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片月光 第5章 第 5 章

打发了老孟，李漫关上门坐在椅子里闭上眼思考。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她触景生情随口说的，都是这些日子在她心里盘亘了很久的问题，总这么想办法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得从长计议

李漫的指节在桌子上轻敲，虽然安抚了老孟，但周明也没做错什么。销售部拼死拼活的谈生意，一回头后面的活跟不上，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周明刚才主动对老孟挑事儿，倒也可以理解。自己虽然开会时说了周明几句，但心里还是很认可他的能力的，他也是最早跟着自己的得力干将，这么多年也情分深厚。

李漫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周明还在办公室没走，装模做样的在电脑前不知道敲什么，想必今天开会时闹那一出，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李漫想了一下，从包里翻出来两张新的购物卡，打电话叫周明进来，把卡递给他说：“小燕快生日了吧，你拿去给她买点礼物，就说漫姐没忘了她生日。你也是的，别结婚了就忘了人家生日”。周明惊讶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

看着周明的离开时轻松的表情，李漫心里的事情却满满的。销售部和项目部的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怎么稳定施工队伍？如果养个施工队伍得多少钱，项目部是不是非要一支自己的施工队，还是说该不该继续扩大销售规模？李漫的笔漫不经心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她看着自己的笔尖发呆半天，最后写下一个“钱”，又写下一个“市场”，把这两个词画圈圈起来，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叶灯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层叠的楼群黑色的轮廓发呆，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有些无奈的按下挂断键。看看通话记录。从下午起她就一直在打电话给小秋，这是第五次了，小秋还没有接自己的电话，微信短信也都没有回复。叶灯心里很着急却也没办法，她没有小秋其他联系方式。小秋毕业后一直租房住，开始叶灯还去过她租的房子，但一年多前小秋搬去和男友住，和大家联系就少了，叶灯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叶灯叹了口气，给她留了一条消息，又叮咛她无论如何看到消息就和自己联系，心事重重的向办公室走去

晚上十一点多，叶灯手机振动了一下，她赶忙拿出来，小秋的信息弹出来：“知道了，我已经和家里联系了，放心吧。”

叶灯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拨过去却无人接听。叶灯心里有点犯嘀咕，刚好一条信息弹出：“我们已经睡了，不太方便接电话，改天跟你联系啊”

正巧手头有事儿，叶灯也就没有多想将此事抛之脑后

小秋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叶灯刚好有事儿回学校，吃了午饭往图书馆走的路上接到了电话

小秋的声音轻松了许多，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在另一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叶灯赶忙问她借钱的事儿，小秋一笔带过，只说解决了，具体怎么办的却不说。叶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想来这件事儿小秋恐怕也一知半解，只要她没事儿就好。叶灯赶忙又追问孙展赌钱的事儿，小秋又来了兴致，义愤填膺劈里啪啦解释了一大通，说什么孙展也是被老乡骗了，他就是没经验，现在钱拿回来一些了。叶灯听的稀里糊涂，怎么赌钱输了还能要回来？小秋又赶紧解释，弄清楚了孙展不是去赌钱，是和老乡合伙做生意，投资被骗了云云

叶灯听的云里雾里，也搞不清楚她说的做工程是什么意思。没听说孙展有什么技术，怎么就去做工程了?谁需要他做工程？但这些事情叶灯了解也不多，只能嗯嗯的敷衍着

大概听出来叶灯不感兴趣，末了小秋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孙展学历低，大家都有点看不上他，但谁知道呢，社会上和学校不一样，不是学历就是一切，最终还是要靠能力”

叶灯本来听的漫不经心，突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说：“不会的，你想多了”

听出叶灯话里的委屈，小秋赶忙解释：“哎呀~我不是说你”

但无论解释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叶灯拿着手机没有放回口袋里，看着远处的篮球场出神

叶灯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秋压抑已久的心里话，再想起自小秋毕业后，这几年两人是越走越远。叶灯一直以为是因为彼此都太忙，现在想来也未必，也许小秋不满已久？叶灯搜肠刮肚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在小秋面前说过什么不礼貌的话，好像也没有。自己不太喜欢孙展和他学历高低无关，只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人总是油嘴滑舌，说话很空，总是一副要驳倒别人的样子。不过他和小秋是同乡，又是从高中就在一起，所以叶灯倒也从来没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没想过小秋会有一天因为男朋友而和自己疏远，但现在确实如此

直到坐在图书馆的自习桌前，叶灯还止不住的觉得难过失落。以前常常看到书上说，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她还觉得自己不会遇到，但现在却真的发生了

李漫是和吕主任聊天时又想起叶灯的

今晚是老马和丽丽的组的局，请所里的几个领导并请李漫作陪。李漫本来这两天忙不想参加，但听说黄河银行的吕主任也要来，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答应了。黄河银行是小银行，这两年刚进入西城市，以前没什么来往，能借此认识一下倒是个机会

刚好入座时李漫就在吕主任旁边，酒过三巡，桌上氛围逐渐热络起来，李漫也拣点闲话，和吕主任聊起来

吕主任人很斯文，不像银行领导倒像个学者，说起银行业很有见地，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话，李漫倒是挺喜欢听他谈市场形势的，只是吕主任惜字如金，说话也非常慎重，别人问一点回答一点，绝不多说

这样不咸不淡的谈着李漫有些无奈，搜肠刮肚想着话题。突然想起最近叶灯问的事儿，一下子眼前一亮，跟吕主任聊起来贷款担保*骗，只是把背景隐去，只说是个亲戚家孩子的同学

吕主任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头头是道的聊起来这个话题，又引申到各种校园*骗，他废话不多，举得例子还挺风趣，很快吸引的全桌人都专心听起来

吕主任见大家都在听自己说，更是兴致高昂，解释自己之前就在高校工作过，对这些年*骗逐渐年轻化，复杂化深恶痛绝

李漫见自己的话题果然让吕主任打开了话匣子，心里乐开了花，顺着吕主任的意思问了几个问题，吕主任对她印象颇好，爽快的解答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李漫不禁想，这算不算叶灯又帮了自己一次？

回到家李漫坐在沙发上思忖再三，给叶灯发了一条短信，把今天听到的反*诈骗内容捡重点说了说。点发送前又看了一遍，觉得自己语气太像布置工作，李漫心想这可真难拿捏，自己到底该用和妹妹说话的语气，还是该用和朋友说话的语气？删删改改半天才终于点了发送

李漫没指望叶灯很快回复，发完就去洗澡了，从浴室出来，才发现有一个叶灯的未接来电

以叶灯的性格，平时肯定是回一条短信感谢一下，但今天她特别开心，所以看到李漫的短信就直接拨了电话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叶灯和小秋都默契的没再联系，没想到昨天小秋在微信上发来一大串话表示很后悔，郑重的给叶灯道了歉。叶灯本来就没有太怪她，听她又这么真诚的自责自然心无芥蒂，有一种好朋友失而复得的快乐

今天小秋又和叶灯商量周末去她家吃火锅，叶灯更是高兴，算一算两人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老同学吃吃火锅聊聊天，叶灯很期待。正好李漫发来短信，叶灯看了一下有些地方有点不明白，打算问清除好周末去给小秋和孙展讲一下

等待电话接通时，李漫竟然有点莫名的紧张，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笑脸，她撇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电话那一头叶灯年轻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喂，李漫姐”

叶灯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的脸庞就突然出现在李漫的脑海里，李漫仿佛被这快乐感染了，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微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机没在身边没接到你的电话”

叶灯连说没事儿，两人客气了几句，叶灯就把自己的问题提出来，李漫边回想吕主任的话边给她解释。李漫商场沉浮多年，对这些内容比叶灯熟悉的多，考虑到叶灯没什么社会经验，她不光转述了吕主任的话，还结合实例给她剖析了一遍

叶灯感谢不已，直说：“李漫姐，你不当老师真的是太可惜了，你讲的比好多老师都讲得好！”

李漫哧的一声笑了：“快对了吧，你李漫姐这学历可不配当老师，我这叫实践出真知。人虽然笨点哈，比不上你们名牌大学博士，不过看多了小猪跑而已”

叶灯被逗得直笑：“你这是理论实践相结合，既尝过猪肉，也见过小猪跑”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阵才挂了电话

李漫躺在沙发上，伸个懒腰觉得浑身一阵舒坦

她半闭着眼睛回想刚才和叶灯的聊天，心想这学霸就是聪明，虽然没经验但是一点就通，要不然能考上名牌大学，还是医学博士。一会儿翻个身又想，小时候人家都说漂亮女子学习都不行，这叶灯可不就是又漂亮学习又行，连做饭都很行，啧啧啧，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看人家奶奶的气质，这知识分子家庭就是不一样啊。又想，不对，叶灯不是漂亮，当然肯定好看，但和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些漂亮女娃娃还是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

李漫想了一会儿，好像也说不上来，似乎，叶灯一看就是好医生，乖的很

李漫胡思乱想了半天，在心里把叶灯看了又看，终于打了个哈欠起身

她倒了半杯红酒，习惯性的站在窗前，看着这城市的夜景。她突然想，叶灯这样的大博士都不明白这些*骗的弯弯道道，普通年轻人呢？

红酒轻晃，李漫出神的看着远处的点点明灯，心里逐渐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