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天晚上因为有赏樱的活动,熏他们投宿的旅店到半夜了都还有人陆陆续续回房。
有的旅客应该是在外面喝了酒,回房的时候闹出了不小动静。
忍者本来就浅眠,熏半夜被这些动静烦得不行,把被子拉过头顶捂住都没用。最后熏自暴自弃,换好衣服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拿出忍术卷轴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见到志叶的时候,熏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志叶昨晚睡得怎么样。
斑见状叹气:“和你一样,没怎么睡。”
熏本来想提议要不就在旅店再补上一天觉,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战场上打仗也不会规律到一到晚上就消停,任务也不会都要等到白天来做,这对他们两人而言其实都不算什么。
而且都说好了今天交换姓名,她再这么一提议,显得她又害怕了一样。
这么想着,熏一边问起等会志叶要往哪个方向走,抬头就见志叶欲言又止,便问他想说什么。
斑沉默片刻,他也是想问熏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但见熏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便不再多说什么:“往东南走,你呢?”
“也往南,那我们路上看看怎么解决昨天说的事,总不能在这里直接说吧?”熏心中觉得凑巧,但想到他和柱间是朋友,族地都在南边也正常。
斑也觉得这样安排可行,便和熏确认了没有遗落的东西,一起出了城町。
一路上平静得就和郊游一样,刚出城的时候他们身边还一阵一阵地路过装备齐整的商队,接着是三三两两结伴的附近农人与他们的板车。
等到脚下的路越发难走,人烟渐无后,路上也没有遇到以往会遇到的诸如强盗、野兽的意外。
春日天空明澈,飞鸟掠过无痕,熏突然想起昨天的花,还说要赏完樱带回去,结果等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几枝樱花可怜地落在地上,枝上只剩下点零星的花了。
最后他们留下了束带,把那几枝花整齐地放在树下后离开了。
没了其他人后,他们便用上了忍者的速度赶路,还有心思互相比速度。
大概真的是巧合,他们一路打打闹闹,走了不到半日,眼前的光景就逐渐熟悉了起来。远远望去,熏就看见了当初前往林下城的途中见到的那棵垂枝樱。
“……这也太巧了。”熏停了下来,望着花叶繁茂的樱树,喃喃自语。
斑停在熏的身旁,淡淡说道:“不算巧,我接了任务,得知他们会前往林下城寻求庇护,就从城中赶到他们必经的这里拦截他们。”
他和熏一南一北,追着同样的目标,在此相遇。
白日的樱花与那晚被夜色浸透成紫色的花截然不同,粉白相间的繁盛花海简直就像暖色调的油画一样。
他们慢慢走近樱树,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那么,就这里吧。”
“嗯。”斑知道熏说的是什么。
他拿出昨晚绑系花枝的红色束带,用熏所送的短刀将其劈裂为整齐的两半,留下一半给自己,另一半递给了熏:“我们同时写下自己的姓名,这也免去听见对方的身份后改口的顾虑……也给我们足够的距离。”
当得知对方真实身份的瞬间,他们就不再是简简单单正在交往的恋人,还是背负家族之名的忍者。
熏握住险些被风吹走的红色飘带,应了一声,缓缓与志叶拉开距离,坐在树下从封印卷轴中取出笔墨写名字。
写名字的时候,熏不禁想到,将丝带一分为二,再写上双方的名字,会不会不太吉利。但她转念又想自己太过迷信,只是一条丝带的事,破镜都能重圆,大不了交换后再绑在一起好了。
心头诸般杂念一闪而过,回过神来时千手熏三个字已经端端正正地写在了带子上。
熏看着名字边缘被墨迹浸开的的不规则痕迹,又开始懊恼自己写的时候怎么这么不上心,写得太丑了,想要重头写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丝带只有这一条。
熏又想,要不然抹掉名字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是能回到昨天以前就好了,要是今天一直不会到来就好了——
“熏。”
志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熏下意识合拢手上写好名字的丝带,转头看向志叶。
少年手上握着的丝带随风扬起,熏朝他手中看去,想要从没写字的地方看出些端倪,但写了字的地方被志叶的手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熏不由有些丧气。
“写好了吗?”志叶问她。
熏摇了摇头,又点头。
事到临头,熏想说自己后悔了,但昨天的话还言犹在耳,真的说出来她会唾弃自己一辈子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又想和喜欢的人谈恋爱,又不想面对对方的身份,还想做个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忍者,这么贪心是会被上天制裁的。
但熏又想,非要在今天吗?非要在这里吗?就不能无止境地拖下去吗?
她开始羡慕芽衣了,芽衣带着秀哉离开还有去处,能回自己的忍族,但她和志叶都不可能为了一份不知道前路的、短暂的恋情抛下自己的忍族与家人。
志叶提起家人的时候少,但是熏也知道他很重视自己的弟弟。
她也不用说。她还要保护好妈妈,这是她和灯约好了的。瓦间和板间已经去世了,扉间说柱间太天真容易被骗,所以她也得分点心以免柱间出意外,还得看着点总爱研究奇怪忍术的扉间免得他哪天把自己给炸了。桃华说再过两年就把她家桃树下埋的酒挖出来分给她喝,她数着日子等着那一天,说什么也不可能离开……
熏站起身,走到志叶的面前,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只要志叶不是宇智波。其他家族的话,或许都还有些办法。最好也千万不是羽衣,也不要是……
心中挨个把忍族的名字点过去,熏握着丝带的手越发紧。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喜欢上一个外族人了呢?
熏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抓起志叶空着的手把写好名字的带子塞给了他,又颤抖着手合拢他的掌心,确认这种状态下志叶一个字也看不见后,才抓的他的手开始掉眼泪。
她哭得比昨晚还要放肆,声音盈满了哭腔,为自己的怯懦和那么多的想法:“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
为什么志叶就可以这么冷静呢?
她抱怨地问道。
斑想抬起手拭去熏的眼泪,但熏两只手都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的手有活动的余地。
“这是必须面对的,”斑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强硬了,他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熏,又加上了一句温和一些的话,“我希望我们能有以后。”
只要熏不是千手,他们总有方法能在一起。
这并非盲目的自信,而是宇智波一族带来的底气。
如今的忍界,实力以宇智波和千手为首。
“你好像什么都不担心,这也太不公平了。”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去扒拉他另一只有写了他名字的丝带的手。
熏扒拉了一会儿,怎么也掰不开志叶的手,于是抬起头瞪志叶:“为什么不给我?”
斑抿着唇,盯着熏说:“我没说不给你。”
熏:“那你松手。”
斑没有说话,刚才怎么也掰不开的手终于松动了一角。
熏见状低头去拿丝带,肩膀却突然被轻轻一推,去拿丝带的手就连着丝带一起,被少年扣住压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接着就是一个令人心生不安的吻。
没来由的危机感令熏战栗不已,她不由睁大眼睛,没被困住的那只手去推面前人的肩。
但斑却一点也不配合,熏的眼睛近在眼前,她对写轮眼毫无防备,斑心底闪过数个危险的念头,却又逐一放弃,宇智波斑的骄傲与自尊让他不屑于那些手段,最终他移开了唇,与熏额头相抵,沉默起来。
他压着熏的那只手缓缓挪开,一根根地按着熏的手指让她抓紧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丝带。
刚才那一瞬间,他在想,熏是什么家族的其实根本无所谓。
是敌人,就当俘虏抓走好了。
是盟友,那就更好。
但最后,斑松开了熏的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对她说:“别哭了。”
熏抽泣了一声,反手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怀中,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我不想看,我要不是忍者就好了,就不用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斑轻轻嗯了一声:“那我们就遇不上了。”
或许也能相遇,但他大概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的普通人停下脚步。
熏用力地抱紧他:“如果,我是说如果,虽然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我们是仇人,你也不许讨厌我。”
斑问:“那你呢?”
熏抓紧手中的丝带:“我可以讨厌你,但你不许讨厌我。”
“这不公平。”斑说。
熏说:“本来就不公平……好吧,在我们下次见面前,都不许讨厌彼此。”
斑嗯了一声,然后道:“现在松手吧,熏。往回走,我也往回走,一起数上十个数,再看上面写了什么。”
熏抬起头看志叶,志叶好像还是一开始那样冷静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他刚才失控了。
她想了想,对他说道:“我有点担心你,志叶。”
直觉一般的,连熏自己也不敢相信,她说:“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斑轻轻揉了下熏的脑袋:“往回走吧。”
熏沉默了一下,其实有没有做好准备,现在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觉得她也没做好准备,但正如志叶所说,他们想要继续在一起,这一步是必须的。
建立在虚假之上的感情终有一天会倒塌,他们是忍者,不是普通人,必须要先知道对方的身份,才能谈以后。
熏深深看了眼志叶,然后转过身,开始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数着数。
一边走,也一边听着志叶的脚步声。
十个数仿佛很多,多到熏无数个念头涌起又消失,最后心境澄明准备迎接最后的结局。
十个数又好像很少,少得她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就结束了。
熏转过身,看向同时回转过身的少年。
就在这时,像是某种预兆。突如其来的风卷起落樱,仿佛吹落千层雪,延缓了熏看向名字的动作。
她在风止息后展开了写有名字的丝带,在看清上面名字的瞬间,熏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起来,连写着名字的红色丝带底色,都仿佛暗沉了几分,透出鲜血一般不祥的意味。
——太荒谬了。
这是熏在心中念出这个名字后的第一个想法。
丝带上写着全是假名组成的名字。
うちは マダラ。
宇智波斑。
她应该抬头吗?
熏问自己。
但这个问题不需要再回答,她已经抬起了头,也握住了刀。
如果,刚才起风的时候,她和志叶……不,应该是她和斑,都没有拿稳字条就好了。
熏想。
这样的话,真相就会被风吹走,他们也可以回到一开始。
但熏也知道,这只是美好的妄念罢了。
熏看见了一双血色的眼睛。
和手中的丝带好像是一个颜色。
和自己头发上那颗珊瑚珠的颜色似乎也很相近。
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被打击到了,前方站着一个露出写轮眼的宇智波,自己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妹:太荒谬了,柱间和宇智波斑是朋友????
妹:扉间呢?该不会你们都在演我吧!
柱间:不要说了——!
*
两人展开字条一看,墨糊了,he。(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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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忍族混战18