是彻底断了自己想要留下的唯一一点后路。

-

郑东桥尧山煤矿的那个男人,三十五岁,因事出两周前的性侵案被抓,还有盗窃前科,警方在他家里还搜出了大量照片,照片上没有脸,全都是少女纤细的腰腹部,一张张整齐排列贴了满墙。

像是在展现一副满意的作品。

整件事情里关于林时初的名字,程彻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林时初刚走不久,当天尧山暴雨,麻将馆儿二楼的窗户没关,风卷着雨水刮进了屋子,在地上打湿了一片。

在程彻住院期间,刘云霞去二楼帮他收拾了几样东西,临走前看见地上有一封黏着雨水的信,随手捡起来,放进了茶几下的抽屉里。

再到高考结束,林时初又回了一趟尧山。

林聪找镇上书记办点儿事,三点办事,办完事六点就回,林时初搭了这趟顺风车。

老爸的车在筒子楼前停稳,放她下车。

林时初就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他。

六月,尧山的温度才二十度出头。

她在筒子楼下犹豫了没到五分钟,里面便有人出来。

少年穿着一件宽松T恤,外头是麻将馆儿初见时那件黑色的帽衫。

他这小半年好像是比她走之前要瘦了些,下巴都尖了,更显得棱角分明。

程彻看见她,也是一怔。

林时初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问:“程彻,你把我微信删了。”

他嗓子里含混应了声:“嗯。”

“你玩儿不起。”

“嗯。”

好像她此刻说什么,他都只会说一个嗯。

林时初倏然踮起脚,细白胳膊圈上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这才终于有了情绪。

“你疯了。”

程彻声音很淡,落在山间午后的清风里。

林时初没搭理他,作势还要继续。

她后腰忽然被一只大手搂紧,程彻将她送至身前,低头回吻了下来。

林时初那时觉得,程彻是喜欢她的,就算没她这么多,哪怕就一星半点儿也是有。

不然他绝不会这般吻下来。

筒子楼外墙上爬了青苔,路边树梢上趴着几只笨虫吵嚷聒噪。

两具年轻的身体吻在一起,在口齿纠缠的间隙,林时初微喘着气问他:“那封信你看了吗?”

“什么信。”他问。

“不重要了,也不算数了。”林时初默了一瞬,又说,“我要出国了,程彻。”

但凡,你说句舍不得我呢。

可是他偏偏不会。

呼吸声乱,程彻的吻变得越发纠缠,一把沉磁的嗓音闷在她颈窝里:“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那天的最后,林时初在他下唇上咬了下。

程彻蹙了下眉,瞧她,“属狗吗。”

姑娘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疼了才长记性,我要你牢牢记住我。”

-

这一年的高考。

程彻考了631分,被东大建筑学录取。

开学前的暑假,他又去了一次长庭岩,去了那个养鸽子奶奶的后院,找到了那颗需要两人环抱的无名树。

这是他第二次来长庭岩,也是第二次往这颗树上挂写有心愿的卡片。

风声阵阵,吹动卡片上系着的红绸。

卡片上写:

祝她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祝,林时初。

程彻从前院出去时,脚步重了些,惊飞了地上的鸽子,景象和去年不一样,那会儿这群白鸽围着他转,如今却是见他就跑。

白头发的奶奶坐在门槛儿上,拿了把扇子扇着纳凉,早在去年就看穿了那点要破不破的暧昧关系,“我记得你,那会儿我的鸽子可喜欢你了,那个买药的姑娘呢?没一起来?”

“她不会来了。”程彻微垂下眼,起伏的呼吸声里,眼眶也跟着红了,“奶奶,是我不好,她和您养的鸽子一样,都不会再喜欢我了。”

下章都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暴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