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梧面前饰演好一个已经因为害怕而听话懂事的妻子后,黄素仪终于摸清了周梧最近出行的时间,他或许也是真的急了,近日外出的频率增加。
掌握好时间,黄素仪送周梧出门后避开那些盯着她的佣人,再次摸到了老房子,这次她多留了一手,打开一楼大门进入后从内插上了门闩,这样就算周梧再次折返回来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没在一楼停留,黄素仪直奔二楼,找到那个凸起的光滑机关,按了下去。
周梧可能真的没在意她,连机关都没有更改,那么轻易的,门就打开了。
黄素仪迫不及待走进去,谁知,上次挂满墙壁的人偶一个都不见了,整间房间空空如也,连地上都没有碎屑,打扫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这样,周梧把人偶转移了?他还能藏到哪里去,黄素仪在空掉的墙壁上四处摸索,企图找到再次被隐藏的空间。
一无所获,黄素仪愤恨的在墙壁上踢了一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那么多人偶。
洋房那边不可能,洋房的构造她一清二楚,当初建房时的图纸都经过她的手,每一面墙背后是什么位置都能在脑海中构建出来。
排除了洋房,那就只可能在这间房子里,佣人房那边没有条件可以放下如此数量的人偶,而且周梧也不可能让人偶受那种委屈。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就是脚下这栋房子。
黄素仪走出密室,通过两次检查的记忆在脑中勾勒这栋房子的框架结构,没有可以再开发的密室空间了。
二楼已经一览无余,黄素仪转身下楼,找到一楼那几间库房的钥匙,打开了离她最近的一间。
这里面和上次进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还是堆放着散乱的木料,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地上积了一层灰,黄素仪在乱糟糟的木料间寻找线索,很快她排除了可能。
地上的积灰没有受到过损坏,木料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周梧是人,无法做到在完全不破坏的情况下运输一百多个人偶。
为了节约时间,黄素仪立马前往下一个房间,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论。
一楼的几间库房都已经检查了,全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难不成周梧真的吧人偶运送出去了?
这也说不过去,人偶里寄生的恶魂本就是为了夺舍,只有在周家离她很近的前提下才方便实施,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东西。
远远地,黄素仪听到一声车喇叭声,她猜测可能是周梧回来了,为了避免再次被抓包后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她迅速退出了老房子。
这里斜对着周宅的大门,只要周梧一进来看见她从这个方向过来就能猜测到她去干了什么,为了不被发现,黄素仪加快步伐向洋房跑去。
话本里的庸俗桥段,主人公一逃跑就摔跤,倒霉的应验在黄素仪身上,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摔下去。
好在她为了抄近道从花圃里跑,脚下是土壤,摔下去时并没有很严重。
但脚腕和膝盖还是不可避免受了伤,她呲着牙坐起来,看向脚腕,谁知视线却先被土壤吸引。
她明明记得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的,可是脚下此刻却什么都没有,她用手拨了几下,确认真的只有土壤,难不成又见鬼了。
黄素仪看了一圈,自己此刻摔倒在樱花树下,因为树冠太大影响其他植物生长,这一片没有再栽种其他植株。
花圃里的土壤都是要定期施肥养护的,脚下这一小块却有不太明显的色差,黄素仪站起来,居高临下去看,她确认这块土壤被人翻动过。
而那一边,周梧的车已经出现在门口,她知道此刻继续跑只会更加吸引注意,索性从旁边折了一根枝干,开始挖土。
她要看看这底下埋了什么东西。
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就挖开了,说明这东西埋下去的时间也不久,土壤都还来不及板结。
那边周梧下了车,看样子已经发现自己。
手下继续使力,终于,枝干戳到了一团不属于土壤的东西,她蹲下扒开散落的泥土,手指触摸到打结成缕的东西,这触感十分熟悉,黄素仪继续扒,终于看清那团东西的全貌。
一只已经死掉的黑猫静静躺在那里,身上的毛失去光泽,眼睛紧闭,因为失去生命而丧失了肌肉控制能力的嘴唇蜷缩着,露出内里已经变成黑色的口腔和牙齿,其间还夹杂着泥土碎砂。
这难道是那只夜里嚎叫的猫,她不是已经做法让她离开周宅了吗,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另一边,周梧已经来到黄素仪旁边,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妻子和土坑里的猫尸,无奈的说:“不管你信不信,这只猫我看见的时候就死了,我只是把它埋了起来。”
说完不管黄素仪的反应,他伸手将黄素仪拉起来,指着猫尸说:“一只猫,死了就死了,你就算觉得奇怪也大可以叫佣人来挖,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之后周梧没询问她为什么会发现蹊跷,也没有再做多余的解释,命人守着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房间里,周梧坐在沙发上,指着旁边的位置,“过来,坐这里。”
尽管内心十分不愿意,黄素仪还是只能走过去,顺着他的手势坐下来。
两个单人沙发的中间,有个小茶几,此刻摆放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汤盅,周梧垫着毛巾打开盖子,香味喷涌出来。
周梧拿起旁边的小碗,撇开本就没有多少的油花,盛了一碗汤。
盛好后,又拿起勺子,端着碗递到黄素仪嘴边,她想伸手去接,谁知周梧居然躲开。
看样子,周梧是打算亲手喂她,黄素仪吞了下口水,不是因为汤有多香,而是因为害怕,见周梧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只能张口喝下了这一口周梧亲手喂的汤。
汤只是普通的排骨汤,里面或许还加了山参等补品,味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周梧的眼神和行为,让这碗汤在黄素仪的眼里,宛若毒药。
即便害怕和抵触,黄素仪还是喝完了这碗汤,周梧也放下手。
黄素仪见他又继续从汤盅里盛,内心腹诽,不是吧还要喝。
不过这次周梧没有再强求她,拿着这幅她用过的碗勺,自己慢悠悠的喝了一碗。
看着周梧的喉结滚动,确定他真的吞下去后,黄素仪的担忧放下一些,既然他自己都喝,那想必没毒。
周梧似乎十分享受此刻两人的相处模式,时不时的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有最近歌厅里小明星和富少的爱恨情仇,也有世家因为选择不同撕破头的趣闻。
也不管黄素仪爱不爱听,他都自顾自说着,黄素仪时不时回应一下,他也能自得其乐的说下去。
许是终于说累了,周梧抬眼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九点,海城滩最大的歌舞团此刻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周梧却说时间不早了。
因为脚崴后还没好全,黄素仪此时走路还有些跛,周梧搀着她来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隔着被子轻轻按摩受伤的脚踝。
黄素仪沉默的应对着周梧,她猜不到周梧到底要做什么,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难不成是对于将死之人的愧疚报答?
而周梧也没有想要获得回应,他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从斗柜的最底层翻出一捆东西,屋里只开了几盏弱光灯,黄素仪看不清那是什么。
她的视线随着周梧在动,周梧从那捆东西里抽出两根,拿出一团圆形的东西,走到床边,烟雾弥漫开后,黄素仪看着缓缓燃烧的红光,这是一捆黑色的线香。
谈谈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散开来,钻进鼻子后黄素仪感觉身体的疲惫消散许多,连紧绷的精神都舒缓了不少。
“这是专门用来安神的香,”周梧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道,“你最近太累了,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差,等我这件事忙结束,就全都告诉你。”
说完,周梧低头在黄素仪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似乎还想向下,气息落在黄素仪脸上,她看着周梧的眼睛与其对视,最终,周梧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更多动作。
撑在床沿起身,周梧居高临下看着躺着的妻子,“睡个好觉。”
说完,绕到床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安神香的功效确实很好,只一会儿,黄素仪就觉得眼皮沉下去,即将彻底睡着时,她感觉到身侧的周梧翻了个身,手搭在她的腰上,从后抱住了她。
周梧的怀抱确实很温暖,黄素仪睡着了,在一个可能要自己性命的人怀里,睡着了。
恐惧没有随着睡着消失,在潜意识里如影随形,或许是基于自我对于危险的警惕,黄素仪在沉睡不知道多长时间后清醒过来。
伸手摸去,旁边没有应该存在的热源,周梧又出去了。
床头柜上的香已经燃尽,最后一小节香灰将断未断,黄素仪撑着坐了起来。
脚上的伤痛缓合不少,黄素仪曲起腿用手掌按压了一会儿,确定可以行走后她下了床。
此前的经验告诉她周梧可能去的地方,没开灯,摸黑来到窗边,黄素仪拉开窗帘,预料之外的,周梧居然在那颗樱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